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被上帝遺棄的人

第78章被上帝遺棄的人

“蘇軟!”

我正要開門的時候,蕭清墨的聲音阻止了我。

他疾步走過來,拉住我的手。

“她應該是小喬的朋友。”我小聲說道,心裏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為什麼來的是一個陌生的女孩兒,她跟喬深冬是什麼關係。

“站在這裏別動。”蕭清墨按住我的肩膀,一臉嚴肅的看着我,“不管誰來敲門都不許出去,跟蕭然乖乖等在家裏。”

我心裏的那一點恐懼被無限放大,茫然的問他,“為什麼?”

為什麼不能出去,其實內心是有答案的,但是不敢去想。

蕭清墨將我摟在懷中,親吻着我的鬢髮,“喬深冬可能出事了。”

我死死地揪住他的衣服,深吸一口氣,哀求着說道:“求你,帶他回來。”

蕭清墨換好衣服出了門,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孩兒。

個子一米六五的樣子,小麥色的皮膚,臉上有幾點雀斑。眼睛很大,很有神,但是渾身流露出那麼一點的戒備,彷彿你稍稍對她不利,她就能衝上來咬斷你的脖子。

“Cherry?”蕭清墨往樓下走,似乎在確定他的名字

Cherry看着這個把後背袒露在她面前的男人,緊繃的身子輕輕放鬆下來,“是的。”

到了外面蕭清墨看着她說道:“喬深冬遇上你也算他命大。”

“說的很不錯。”Cherry一臉的驕傲,她的中文一般般,咬文嚼字有點生硬,但是不妨礙交流。

蕭清墨取了車子,帶着Cherry去找喬深冬。

“把他安置在了一家診所。”

“安全嗎?”

“不知道。”

蕭清墨聽到他這樣說,看了她一眼。

Cherry毫無壓力的說道:“我跟老闆說在他家埋了炸彈,要是敢出賣喬,就引爆炸彈。”

看來又有一些的事情要處理了,蕭清墨思索着。

Cherry是世界一流的小偷,論起逃亡的手段她是一等一的。

除夕路上沒什麼人,蕭清墨的車子越開越偏僻,直接開到了六環。

他把車子停在外面,跟Cherry一起走進去,車子在鄉下太扎眼。

全是平房的村子,雪化了之後滿是泥濘。

Cherry帶着他七拐八拐的終於找了那家診所。

進去的時候,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大爺在看電視,看見他們的時候,相當淡定。

Cherry走在前面,進了小隔間。

喬深冬躺在裏面,面色蒼白,昏迷不醒。

蕭清墨過去摸了摸他的動脈,微微鬆了一口氣。

“身上有三處槍傷。”老大爺不知道什麼時候走進來的,從口袋裏摸出一個袋子,裏面裝着三顆子彈,“我給他取出來了。”

說的方言,但是還算能聽得懂。

Cherry把袋子接過來,揣進了兜里。

蕭清墨彎腰把人抱到了車上,又折返回來,拿出五張人民幣放下,客客氣氣的說道:“先前她不懂事兒跟您開玩笑的。”

老大爺笑了笑,收了錢也沒說什麼。

“你們怎麼回來的?”蕭清墨一邊開車一邊問。

Cherry坐在後面看護着喬深冬,“先坐的船,后坐的火車。”

“偷渡?”蕭清墨思忖了一下,有的船可以栽偷渡客,能躲過很多盤查。

“有人把我們送出了索馬里,又保護了我們一陣子。”Cherry看了看昏迷的人,“不然他就死在路上了。”

是褚承潛的人,之前蕭清墨請他幫過忙。

遇到紅燈的時候,蕭清墨發了兩條短訊進去。

一,跟褚承潛借人掃掃尾巴,清除一下Cherry留下的痕迹。

二,讓梁飛找個可靠的醫生到家裏。

來回三個多小時的時間,車子停到樓下,蕭清墨用衣服遮住喬深冬,將他抱了回去。

剛開門蘇軟就像一隻受驚的小兔子似的竄過來,滿臉驚慌。

……

我沒敢問,跟着蕭清墨上了樓。

他把喬深冬放在床上,我站在一邊看着。

“他沒死。”身邊的姑娘忽然說了一句。

我看着她,“謝謝你。”

“長的真可柔軟。”Cherry一臉的好奇,“喬一直在念叨你的名字,說他不能死,不然你會很傷心。”

我眼角有些酸,仰着頭,吸了吸鼻子,才對她說道:“是啊,他不能死。”

他死了,我怎麼辦。

沒過多久,來了一位醫生,帶着一個大箱子。

他把喬深冬的衣服脫掉,我才看到他的肩上,腿上,各有三處傷口,都包着紗布。

我還想湊過去仔細看,蕭清墨捂住了我的眼睛。

蕭清墨看着潰爛的傷口,有些肉已經腐爛,之前的醫生做手術的時候已經剜掉了,現在看着觸目驚心。

“傷口處理的很好。”醫生仔細的檢查了一遍,“但是一定要注意術后併發症。”

他從箱子裏拿出幾瓶葯,還有吊瓶,給喬深冬輸液。

“如果出現高燒一定要及時通知我。”醫生又囑咐了一些事情才離去。

等蕭清墨鬆手的時候,我看到喬深冬身上已經換上了睡衣。

“再過一會兒就能醒過來。”蕭清墨摟着我的肩膀,“你跟Cherry守在這裏,我去做飯。”

我點了點頭,搬了椅子坐在床邊。

去年夏天喬深冬消失了一陣子,冬天的時候出現在榕城。再後來我回到北城,他又消失了。

“他以前每次回來的時候身上都帶傷,只是沒想到這次這麼嚴重。”我的情緒出乎意料的平靜,也許對於此刻我的來說,喬深冬能活着出現在我的面前,已經是莫大的安慰了。

“他是個很好的partner。”Cherry坐在一邊,想了想又說道:“不管惡劣的環境他都能活下來,雇傭兵都是亡命之徒。有牽挂的人畏死,可是喬不一樣。”

雇傭兵。

這三個字在我的腦子裏跳來跳去,一瞬間我所有能想像到的血腥場面都跑了出來。喋血的生涯,朝不保夕的日子。

“你們從什麼地方回來的?”我覺得有些頭疼。

“索馬里。”Cherry很自然的說道。

不行,我不能再問下去了。

我怕自己忍不住大哭一場,然後把昏迷的喬深冬抓起來暴打一同。

看了看Cherry,我找出來一套衣服給她,“不介意的話,你洗個澡吧。”

Cherry接過來,無所謂的說道:“你介意的話,那我就去,”

她穿着一件灰色的棉夾克,看起來很單薄。

她洗澡的時候,想起喬之前跟她說過的話。

“我的阿軟是個很可愛的姑娘。”

“東方姑娘似乎都弱不禁風的,昨天我看到一個中了流彈的女孩兒,一直在哭喊。”

“不,她很堅強。Cherry,每當我快要墮入黑暗的時候,我就會想想她。身在黑暗,心向光明。我的阿軟,如果有機會你見到了,肯定會很喜歡她的。”

“有多堅強?”

“她童年遭受虐待,少年遭受猥褻。幾乎所有的不幸她都經歷了,可她身上還有陽光的味道。”

Cherry沒說話了,因為她再清楚不過。一旦人被灰暗侵蝕,靈魂都會臟污。在索馬里,東南亞,她見過太多太多這樣的人。

一開始見到血都會尖叫,然後殺了第一個人,就會殺第二個人,再後來變得麻木。

兒時遭受過非人的虐待,長大以後有了力量就會加倍的虐待別人。

身在黑暗,心就會墮入深淵。

Cherry從浴室出去,蘇軟看見她出來,立馬走了過來。

“把頭髮擦乾。”我拿了一條新的毛巾遞過來,立馬說道:“不然你會受涼的。”

頭髮濕漉漉的,冬天感冒是很痛苦的事情。

Cherry說了一聲謝謝,眼睛盯着我不放。

又回憶起自己十六歲被繼父強暴,殺了他逃到老撾。後來輾轉逃亡,在刀尖上跳舞。喬說,阿軟有過類似悲慘的經歷,可她看來可真美好。

柔軟的外表下,有着乾淨的靈魂。

“阿軟。”

我聽到她這麼喊我,愣了一下。

Cherry露出一個不熟練的笑容,“我能這麼叫你嗎?”

我遲疑了一下,又點頭,“可以。”

“你不知道喬是做什麼的嗎?”Cherry心裏有一點點的惡意,如果眼前的阿軟知道喬是一個惡魔,還會這樣愛他嗎?

怎麼辦,她想搞點破壞,

我心裏有些難過,搖了搖頭。我的確不知道,雖然很小就認識了喬深冬,可是對他的事情我幾乎一無所知。

“你們還會離開嗎?”我心裏忐忑不安。

喬深冬以前都待一陣就會消失,虧我還天真的以為他真的是去什麼地方攝影了。

“等他醒來。”Cherry坐在椅子上,伸直了腿,有些懶散的說道:“我們這樣的人,總是在漂泊。不過喬不一樣,他能成為王。”

我想問什麼意思,可話到嘴邊又問不出口。關於喬深冬的事情,我要原原本本的知道。

“太危險了。”我凝了凝神,“Cherry,你跟喬深冬別再做雇傭兵了。”

Cherry盯着我看了一會兒,忽然笑起來,“阿軟,我們這樣的人,如果沒有了價值就得死。我對A有價值,A就會幫我。對B有價值呢,B就會給我棲身之所。如果我誰也幫不到,又知道太多秘密,那我只能死。”

“那喬深冬呢?”這些事情超出了我的思考的範圍,除了問問題,我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

Cherry眨了眨眼睛,故作神秘的說道:“我說了啊,他不一樣,他會成為王。不過……王也是會被殺掉的,阿軟,我們是被上帝遺棄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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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別叫我蕭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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