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噩耗

第六章噩耗

389年,臘月初一,一個入冬以來很平常的日子。

這天的下午,本來晴朗的天空此刻卻變得天氣陰沉,滿天厚厚的、灰黃色的濁雲驅走了給這個冬天還帶來點溫暖的陽光。西北風也隨着天氣的變化開始登上了它表演的舞台,它放肆地在曠野地奔跑、跳躍,路邊的樹木,街道擺攤的商販,行走的路人都成了它戲耍的玩伴。

西北風演罷,暴雪這時候又登上了舞台,整個西北大地上都開始被這特大的暴雪淹沒,大地、山川、河流、城牆、房屋、樹木都被蒼白的雪覆蓋。

就在這樣一個寒冷下雪的日子裏,家家戶戶的人沒有一個出門的都躲在在自己的家中烤着暖暖的火爐說著溫馨的話語。只有為了生存而掙扎的商販、窮困的人們才在孤零零的大街上徘徊。

本來很安靜的畫面卻被一些雜亂、沉重、急促的腳步所打亂。此刻大街上從遠處跑過來一行穿着守衛衣服的軍士,這些軍士有一個打頭引路另外四人卻抬着一個渾身是血的大漢,大漢的身上氣息微弱,看起來受傷挺重。這一行幾人抬着受傷不輕的大漢飛奔向一個方向,朝着一個不算很大卻很精緻的院落跑去。

就在這些大漢趕來的這個院落里,此刻聽到幾聲“嘿、哈、吼”的喊打聲。院落里有八個小孩在打拳,五男三女。他們此刻正全神貫注、心無雜念的在大雪紛飛中翻騰、跳躍,天空下漫舞的雪花一點也沾不到他們的身上。

就在這幾個練功的小孩所在的院落中,屋檐下站着一個身穿灰黑色道袍,單手捋着鬍鬚,面帶微笑的道人。他此刻滿意的看着這幫孩子,尤其是對其中一個身體較高,長得比較壯實的小孩尤為滿意,眼中充滿了自豪。

就在這時只聽“咚咚咚,咚咚咚。。。。。。開門,開門”急促的敲門和叫門聲,李昊家那個伶俐的下人,叫張寶,他急忙跑過去,打開大門。

剛打開一個縫,兩扇門就被一股巨力撞開,一個粗壯高大的身影裹着風雪闖了進來,跟在他後面的是幾個抬着滿身是血,氣息微弱大漢的壯漢。被撞倒的張寶,剛要開口呵斥莽撞的來人,猛然看到這一幕“哎呀。”大叫一聲,

“馬爺,您怎麼來了?啊!老爺這是怎麼了?”他這時看到了這群人抬着的大漢正是他家的主人,李昊的父親李紀。

張寶看見的這幾位就認識三人,一個是打頭的名叫馬勇,另外兩個抬李紀的人一個叫馬通,他是馬勇的兄弟另一個叫韓俊。他們三人和李紀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自從他們家搬到這來,這三人經常和李紀來家喝酒,所以張寶對他們很是熟悉。是李昊父親最要好的朋友。

幾人進了院絲毫沒有停留,馬勇跑着步大喊道“我嫂子和侄兒在哪,快叫他們出來,出大事了。”說著話就帶着幾人急沖沖的往屋裏衝去。

“他們都在家呢,我這就喊他們去。”張寶看到出事了,絲毫不敢耽擱急忙從地上爬起來就要去喊夫人和少爺。

其實李昊家這個院子也就比平常的百姓家稍大一點,聽到他們的發出的聲音,無論是在屋內做活的李氏還是東跨院練功的李昊都聽到了。

其實他們剛才聽到急促的敲門聲和喊叫聲就知道有事,李昊此刻就跑到院子看見馬勇他們急匆匆的抬着自己的父親往屋裏趕。

“馬叔,我爹他怎麼了?”李昊趕緊湊到馬勇他們跟前,隨着他們進了屋,他一看自己的父親傷的這麼重,心裏頓時咯噔一下。

“唉,快先把李大哥放到床上,大哥被人捅傷了,傷的很重,你娘呢,趕快叫她過來,大哥有話對你們說。”馬勇急急忙忙的說道,他臉上滿是擔憂之色。

李昊的母親李氏只是普通的婦人,動作和反應也比不上練武的兒子,行動自然慢點。在聽到他們的聲響后就從做活的床上下來,往他們這邊趕,就在馬勇說完這話,她也走到了他們的跟前。

忙從幾人中間擠過去,看着受傷的丈夫,眼淚就撲撲的流了下來。看到他們娘倆到了跟前,李紀也好像有感覺般艱難的睜開了眼。

“咳、咳。。。”咳嗽了兩聲,隨着咳嗽,嘴角溢出血來,李紀氣息微弱的道:“昊兒他娘,咳,咳,我。。。。咳,快不行了,我對不起你們娘倆竟,咳,捨棄下你們了。”

“你別說了,嗚嗚,咱讓道長給你治治,一定沒事的。”李氏哭着勸自己的丈夫道。

李紀本來想朝她揮揮手示意她先聽自己說,而手卻沒提起來。“我知道自己的情況,我傷的很重,就是仙人也無力回天,咳,咳,咳。。。。”李紀又咳嗽了幾聲。

“我是死在一個匈奴人的刀下,與李歆無關,咳,你世伯對咱家很好,昊兒以後你要聽你娘的話,咳咳,好好撐起這個家。”李紀眼中留下了淚水。

“爹對不住你們娘倆啊,咳咳,咳昊兒,爭取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咳,別和你爹一樣,咳,你從軍后如果遇到難事就找你馬叔、韓叔他們,咳,咳,在你世伯手底下當兵一定要聽他的話,咳。”

說到這,李紀身上僅余的力氣也似用光了,最後他強撐着一口氣,雙手緊緊攥着李昊的手,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用力的說道:“你們娘倆一定要好好活下去!”睜着李昊和他娘的看雙眼失去了色彩,留下滿眼的不舍和無奈,李紀的頭漸漸低垂下去,緊抓李昊的雙手也滑落下來。

李氏抱着李紀的頭嚎啕大哭,她接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生離死別。李昊給自己的父親跪了下來,眼中流下淚水,朝着他的屍體“咚咚咚”磕了三個頭,這是自己這一世的父親,雖然從小到大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但他對自己的愛卻絲毫不少,那充滿愛憐的粗曠豪邁的關心和那對自己毫無保留的誇讚,都是這個父親對自己的認可和驕傲。

馬勇幾人站在旁邊,看着自己的大哥撒手歸去,這幾個平時很要好的朋友此時心中無比悲傷。幾人虎目流淚,慢慢朝着李紀漸漸冰冷的屍體跪了下來,馬勇哭道:“要不是李大哥為了救我替我擋下那狗賊的偷襲的,你怎麼會死呢,我死無所謂,孤家寡人一個,可你卻撇下這對可憐的母子?”

那幾人聽着馬勇的話,淚水更是止不住的流下,他們自從認識到現在有一年的時間了,彼此因為脾氣相投,經常呆在一塊喝酒聊天。因為他們是守城的一隊士兵,平常出去作戰的任務也少這幾人幾乎是形影不離。軍隊裏的像他們這樣的士兵大多都是直來直去的豪爽漢子,都是上了戰場后敢彼此將後背交給自己這幫兄弟的存在,他們的感情在處過一段時間后可見有多深厚。

麻衣道人站在他們身後,長嘆一聲,雖然他醫術精湛,但並不是神仙,他對一個將死之人也是無力回天,他沒有起死回生的道術,只是一個修身養性的修道之士。

“哎,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天道無常啊!”麻衣道人不僅感嘆人生苦短,世事的無常。

眾人哭罷,開始商量着為李紀辦理後事,那時給死者辦理後事時間、程序比現在要麻煩的多,要過了三七才能埋葬。多虧正好是冬天,屍體不容易腐爛,再加上那時人比較迷信不怎麼支持火葬,說死要留個全屍。要是夏天這樣的話,屍體早就發作了,非得火葬不可。李昊一家在幾個李紀生前好友的幫助下花了二十幾天時間才算把喪事處理完,畢竟他們都是守城士兵,現在又是冬季處於停戰期,除了值班站崗他們有的是時間,他們一值完班就跑到李昊家裏來看看有什麼需要幫忙的沒。

一開始辦理喪事的這段時間,李昊也沒有過多的去追問他父親的死因。等處理完喪事有閑暇了,李昊就開始向馬勇他們追問他父親的死因,馬勇絲毫沒有隱瞞的和盤托出。

自從李紀過世,李昊像變了個人似的,比以前更沉穩了。“馬叔,請你說說我爹他到底是咋回事?你把事情發生的前前後後都詳細的講給我聽吧。”

“哎”馬勇長嘆一聲,虎目落下幾滴眼淚,“昊子,你爹他被匈奴狗賊殺了!”李昊一聽此言“他不是守城兵嗎,現在大冬天的又無戰事哪來的匈奴人?”

“本來李大哥和我們幾個本不當值,天這麼冷,我們幾個閑着無聊就去酒館喝酒,本來喝酒一開始到也無事,當我們快喝完準備離開時,酒館來了幾個匈奴人,這幾個匈奴人沒事找事,辱罵了我們幾句,話語很是難聽。你也知道現在當世的情況,自西晉滅亡,五胡入中原,我們這些北方的漢人過的有多慘。他們這些胡人都不拿我們漢人當人,加上他們現在兵鋒正盛,我們漢人打他們又不過,這才造成了長期被他們欺壓**的局面。唉,好在他們這些狗東西族與族間也是不合經常打鬥,經過這麼多年的內耗,漸漸的也縮小了我們和他們之間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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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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