第十一章

他想到就是那天之後米樂樂開始變得奇怪。他記得他那時在圖書館不小心睡著了一下，醒來時米樂樂還沒到，打電話給她，她說她正走到門口……柏堯帆斂眸，拿着筆電走回房間。

一進房，他就拿起放在椅上的包，掏出皮夾，拿出皮夾里的照片……果然，照片被動過了。

那張照片後面有個小折角，若是照片被抽出，折角會攤開。米樂樂雖然原封不動地放回去，不過以她的粗心絕對不會注意到這個小折角。

柏堯帆終於明白米樂樂這兩天的態度為什麼這麼奇怪了。

指尖輕輕摸過照片，那燦爛的笑容讓他眸色微深。

原來那句未完的話是……明明是你暗戀我。

柏堯帆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米樂樂的。

那女人粗魯又暴力，而且對他從來沒有好臉色，她愈看他不順眼，他就愈想惹她。

他和米樂樂就是這麼鬥着長大，他從不把米樂樂當女孩子看，在他眼裏，她脾氣又倔又好強，一點屬於女孩子該有的溫柔特性都沒有；可是，當真的面對溫柔優雅的女孩，他又覺得索然無味。

第一次破壞米樂樂的戀情是因為好玩。他記得那是他十四歲的時候，聽到傑米說米樂樂要向人告白。

「告白？」柏堯帆轉頭看向傑米，心裏莫名地湧起一股不爽。「跟誰告白？」

「我們學校籃球社的社長呀！」傑米一邊吃西瓜一邊說。「今天學校有籃球比賽，男人婆打算球賽結束後告白。你猜男人婆會不會成功？我猜不會，怎麼可能會有人喜歡她……咦，人哩？」吐完西瓜籽，傑米抬頭，卻沒看到柏堯帆。

柏堯帆聽到米樂樂要跟人告白，想也不想就往米樂樂的學校走去。

米樂樂的學校距離武館很近，走路約十分鐘就能到，柏堯帆卻是一路用跑的。他心裏很急，卻不知自己在急什麼，滿腦子都想着米樂樂要向人告白。那女人去年才跟凱文叔叔告白失敗，現在又要向人告白了，她的失戀期會

不會太短了？這個水性楊花的女人！

柏堯帆繃著臉，正要跑向籃球場，卻在經過學校花園時聽到米樂樂的聲音。

「艾、艾倫！」米樂樂的聲音有點大，而且柏堯帆對米樂樂的聲音太熟悉，一下就聽出來了。

米樂樂的聲音微抖，擺明就是在緊張……他抿着唇走向花園。

「有事嗎？」回答的男孩正處於變聲期，聲音就像鴨子一樣……柏堯帆在心裏評論。

「我有事要跟你說……」

看到米樂樂的背影，柏堯帆不給她把話說完的機會，開口叫着，「樂樂！」

呃？米樂樂愣了下，懷疑自己聽錯了。她轉身，小臉還泛着紅暈，那紅暈讓柏堯帆覺得很礙眼。

臉紅什麼！柏堯帆審視着那個叫艾倫的傢伙，長得也不怎麼樣，就是只壯了點的猴子。

「你怎麼會在這？」米樂樂驚訝地看着柏堯帆。她正要告白，這傢伙來湊什麼熱鬧！

柏堯帆朝米樂樂露出笑容，那笑容讓米樂樂瞬間有種不好的預感。

「來接你回家。」柏堯帆走到米樂樂旁邊，十四歲的他正處於成長期，剛好和米樂樂同高。「你看你，流了滿身汗。」他親昵地伸手幫她擦去臉上的汗。

米樂樂呆愣愣地看着他，這傢伙是哪根筋不對了？「喂……」

「你好。」不給米樂樂說話的機會，柏堯帆朝艾倫打招呼。「我是萊恩，是樂樂的男朋友。」

艾倫也愣住了，他原以為米樂樂是要跟他告白。他覺得米樂樂長得很可愛，交往看看也不錯，沒想到卻冒出個男朋友，而且這男朋友長得還不賴，跟他一比，自己是狠狠輸了。

「什、什麼？」米樂樂瞪大眼。「柏……」

柏堯帆突然將她摟在懷裏，手掌壓住她的後腦，不給她抬頭的機會，然後挑眉看向艾倫，意思很明白：打擾情侶恩愛是不道德的。

艾倫摸摸鼻子，立即離開。

見艾倫走了，柏堯帆立刻放開米樂樂。

「柏堯帆你做什麼！艾倫你別聽他胡……」呃，人呢？

「人已經走了。」柏堯帆懶洋洋道，一點都沒有破壞人家戀情的愧疚感。

「你！你……」米樂樂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跟艾倫告白，這混蛋竟然來破壞，而且還說他是她男、朋、友！

「柏堯帆！」米樂樂氣紅臉，恨恨地撲上去。

柏堯帆的心情卻是好得不得了，原本的不爽也消失了。見米樂樂抓狂，那雙明亮的眼睛裏就只映着他……這感覺真不錯！

自那次後，柏堯帆發現自己就愛看米樂樂抓狂的樣子，所以他總是故意破壞她在學校的名聲，讓她沒有男生追，就算告白，也總是以失敗做為結局。

他就愛看米樂樂失戀的樣子，尤其那失戀還是被他破壞的，她就會生他的氣，而生他氣的那段時間，她的注意力就不會在別的男生身上。

他就是這樣欺負米樂樂，而且樂此不疲。他就是愛看她追在他身後，對他氣得無可奈何的模樣，這樣的米樂樂是專屬於他的。

她一定不知道，她生氣的時候，眼睛會瞪得圓圓的，跳躍着漂亮的火焰，氣得漲紅的雙頰會鼓起，再抬起下巴瞪人，那模樣很可愛。

所以他才愛惹她生氣，就是想看她這不變的可愛模樣。

而且，他不希望別的男人也發現。

他曾問自己，是什麼時候喜歡上米樂樂的，然後發現腦海浮現的回憶好多……有米樂樂擋在他身前，對抗着綁匪的畫面；有她跟凱文叔叔告白失敗，哭得慘兮兮的臉；有米樂樂第一次贏他，得到武術冠軍，拿到獎盃笑得燦爛飛揚……那時他得到第一一名，手上拿着獎盃，眼睛卻是捨不得從米樂樂臉上的笑容移開。

跟米樂樂之間的回憶太多，等他驚覺時，才發現，原來他所有開心的記憶都跟她有關。

他不知不覺地喜歡上米樂樂那個粗魯的女人，在將她的照片放在皮夾里的時候，他開始了暗戀。

不是沒想過告白，但米樂樂那麼討厭他，他也不知該怎麼開口，只好幼稚地用欺負的方法來惹她注意。

柏堯帆就這樣暗戀了米樂樂五年。查克他們知道時都不敢相信，沒想到桃花旺盛而且人又精明狡詐的社長大人竟然這麼純情。所以查克遇到米樂樂時才會爆出照片的事，就是想幫自家社長一把。

柏堯帆沒想到查克會出賣他，也沒想到米樂樂會有知曉他秘密的一天，而

且還竟然什麼都沒說。以米樂樂那麼討厭他的情況，不是應該要拿他暗戀她這

事來嘲笑他嗎？可她卻像是做了虧心事一樣躲着他。

這樣的態度讓柏堯帆玩味了。

那麼，他是要繼續跟着她裝傻，還是直接將窗紙捅破，讓米樂樂正視他的存在呢？

柏堯帆正思索着，聽到外頭傳來水聲。他看了下時間，已經十二點多了，屋裏的傭人在九點後都會回到後方的別院，外公他們又不在家，所以主院目前只有他和米樂樂。

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他的房間在二樓，落地窗下方正好是游泳池。庭園四周的燈沒開，不過就着昏黃的光線能看到水波起伏。

米樂樂失眠了。

一閉上眼睛就浮現柏堯帆那張可惡的臉，氣得她睡不着。

可惡，都是因為那混蛋，害她這陣子黑眼圈愈來愈重。

她向來是好吃好睡的個性，照母親的說法，養她這個女兒就跟養只豬沒兩樣，從沒看她有過任何煩惱，整天樂呵呵的過日……當然，前提是柏堯帆沒惹她。

那傢伙就是她的天敵！

稍早她在床上翻來翻去，最後氣得坐起身，「明明就是你暗戀我……」

馬的她幹嘛不把這句話說出來！

可惡可惡！

她氣得捶被子。她竟然還對柏堯帆臉紅！她臉紅個屁呀！搞得像她喜歡柏堯帆一樣……可惡！鬼才喜歡他！

她氣得心肝脾肺腎都疼了……柏堯帆就是有這種本事，她討厭那混蛋不是沒原因的！

她氣得在房裏待不下去，乾脆換上泳衣拿條浴巾到院裏的游泳池運動，游個兩千公尺她就會累得睡著了！

米樂樂輕喘着氣探出水面，心裏默數着一千，臉正沉下水面準備再往回遊時，卻看到上面出現一雙腳，她愣了下，抬眸，柏堯帆也正好蹲下身低下頭。

兩人的臉瞬間貼近。

「噗咳咳咳……」米樂樂立即被水嗆到，腳也跟着一滑，她的身體往後倒，灌了好大一口水。

沒想到她的反應這麼大，柏堯帆趕緊跳下泳池，抓住她的手。「樂樂！」

米樂樂本能地抓住伸來的手，然後柏堯帆用力將她拉進懷裏。

「你白痴啊！游個泳也能嗆水！」柏堯帆被她嚇到了，着急地開罵，拍着她的背的手卻很溫柔。

「咳咳……」米樂樂趴在他肩上，嗆得鼻水眼淚都流出來了。她氣得捶他，「還不是你！咳咳……」

要不是他突然出現嚇人，她哪會被嗆到，這混蛋還敢罵她！

好吧。柏堯帆自知理虧。他承認他是有點想嚇她，可真沒想到她的反應會這麼大。拍着她濕滑的背，他輕聲道，「對不起。」

米樂樂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抬頭看他，「你說什麼？」

她的眼睛和鼻子仍然紅通通的，因為嗆到水，聲音有點瓮聲瓮氣，聽起來有點像在撒嬌。

柏堯帆也不嫌臟，伸手抹去她流出來的鼻水。

這動作讓米樂樂愣住了，眼睛迅速睜圓，就像只受驚的小野貓。

柏堯帆不禁揚起唇，抱着她腰的手臂再使力，讓兩人的身體貼得更近。

「你做什麼……」米樂樂這才發現自己被他摟在懷裏。「喂！放開……」

「你看到我皮夾里的照片了吧。」柏堯帆突然吐出這句。

米樂樂瞬間僵住動作。

柏堯帆將唇靠近她耳畔，輕聲道：「你，看見了吧？」說完還輕咬她的耳朵一下。

米樂樂嚇了一跳，急忙伸手捂住被咬的耳朵，驚愕瞪着柏堯帆。「你幹嘛咬我？」

不對！這動作也太親昵了吧！

柏堯帆勾着笑容，迷人的黑眸注視着她。「你說呢？」

「你、你……」米樂樂從沒見過這樣的柏堯帆，帶點輕佻和一絲邪惡，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要吃了她。

這樣的柏堯帆陌生得讓她心臟狂跳。

米樂樂本能地想逃，慌忙推開他。「我要回房休息了。」

柏堯帆卻反扣住她的手，一個轉身，將她壓在池壁。兩人的下身仍浸在水裏，他身上的薄睡衣早被水浸濕了，緊貼着精壯的胸膛。他的身體迫近她，與她緊張起伏的胸部緊貼。

「柏堯帆你做什麼！」米樂樂伸腳要踢他，可水的浮力讓她無法輕易使勁，她扭着手，柏堯帆卻是緊緊扣着，手指甚至插進指縫，與她十指交扣。

那張過於漂亮的俊龐貼近她，米樂樂屏住呼吸，頭一次覺得眼前這張臉竟然一點都不娘炮，反而充滿男人的魄力。

「別掙扎，你的力氣比不過我的。」她就算再怎麼悍也是女人，而他也不是真的手無縛雞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