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章 大婚(一)
“煙籠寒水月籠沙,夜泊情懷近酒家。”
“真是好詩!”吹笛人已經改了以前的形象,他穿着白色的袍子,還是拿着那根竹笛,經過一段時間的調養,已經丰神玉朗了很多。
柳初顏轉過身,見到是他,有些害羞:“這不是我做的。”
吹笛人一點也不介意,和她站在同一棵樹下,望着滿荷塘的月色:“不是你做得又怎麼樣?好的東西就要和人分享。”
柳初顏看他眉宇間都是淡淡的憂色:“你有什麼心事嗎?”
吹笛人嘆一口氣:“我見到她了,她很不好。”
柳初顏有些驚訝:“你見到心愛的人了?她不是進宮了嗎?”
“是,我們有特殊傳遞信息的辦法,只是很久沒用了,最近剛剛聯繫上。”
柳初顏頭痛般揉了揉額角:“天,你別做傻事,現在的皇城已經是人心惶惶,難道你不知道嗎?我倒不是怕你連累我們,只是首城不必其他地方,天子腳下,你要當心。”
吹笛人慘淡一笑:“我還有選擇嗎?我的餘生就剩她了,我愛她,就要為她付出生命,都是值得的。”
柳初顏搖搖頭:“又是一個痴傻的人。”
“顏兒!”身後傳來清冷低沉的聲音。
柳初顏回頭,本來懨懨的小臉瞬間張開喜悅,她跳着跑過去:“未央,你怎麼來了?”
現在外面的風聲那麼緊,他也不知道避諱一下。
“顏兒,你別說了,這些事情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別人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你在乎么?”景未央心中有些忐忑,畢竟他也怕她看不起他。
柳初顏走過去溫柔的牽起他的手,笑着說:“你的爹娘是誰?和我根本沒有關係,我只知道,我愛的人,就是景未央。就算你不叫這個姓,你姓陳,姓王姓張,都沒有關係,那只是一個名字。”
“顏兒,我就知道,就算城的人都在乎這些,你都不會在乎的。”景未央喉頭哽咽,每次在她面前,自己都像一個毛頭小子一樣,不僅在乎她的悲歡離合,而且還在乎她一丁點的感受。
柳初顏雙手環抱着他的腰身,把頭埋進他的懷裏,就這樣平淡地靠近他,是她最大的願望,其他什麼身份地位?她才不在乎呢。
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而且來到這個陌生的社會,難道還看中這些浮雲一樣的東西嗎?
“對了。”柳初顏像是突然想起來什麼似的,他拉着景未央,來到了吹笛人的面前:“我們幫幫他好不好?他的娘子在皇宮裏,好像過得並不好。”
吹笛人有些狐疑:“這位公子能幫我嗎?她現在是一位娘娘,不過受到了冷落,好像在冷宮裏呆了好多年了。”
如果是別人來求他,景未央肯定不會幫他,因為,就算是一位不得寵的娘娘,要從皇宮裏把人給弄出來,也會暴露他們暗門的實力,可是這是顏兒提出來的,他不想讓她失望。
“這件事說難也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不過我會盡量幫你的。”景未央這也是最好的答覆了。
柳初顏聽出了弦外之意,凡事不能說得太死了,他這樣說,不要因為他就會盡全力幫他。
“聽到了嗎?沒過多久,你們就可以團聚了。”
景未央苦笑:“我可什麼都沒說,顏兒,你太看得起我。”
柳初顏嘟嘴:“我不管,你們那個什麼皇上,霸佔着人家的娘子幾十年,反正他又不愛她。幹嘛要浪費資源?我們就他的娘子出來,也是算成全了一對好姻緣呢!”
吹笛人臉色大變,他左右看看,確定沒人,這才放心下來:“柳姑娘真是太大膽,居然敢這麼說?”
景未央無奈地一笑:“我的顏兒一直都這樣,都習慣了。”
他的顏兒,就算是皇宮裏的皇后,也不可能像她這麼自由,因為,就算她做出再淘天大罪的事情,他也能夠罩住她。
吹笛人現在總算見到了什麼叫做寵妻,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像他一樣,能夠這樣縱容自己的女人,想笑就笑,想說就說,他真的很羨慕他們。
午夜的時候,柳初顏並沒有睡覺,她知道景未央答應的事情,一般都會兌現。
吹笛人和景未央去了,或許這一次的行動,會讓他們終生幸福,或許,這一次,他的白骨就埋進了那個皇城之中,不過,吹笛人說過,他不後悔,為了等他的愛妻,就算耗盡了他的骨油,也是值得的。
天亮的時候,景未央都還沒有回來,柳初顏回頭,望着屋子裏燃燒了一夜的蠟燭,燭淚滴滴,好像是美人的眼淚。
太陽漸漸地在地平線上探出了一個小點,然後是優美的弧線,慢慢的爬上了地平線,紅彤彤的臉蛋,讓整個大地都披上了一層金光。
屋頂上有一個人,已經守了一個晚上。
他的頭髮沾着露珠,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的頭上披了一層銀霜。
花無不知道保護她的日子還能繼續多久,不過現在是能過一天是一天,或許,在不久的將來,他想這樣守着她,也是一種奢望。
晨光自動走進來一個男人,他穿着黑色的袍子,上面的銀線綉着精緻的箭紋。
景未央抬頭,漆黑的眸子定定的看着花無,花無也毫不認輸,瞥了他一眼,然後像靈敏的鷂子一樣翻下了屋頂。
兩個男人眼光在空中交匯的一剎那,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他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盡自己的全部生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這也是景未央容許花無呆在柳初顏身邊的原因。
柳初顏從屋子裏跳出來,眼睛裏都是希冀:“吹笛人呢?”
明明是跟着他一起出去的,為什麼沒有一起回來?
景未央寵溺的颳了她的小鼻頭,笑着說:“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你的未婚夫,而不是我呢!”
柳初顏白了他一眼,俏麗的臉蛋上蒙上了一層淡淡的紅色:“也不害臊,你到底是誰的未婚夫呀?我都不知道!”
景未央曲起手指,輕輕地彈了一下柳初顏的腦袋,笑着說:“全首城的人都快要知道我要娶你,難道你不知道嗎?”
“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嗎?難道皇帝同意了,孫尚書也不會答應呀!”
景未央把她緊緊的摟在懷裏,聲音里透着堅定:“你就別操那麼多的心了,洗洗涮涮,準備嫁給我就是了,皇上那裏已經答應我了,準備把我和孫可菲的婚禮給取消,這樣我可是真的單漢,你可一定要我呀!”
柳初顏不知道為什麼,眼淚撲簌簌的就掉了下來,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這麼久以來,她都心驚膽戰,生怕哪一天早上醒來,他的身邊站的是另外的女人,而且他們已經成婚。
“顏兒,跟我走。”景未央拉着她的手,就要朝外面走。
柳初顏不明所以:“你還沒告訴我吹笛人的事情呢,再說你要帶我去哪裏啊?”
景未央在她的耳邊低語,溫熱的氣息灑在她的耳朵上,痒痒的:“他們已經走了,問我要了一條小船,從此以後,泛舟湖上,再也不會回來了,不過,他們讓我對你說話,讓你快點生個小孩子,他們就會回來看你。”
柳初顏聽得面紅耳赤,這哪裏是他們說的?肯定是這個傢伙,什麼小孩啊,真暈。
不過聽到他們得到了幸福,柳初顏是打心眼裏高興。
……
柳初顏以為景未央要帶她去什麼好玩的地方,結果,來到了一處墓碑前,這個地方她也來過,墓碑上的名字,和景未央的很像,是他的弟弟。
“你帶我來這裏做什麼?”柳初顏不解。
景未央站在弟弟的墳墓前看了一會兒,低沉地說:“我是來感謝他的,要不賜他做了我們的媒人,我也不會認識你。”
柳初顏聽的那是一層雞皮疙瘩,但認識這個人的時候,這個人已經死了好不?
不過,他說景未央的弟弟,也沒有什麼好怕的。
想想也是,當初要不是幫他行冥婚?也不會認識未央!
“是應該感謝他,不過我們沒有帶紙錢出來,是不是應該燒上一個美女過去?我把他的妻子給搞丟了。”柳初顏抱歉地說:“不過如果還是做同樣的選擇,我還是會救阿香的。”
景未央拉住他的手:“人家都說夫唱婦隨,不過從一開始,我就是婦唱夫隨,你救了木挽香,我也救了你,如果還是重來一遍的話,我還是會救你。”
柳初顏鼻子酸酸的,她靠近景未央的懷裏,吸了吸鼻子:“我感覺自己好像一個累贅,一直都是不停的連累你。”
“傻瓜,能被你連累,是一種福氣。”景未央擦着她的眼淚,心中都是滿滿的自足。
忽然,一旁的墳墓動了,從一堆泥土裏爬出來一隻手。
柳初顏嚇得哇哇大叫:“啊!救命啊!”她像一隻中箭的兔子一樣,迅速地跑到了景未央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