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人生不如土豆絲

2.人生不如土豆絲

至此,兩人再不敢得罪灼灼。

夜山之上雲海之中,有一萬安閣,靠山吃山便有一夜山派。其華和灼灼正是該派弟子,再加上滿頭銀須的師父,完完整整構成了夜山派。至於該派的來歷並無史料記載,師父說是中原正規一派的分支,但他嘴裏什麼時候說過正經話?

某某年間,為爭江湖統治地位,各大門派齊聚中原進行代表大會,意見不統一,一開半月也未見有結果,竟還是用武力解決。夜山派原始派系主張和平解決矛盾,反對暴力,卻遭到了毒手。

用師父的話來說就是:“時乃武力即權力之際,思想水平沒有得到提高,本派超前的主張自然無法立足。水善利萬物而不爭,你們吶,跟隨我隱居山林,習武強身健體,可不就是完善個人素養嗎?”

雖師父說起話來瘋瘋癲癲叫人難以相信,但他功夫深不可測其人來路不明也就能側面印證有背景這事。他嘴上有普世情懷,倒胸無大志,老來在夜山上種田,怡然自得,每每喝了酒便自吟陶潛先生《歸去來兮辭》、《桃花源記》,瞅着兩個小弟子打打鬧鬧自己也不亦樂乎。

每逢月初老友石心道長便前來下棋,給他的徒兒灼灼捎來鎮子上最新的報紙雜誌——那上面有灼灼每次看了都要抱着睡覺的各種江湖遊俠的男子畫像,走的時候順手拿幾捆晒乾的農作物到山下去賣,懷裏還揣着灼灼偷她師父的酒。

師父還有一遊俠老友,每每灼灼見了他都直呼他缺乏遊俠職業道德,拉低了全行業的顏值。他東奔西走不經常來,次次見灼灼都不認得她,前一面還是黃毛丫頭,后一面就出落端莊,可惜被師父養的刁蠻任性滿口胡言。

這遊俠姓王,年輕時吃罪了同鄉大族,媳婦吹了也罷竟還偏偏嫁給了那一族人,盛怒之下遠遊而去。行至夜山,看中了山上的野,人跡罕至的天然,尋了路上去發現了萬安閣,跟師父一敘互相視為摯友,每次路過都要上山聊一番。

山下鎮子賣菜的賣布匹收武功秘籍的都會來,夜山是寶山,上面飛禽走獸山珍野味昂貴中藥都有,吸引眾多的人,夜山上的萬安閣因此也在小鎮上有所流傳。

灼灼搬了師父的竹榻躺在門口堵住來參觀的人,一個一個找他們要參觀費。來人不服被她踹回山下,體重過重踹不動的就叫來師兄其華,只見他空中360°迴旋踢利落地把對方撩到在地,他身輕如燕爆發力十足,每個動作乾脆標準,對方往往已經被他踢倒在地還在頻頻點頭頗為讚賞。幫灼灼處理完便瀟洒又冷酷地嗖竄到高枝上,或站或卧,姿態高雅宛若畫上畫的、雕塑雕着的少年。只留樹下的山外人仰天驚呼,世上竟有如此風流之人可做談資。

也只有這時,少女灼灼才真正把其華視為師兄。

出風頭的光景沒有維持兩個月就被師父扼制,一邊責罵其華見利忘義,一邊懲罰灼灼單腿站在手腕粗的木樁上兩個時辰。

她發誓年滿十八一定要揍師父一頓勾搭某遊俠下山而去——雖然這麼想時她已經十九了。

山下的花花世界吸引着灼灼,除了過年時跟師父師兄一起到平怡鎮買些年貨,看看花燈,聽兩聲炮仗響,其它時候她並沒下過山。依灼灼性子肯定按耐不住,但在這件事上她不敢做,師父會使出見也沒見過的招式把她困在閣內。

山下面的世界就是花花綠綠的樣子,每個人臉上掛着燦爛的微笑,穿着明亮的衣裳,全家人站在巷口的雪地里指着天空的煙花說說笑笑,充滿溫暖。灼灼坐在房頂,抱着她的雜誌上俊美的遊俠,看着朦朧的夕陽,竟學會了憂傷。

天空之上還是天空,青山外還有青山,鬱郁黃花皆非般若,青青翠竹儘是法身。她羨慕空中縱情來去的鳥兒,它們屬於天空,屬於自由。火焰的顏色一口一口吃掉如雲的心,切膚似的感覺在胸口蔓延,她驚訝地發現自己也學會了憂愁。

師兄腳下踏着風悠噠在庭院,白衣翻飛,兩鬢凌亂。灼灼一見他這樣就隨手抓了枚碎石片往他身上丟去。

為什麼會有這樣無恥之徒?整日耍帥,一舉一動都透着自以為是的瀟洒,她恨不能當其華他媽,把孩子給揍醒——你看你這孩子,顏值這麼低還整日裝x。

“暗算我?”其華一抬腳把石子兒踢了回去,正中灼灼的腦門兒,疼的她抱着自己的腦袋淚流滿面。其華倒好,縱身飛到樹榦上,與她相對而立,仰着絕美的臉旁,任由清風吹動衣角,彷彿樹葉間也感染了他的瀟洒,嘩嘩直響,如同不絕於耳的讚美。

“你這小丫頭片子,輕功那麼差還爬這麼高,當心我把梯子弄歪,叫你曬死在上頭。”他寬大的袖子環在胸前,頗為倜儻地斜眼看她。

“臭其華,每天除了欺負我還有什麼事兒可干?男兒志在四方,你這算什麼本事?”灼灼抹了眼淚伶牙俐齒地還嘴:“可惜你武功深厚卻只用來欺負自家師妹,你就從來沒有反省過?奧,對了,你腦容量那麼低生存這麼久已經是奇迹了,看見樹上的鳥兒了嗎?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神造你的時候怎麼就不肯給你一點腦子呢?”

她已經忘了腦門上的疼痛,仰了身子躺在房頂,看着白雲與藍天,侃侃而談:“你看你,咱們沒有智商也得有點兒顏值吧?不讀書不看報,思想得不到解放,還有什麼開心與幸福可言呢?師父不讓我們下山去,你就沒想過偷偷出去嗎?所以,是你自己不敢想沒有明確的目標……哎?!臭其華!你把我的梯子給放下!聽見沒有!”

只見其華單手抱着木質梯子,飛快地朝其他地方跑去,那速度比兔子還快。聽到灼灼叫他停下便立了梯子,一甩頭髮食指指着她:“救你下來有什麼好處?”

“師兄!哥!親人!”灼灼悲痛地趴在那裏哭喪着臉巴結道:“您大人不計小人過,放我下來吧。”“吆,這是剛才嘴利舌尖的夜山女俠嗎?”

“說笑了不是,我哪是夜山女俠啊,師兄在上,放我下去。”

其華也不過是逗她一下,在每日平淡無奇里得尋找到一些有趣的東西。灼灼得意潑皮的樣子太不像女孩,如果天下女子都是這副樣子他還是離得越遠越好。

他正要把木梯放回原處,沒曾想灼灼試圖站起身卻踩在了新鮮的苔蘚上,腳下一滑,整個人都飛在空中。這丫頭學輕功時心不在焉,只想着花美男,課下也不好好複習,所以一直練不好輕功。從房頂摔在地上,想想就痛。

灼灼只會尖叫,把師父教的忘在腦後。其華只好嫌棄地三兩步魚兒似的一躍而起,抱着灼灼細軟的腰肢在空中優雅地旋轉兩番,輕鬆落在地上。

“你還幹嘛?”都已經安全落在地上了灼灼還緊閉着雙眼,死死抓着其華的衣裳,他原本還可忍,一見自己雪白的衣服被她抓得出了褶皺立即不滿。

少女灼灼迎着陽光緩緩睜開眼睛,刺眼的光芒要比平日裏更厲害,她微微睜開一條小縫便刺得眼花。她又抓了抓手裏的東西,心裏想道:“這是什麼東西?風箏一樣平穩。”聽見是他的聲音,猛地睜大了眼睛,才意識到是師兄救了自己。

陽光明媚,細碎均勻地撒在凡世,萬物蒙了一層暖意。

“喂!你想幹什麼?!”其華驚訝地抗議道,一面羞紅了臉,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咕嚕咕嚕轉着,不知該看向哪裏。

灼灼一把抱住師兄,把頭放在他肩膀上,興奮地道:“好師兄,你竟然會飛,快帶我到天上去。”

其華咽了一口唾液,半天沒說出話來,這小丫頭真是一點事兒都不懂啊,看來有必要跟她探討一下兩性差別了。這麼想着,臉上褪去了羞澀的紅暈,心臟卻沒事兒跳動得劇烈,這磨人的小妖精。

“男女授受不親,你這是幹什麼呢?”

“師兄,帶我飛一會兒,是我不好沒有認真學習,我保證今天晚上背着師父多給你盛些菜。”灼灼死死地攀着他的脖子,令他臉色又緋紅起來。

“師妹,你這樣我怎麼動得了?”

灼灼兩眼放着異樣的光芒,聽話地送了手,剛想說別騙她,其華就迅速地逃了出去,她的小短腿兒在後面怎麼也追不上。

“其華你好卑鄙!”她盤了腿坐在地上,雙手做扇子狀扇風涼快,“師父他老人家會帶我飛的,你太壞,以後別想開我後門給你做土豆絲。咱倆這點兒情誼完了,完了。”

其華又跑到了枝頭,打了一個冷戰,拍拍自己的臉,道:“你這丫頭怎麼一點事情也不懂?這種沒有禮貌的事情不要再做,如果被師父知道我們倆都死定了。”

“卑鄙是卑鄙者的墓志銘,哼!”她扭過臉不去看他,雙手撐地站了起來,拍拍屁股準備去屋子裏糾纏她的師父。忽地又站住,跑到樹下,指着其華道:“你當我是為了什麼跑那麼高?還不是看得遠一些,我們過年才能下山一次,我還沒看過夏天的平怡鎮呢。”

“那有什麼好看的,你跑那麼高不還是什麼也看不到。”其華恢復了正常,又自以為瀟洒地將額前的髮絲用手往後捋,樹葉紛紛低頭,似乎被他的容顏折服。

“師兄,你連夢想都沒有嗎?夢想。”灼灼見時辰不早,可以動手做飯了,便撅了撅嘴不滿道:“哼,說了你也不明白。”

“別忘了做土豆絲,你這沒大沒小的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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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妹如此任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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