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止戈
城外
護城河邊,線城而過的黑色河水,靜靜的流淌而過,也有人把這條河喚作黑水河,有人說是是因為黑水河的源頭通着黃泉冥府,受了地府陰氣,所以河水才變成了黑色。
聽起似乎也有幾分道理,從來不見這河裏有魚蝦之類的活物,便是這河水也不能飲用,曾經有佛宗弟子,用凈化法術清理河水,但很快就被上游流過的河水再度染成黑色。
輕輕吹落,一片翠綠的樹葉,落在黑色的河水中,慢慢的隨着河水流向遠處,似如汪洋中的一葉扁舟,顯的微不足道,緩緩的向水底沉落,終是消失不見。
李臨風清澈的目光,如同那安靜流淌過的河水,沒有一絲的波紋,看着那一抹翠綠被黑色漸漸吞噬,轉身向城中走去。
方覺漸回神劍門渡劫,軍團里剩下小貓數十隻,李臨風也無意與他們逗耍,閑來無事便在黃龍城中四處走走,前段時間忙的沒顧上,好不容易得來的閑暇時間。
白色的石坊,似玉般光潤,門分三重,飛檐斗拱,雕龍附鳳,顯的極為精美,頂上青色琉璃瓦檐下,斗大的‘止戈’二字纖毫畢現,飄逸中帶着幾分出塵的韻味,意境上就極為了得。
戈,多有武力、兵刃之意,止戈為武,這止戈即是禁武令,黃龍城是修真聯盟設在魔域的一道防線,也是為了保證城池的安全,修真聯盟,便在黃龍城設了禁武令,嚴禁在城中私鬥。
溫暖的陽光下,石柱旁斜倚着一位黑髮長者,瞧年紀有四十開外,一身灰布長衫,盤膝坐在地上,背靠着白玉石柱,像是打坐,卻又睜着眼晴,空洞的目光看不出在瞧什麼,衣着打扮的乾淨利落,不像是乞丐。
手中一串褐色佛珠,油光發亮,許長年把玩,磨出來的色澤,眉宇間神色安詳,轉動的着手中的佛珠,與大街上熱鬧的氣氛,顯的格格不入,卻又與周圍的景物融為一體,似有天人合一之感,兩種截然不同的意韻,讓李臨風忍不住為之一怔。
不由得停下腳步,將那黑髮老者細細的打量,既不是乞丐,為什麼坐在這大街上,頭上挽了個牛心結,束着根烏木簪,布衣芒鞋,衣着有幾分道家打扮,手中卻拿着串佛珠,看起來有些怪異。
功法與信念上的差異,從來就沒有修真者能佛道同修,修佛的至高境界,便是凝結舍利,可凝結舍利須要虔誠的信念,和拋開一切的佛心。
佛道都是出家人,佛門出家是連自己都須捨棄,是一顆執我之心,而道門出家,乃是出俗世塵緣,是一顆唯我之心,二者一順一逆間,有本質上的區別。
修佛者修練道法,佛心不純,休說修成羅漢果,便是凝結舍利,也無異於痴人說夢話,修道者兼修佛法,沒有一顆虔誠的執我之心,想要凝結舍利,便是緣木求魚。
李臨風走上前去,盤膝在黑髮老者身邊,那老者依然紋絲不動,李臨風也不與他搭話,只管閉目養神,對外物不聞不問,一副神遊的姿態。
這個老者在此已有許多年,沒人記得他是什麼時候到這裏的要,也曾有人像李臨風一樣好奇,上去與他搭茬說話,送飯送物,老者也不為所動,每日都是這般神情,若不是瞧那手中還捻動的佛珠,只怕早已當作假人或死屍處理掉了。
初時,還有人對這位隱世高人報有極大興趣,但堅持許久后,老者依舊還是那副活死人模樣,讓人好不着惱,漸漸的就沒有人再做那無用之功。
不少人瞧見李臨風坐在那老者邊上,好奇之餘,圍在一旁瞧個稀奇,就像看大戲一樣,對着李臨風指指點點,多是對李臨風戴着的面具感興趣,議論紛紛,李臨風坐在那裏,對周圍人群的議論充耳不聞。
一個巴掌拍不響,大抵就是指這種情況,瞧了一會,絲毫不見二人有什麼動靜,一老一少像泥塑木胎一樣,老者在手中不停的捻動着佛珠,少年則完全無動於衷,雙手靜靜放在雙膝上,打坐練氣的模樣,瞧着甚是無趣,就各自慢慢散去,稀攘的長街又慢慢恢復了喧鬧的平靜。
鐵石站在門口驚訝的瞧着來人,覺悟則斷喝一聲,何方妖怪,膽敢……話音未落,頭上纏了一層白布的妖怪身後,站出一個明眸皓齒的小丫頭,一身白色衣裙,蕩漾着花朵般的燦爛,笑吟吟的瞧着自己。
覺悟高興地叫道:“婷兒,你回來了啦。”
婷兒頓時撅起嘴巴,滿不高興地道:“不許叫我婷兒,要叫軍團長。”說著,一揮小手豪氣干雲的模樣,嬌聲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違者團規從事。”
婷兒回來了,那方師兄……覺悟看向那白布包裹的木乃伊,對於這二人沒看出自己渾身散發著王者之氣,凱旋歸來的方覺漸,不滿道:“怎麼就你們兩個,小李子怎麼沒出來接駕?”
這王者之氣果然不凡,昔日對着李臨風不是叫李師兄,就是叫風哥,今日渡過人劫,王者歸來般的方覺漸張口就開始叫小李子,確實多了幾分王者霸氣。
覺悟這才醒悟,敢情纏着白布的木乃伊是方覺漸,嘖嘖繞着他看了兩圈,贊道:“方師兄渡劫歸來,果然不同凡響。”
洋洋得意的方覺漸,對覺悟這份眼力還是未來得及表示讚賞,就聽到覺悟接著說道:“想必是,剛剛才從麗春園演完木乃伊歸來,還未來得及卸妝吧?”
“呃……”
經過覺悟的一番誇讚,方覺漸惡狠狠的扔掉了自己頭上的白布,只是少了白布的束縛,頭髮便不由自主的根根倒豎起來,怒道:“我問你李臨風跑那兒去了?”
覺悟瞧見木乃伊發怒,急忙道:“李師兄在止戈樓下坐着呢。”
婷兒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晴,奇怪道:“李師兄坐在止戈樓下幹什麼啊?”
覺悟聳了聳間,臉上咧動的肥肉,表示他也不知道李臨風在幹什麼,鐵石憨憨地笑道:“好像是在那兒打坐。”
方覺漸微一皺眉,用力壓了壓豎起的頭髮,自語道:“這個神經病不會又發什麼瘋了吧。”
覺悟咬了口手中的果子,邊吃邊道:“嗯,好像不大正常,他都在那兒坐了三天了。”
方覺漸忍不住輕靠一聲,道:“算了,不理他,晚上跟大家慶祝一下,一是:本團長順利渡劫歸來,二是:我們清風邂語樓從今天起,就有了三名鍊氣士,也是為了清風邂語樓早日成為北俱蘆洲第一大軍團而聚會。”
覺悟一臉警惕地道:“今天誰請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