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威脅女人
豪哥說的話我懂,平時店裏生意不是很好,但周圍那些搞足浴、洗頭房的生意卻不錯。我也知道那些店其實是做那個的,我們的店掛的牌子是保健按摩,的確見不得人,卻也沒到當小姐的份兒上。
聽豪哥這麼說,莫非我們這個店也要干那一行?如果真到了那不田地,我寧願出去要飯都不會幹那些。
雲姐對豪哥很忌憚,豪哥步步緊逼,盯着雲姐質問。雲姐也不敢說什麼話,只是唯唯諾諾地說,給豪哥陪着笑臉,一個勁兒地點頭,說:“豪哥你放心,一定會湊到錢。”
豪哥要多少錢我不太清楚,但店裏的生意真的很一般,我和雲姐這段時間也就勉強混個生活,略有結餘。
“你能湊個屁錢啊!”豪哥的性子不太好,張嘴就罵人,指頭到處指指點點,說:“你看你這個點,賺錢還沒隔壁的餐館兒多,我說出去都丟臉。”
豪哥說完又指着我,說:“這個妞還不錯,之前你這裏連人都留不住。我看就讓這個妞就不錯啊。”豪哥說完,大有就這麼定了的意思,起身來回在店裏轉了幾圈,好像都做好了規劃,說:“到時候全都打通,隔幾個隔斷兒!”
獨眼龍終於忍不住,眨巴着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雲姐說:“我看你也行,像你這樣的年紀雖然大一點,但是善解人意。”
東子一直在一旁隱忍不發,暗暗鼓着拳頭。但云姐不發話,東子也不敢動。獨眼龍又看了看東子,有些挑釁地沖東子的胸膛輕輕砸了兩下,說:“到時候就讓這小子看場子,很不錯!”
東子咬牙切齒,一直盯着獨眼龍。雲姐還是陪着笑臉,給東子使眼色,要他無論如何也不要發作。
豪哥最後起身,掃視了我們一眼,扔下一句話:“到時候要是湊不出錢來,我就要你們知道知道我和豪哥的厲害。”
豪哥走的時候,滿臉橫肉,盯着我端詳了好久,呲開牙笑眯眯地說:“阿雲啊,這可是個好貨,以後指着她,興許能賺大錢!”
雲姐看豪哥的神色,生怕打我的注意,上前一步,挺在我和豪哥之間,打着圓場說:“豪哥啊,您可別說笑話了,她年紀還小,不懂這些。”
獨眼龍眼睛雖然瞎了一隻,剩下一隻眼睛,看東西也很賊,瞄着我左看右看,順着豪哥的意思沖雲姐說:“年紀小好啊,值錢!”
他的一隻眼睛盯着別人,看起來極為彆扭,一笑起來,五官扭曲,很不對稱。雲姐隱忍着諷刺,笑着把豪哥和獨眼龍送了出去。
等他們走了,雲姐坐立不安,一直在店裏麵糰團轉。東子一整天都悶悶不樂,好幾次都說要和他們幹了!雲姐卻堅決不同意,雖然焦慮,但是神色也沒見亂,很肯定地對東子說:“不行的,咱們惹不起他們!我現在比較怕的是,豪哥會打夜鶯的注意。那人吃喝嫖賭,好色成性,什麼事都做的出來。”
經她這麼一說,我也害怕,豪哥那人剛才一臉橫肉,凶神惡煞般的模樣,一直在我腦海里。那雙眼睛就能把我衣服扒光,活吃了我。雲姐想着不行,一咬牙,拉着我出去用她的身份證辦了張電話卡,又給我買了個手機。
然後雲姐讓我這兩天別來店裏,先藏起來,萬一豪哥有什麼舉動,怕我吃虧。我問雲姐躲哪兒?她說先去躲到她租的房子裏。
雲姐和東子都住在不遠的那個筒子樓里,兩人住的房子面對面兒。雲姐叮囑我說:“等我給你電話,確保豪哥不對你下手,你再回店裏,最近我一直住在店裏招人,不回筒子樓了。”
我一直提心弔膽,在筒子樓里待了兩天,一直沒什麼動靜。每天晚上東子回來,我就問什麼情況。
他說估計豪哥也就是說說而已,這幾天沒來找事兒。而且店裏談好兩個女的,明天會來。雲姐還約了豪哥明天吃飯,要他再寬限幾天收錢。
心裏稍微安穩了些,晚上睡了個好覺。那幾天一直心急心慌,眼見那個豪哥連雲姐都怕,我成天心驚膽戰,要是真落到他手裏,估計我不願意當小姐也由不得我。
好在第二天真的就有了消息,晚上的時候,接到雲姐的短訊,她說正在和豪哥們吃飯,豪哥也沒再提我,並答應寬限幾日,店裏來了兩個女的,新招的。雲姐讓我晚上就回店裏去住,她回筒子樓好好睡一覺,這些天忙壞了,一直沒睡好。
我收拾了東西就往店裏走,不知怎麼滴,在這裏我比在店裏還焦慮。
到店裏,雲姐和東子不在,應該是和豪哥吃飯呢。
兩個女人在看店,這兩個人,好像都不是什麼善茬兒!尤其其中一個,好像立馬要給我找事兒似得!
我一進去,那兩人看了我一眼,就沒搭理。像這種店裏,只有男人會進來,我這樣的女人進去,當然不受歡迎。不過其中一個女人盯着我的胸看了半天,然後很不屑地扯了一下嘴,然後盯着電視嗑瓜子。
另一個女人煙癮很大,略微有些年紀了,斜眼看我的時候,甚至能看到眼角的魚尾紋,雖然不是很明顯,但和嗑瓜子的那個對比,顯然是成熟一些。
抽煙的女人猛吸了一口,火苗兒竄到了煙蒂的最深處,好像燙了手,她吐出最後一口煙,把煙蒂扔掉,眼前煙霧繚繞,操着一口純正的四川話問我,你幹啥子哦?找哪個?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只是笑了笑,坐着等雲姐她們回來。
嗑瓜子那個年紀雖小,但說話挺沖,嘴裏吧唧吧唧磕着瓜子,頭都沒抬,眼睛盯着電視,一口東北腔,說,一個女人,跑這裏幹啥來了?沒事兒趕緊給我滾犢子!
四川女人也再沒說話,又點上一支煙猛抽,屋子裏瀰漫著煙味兒,熏得我睜不開眼睛。
我發短訊給雲姐,也沒有回復。
東北女人看完了一集綜藝節目,四川女人抽了四五根煙,雲姐和東子才回來,當然還有豪哥和獨眼龍。
這兩個女人應該也認識豪哥。
東北女人就先叫上了,豪哥,小妹給你泡茶去。
四川女人扔了煙,也起身叫了聲豪哥。
豪哥掃視了一下我、東北女人和那個四川女人,說,你說招了好多人,就這三個貨?
我不確定他嘴裏的貨,是不是指的我們,但這麼被人稱呼,心裏很不舒服。
雲姐陪笑着點頭,說,最近生意不好做,而且干這行的,也沒出台的姑娘賺錢,我這兒留不住人。
豪哥冷笑一聲,沖雲姐說,我看你也是自己受罪,要你把房間打成隔斷,多招幾個姑娘,你卻偏要做什麼狗屁乳娘。賺錢嗎?
東北女人把一杯熱茶恭恭敬敬地遞給豪哥,說,豪哥,我叫如夢,以後還得您多照應,小妹妹我可是剛來哦,你晚上要是沒別的事……
雲姐看了如夢一眼,眼神中有些責備,如夢知道自己說岔了,看雲姐不高興了,趕緊閉嘴。
豪哥倒是很開心,捏了一把如夢的屁股,說,哥今兒有事兒,不湊巧,改天過來看你。
今天雲姐請豪哥吃飯效果不錯,豪哥也沒多為難,說了幾句就走了,臨走之前,丟下一句話給雲姐,你趕快把安排的事情辦好,再這樣下去,我看你這個店都快保不住了!
雲姐還是唯唯諾諾,點頭稱是,然後送豪哥出門。等她再進來的時候,腰板兒才挺直了一些。
東子一直坐在角落不說話,那個四川女煙鬼自己又點上一根煙,扔給東子一根。
如夢見雲姐回來,裝作若無其事,表情很鎮定。
雲姐看了看我們,指着我說,她是葉鶯,比你們來的早一些。
雲姐指着兩個女人給我介紹,東北口音那個叫如夢,四川口音那個叫小童。
這兩個女人以後會在店裏和我一起幹活兒,不過聽雲姐的口氣,好像對那個東北女人不太待見。
雲姐也沒多說話。東子玩兒了一陣手機就回筒子樓了。小童比較知趣,主動打掃了衛生,就在一個小屋裏睡了。平時我睡在一個單間兒里,可等我進去的時候,發現我的被褥都扔在地上。
床鋪上卻是另一個人的被褥,我不知道怎麼回事,站在原地發愣。這時候如夢進來了,看我站着發獃,沖我說,看什麼?還不去睡覺?等你的野男人啊?
我指着床鋪說,我原來睡這裏的。
如夢一生冷笑,冷眼看着我說,那是原來,現在我睡這裏。
說然如夢還踩了踩我地上的被褥,說,滾到陽台去睡,這裏沒你的份兒。
我氣得發抖,明明還有空餘的床鋪,隔壁的單間也沒有人住,這間房子無非就是採光好一些,她為什麼就要這樣呢?
我氣急了,拉了她一把,說,你可以住隔壁啊,先來後到,我先來的,是我先住在這裏的。再說,你也不能把我的被褥扔到地上啊。
看來我的被褥扔在地上好幾天了,上面還有腳印。如夢這幾天來回走動,肯定踩了不少。
我話剛說完,如夢就給我一個耳光,說,老娘住這裏,還要你批准啊?快滾!
這時候雲姐進來了,見我受了委屈,雲姐將我拉在身後,盯着如夢。
如夢還是很忌憚雲姐的,不過她惡人先告狀,說,葉鶯不讓我住,她找事兒!
雲姐氣的發抖,還沒等如夢說完,抬手給如夢就是一個巴掌,說,我在外面都聽見你們兩人說話了,你還嘴硬。在你來之前,葉鶯就住在這裏,凡事要有個先來後到吧?
如夢還想狡辯,雲姐三兩下將她的被褥從床上扔下來,指着如夢說,滾!來我這裏干,就要守規矩,不然我誰的面子都不給。我雲姐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娘胎里沒出生呢,這就敢給我挑刺兒!
見雲姐發火,如夢再不敢狡辯了,收拾自己的床鋪往出走。
雲姐上前又是一個巴掌,說,第一個巴掌是要你長記性,守規矩。這個巴掌是告訴你,以後本分點兒,別見了男人就往上湊。自己要想當婊子,滾遠點兒,我這裏不歡迎!
我知道雲姐意有所指,剛才如夢對豪哥發騷,肯定是犯了雲姐的忌諱。
如夢什麼都沒敢說,收拾了東西就往出走,不過我看她回頭盯着我的眼神,就像刀子一樣毒辣!
那天晚上,我很久才睡着,一直想不明白,那些那人來欺負我也就算了,為什麼身世、處境和我差不多的如夢也要來欺負和她一樣可憐的女人?
第二天開始,雲姐好像一改往日的作風,主動聯繫男人過來消費,不過雲姐對我倒是沒變,要是我不願意,她也絕對不為難我。除非我自己自願,有了男人這才應承下來。
客人比平時多了不少,每次來如夢都搶着干。那個四川的小童也比較靦腆,除非如夢忙的時候才能接一兩個,平時就坐在店裏抽煙,也不怎麼跟我說話。
按理說,客人比平時多了,雲姐應該高興才是。可我一點兒都看不到她高興的樣子,反而是成天提醒吊膽,惶惶不可終日的樣子。晚上打烊之後,就數錢,算每天的收入,她說,豪哥定了期限,馬上就要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