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0 湄河畔邊

2920 湄河畔邊

三月份的西雙版納雜花生樹,草長鶯飛。

隨處可見綠色的植被,讓人的心情不由變得大好,溫度起碼得在十七八度以上,我和魚陽像兩個大傻子似的走在燙腳的柏油路面上左顧右盼。

等他打完電話,我已經出了一身的大汗,本來我倆尋思找家服裝店買身夏裝,可特么走了七八里地愣是沒趕到看似很近實際上老遠的小鎮子,氣的魚陽乾脆將外套和褲子脫下來,只穿件跨欄背心和騷氣的大紅游泳褲衩。

我無語的看着他嘟囔:“咱注意點形象中不魚哥?”

魚陽挺無所謂的撇撇嘴,將兜里的銀行卡、手機和香煙別到褲衩帶子上,隨手丟掉外套,牛逼哄哄的昂頭道:“我尼瑪都混到穿內褲上街的份上了,還要個雞八形象。”

我咳嗽兩聲問他:“昆子電話里怎麼說的?”

魚陽掏出手機瞟了一眼屏幕回答:“讓咱自己想辦法到關磊港,那邊有人等咱。”

“唉,走吧!”我嘆了口氣,鬆開外套扣子,熱的跟狗似的直吐舌頭。

半個多小時后,我們抵擋一個叫勐滿的小鎮子上,據說還是個少數民族的集中區,無巧不巧的是今天鎮子上剛好有集會,人特多,反正走到哪都能隨處可見身着各式名族服裝的男男女女,讓人瞅着就眼花迷亂,有種已經離開華夏的感覺。

我回來晃悠腦袋尋找車站和賣衣服的攤位,魚陽則是四處打量美女,時不時跟個鄉巴佬似的拽着我胳膊賤笑:“誒卧槽三子,你剛才看見那個穿短裙的小姐姐對我笑沒?還有剛剛內個背竹筐的娘們總沖我放電,你說她們不會對我強來吧..”

我嫌疑的推搡開他笑罵:“快滾犢子吧,穿條內褲滿大街晃悠的傻逼,人家不瞅你瞅誰。”

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賣衣裳的小攤子,我趕忙挑了身短袖薄褲,魚陽嫌捂得慌說啥不肯換衣裳,只買了雙人字拖,甩着流氓步跟在我後面,換好行頭以後,我倆找人打聽了一下車站的位置,徑直離開。

我走出去四五米遠,見魚陽仍舊站在原地來回晃動腦袋,沒好氣的一腳踹在他屁股上咒罵:“咋地?你要靈魂出竅啊?能不能端正一下態度,咱倆現在是跑路,我的天老爺!”

魚陽滿目認真的看向我道:“三子,我剛剛好像看到么雞了,可一晃眼就不見了。”

我也瞬間變得嚴肅起來:“不能吧,難不成賀老二跟咱走的同一條路線?”

魚陽舔了舔嘴皮舉手發誓:“兒子撒謊,來這種地方還套件皮夾克,你說我能看錯不?”

“走吧,早晚還會碰上!”我眯着眼睛原地打量幾秒鐘,擺擺手招呼他繼續往前走,這地方人多眼雜,想找幾個刻意躲藏起來的人屬實不易,我在心裏暗暗感嘆賀鵬舉確實有一套,我們是仗着江小燕的背景才有驚無險的從內陸逃到這裏,這傢伙無親無故竟然比我們速度慢不了多少,只是不知道這次他捨棄了誰。

來到鎮上的客運站,離着老遠我們就看到一幫荷槍實彈的軍警站在門口查身份證,車站附近還有不少警察和防暴隊,看架勢他們應該也是剛到,魚陽歪嘴嘟囔:“那個大車司機不是告訴咱,西雙版納查的不嚴嘛...”

我擰眉苦笑:“之前肯定查的肯定不嚴,但現在不一定了。”

不用說也知道,這邊的軍警肯定是得到了什麼消息,提前跑到客運站來堵我們,我鬆了口氣低聲道:“待會找本地人打聽打聽,不行咱自己買輛二手車出發。”

我倆正躊躇不決的時候,一個穿件花格襯衫,長得黑不溜秋的矮個子青年笑嘻嘻湊過來問:“到什麼地方去啊哥們?”

“哪也不去,就隨便轉轉。”我微笑着擺擺手,朝魚陽使個眼色,我倆掉頭離開。

青年快步攆上我倆,喋喋不休的嘟囔:“朋友,我是開出租的,價格絕對公道,從勐臘縣到景洪市,我全都熟,可以帶你們去一些沒有開放的景點看看,絕對比旅行社給出的地方刺激。”

我猶豫一下,停下腳步問:“到關磊啥價?”

他毫不猶豫的開口:“八百,我給你們打個折六百五,包送到旅店。”

我擺擺手拒絕:“太貴了,剛剛那個哥們說五百我都沒坐。”

其實我壓根不知道這地方距離關磊到底有多遠,只是擺出一副殺價高手的模樣告訴他,我們就是來這地方玩的,現在的人心思複雜,萬一看我倆躲躲閃閃,保不齊狗日的會幹出啥事。

小伙有些急眼的辯解:“五百不可能,大家有緣,五百五,走的話我捎你們一程,不走就算了。”

我停頓一下,衝著魚陽裝腔作勢的挑動兩下眉梢:“走他車?”

魚陽馬上心領神會的點點頭接茬:“坐唄,小巴車還得等老長時間呢。”

“好嘞,跟我走!”青年趕忙拽着我胳膊往前引路,繞過客運站,來到一家賣水果的門口,指了指停在不遠處的一台橘色小QQ朝我倆吧唧嘴:“你們先到車上等我一會兒,我再去喊兩個順路的。”

魚陽滿臉不樂意的擺擺手:“操,還得等的話,那我倆不如坐客車,算了,算了..”

小伙眼珠子來迴轉悠兩圈,壞笑着搓了搓手指蓋出聲:“不等也可以,你們再加一百塊錢油費,我保證馬上出發。”

我無語的搖搖腦袋道:“我發現全世界開黑出租的都一個樣,你們全特么拜的一個師父吧?行了,加一百就一百,趕緊走吧,這天太雞八熱了。”

“走着!我給你們開空調!”小伙瞬間眉開眼笑,樂呵呵的替我倆拽開車門,臨上車的一剎那間,我回頭瞟了一眼,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鑽進了距離十多米外的一台破普桑車裏。

見我回頭,魚陽也下意識扭過去腦袋,壓低聲音道:“是么雞和內個傻逼壯漢,可老賀和蔡鷹好像沒跟他們一起吶。”

我不動聲色的點點腦袋,等車子啟動以後才低聲道:“老賀肯定也在附近,這狗日的比誰都惜命,他估計是想等么雞確定安全才會跟過來。”

從小鎮到關磊港口的路不是很好走,加上這小伙是開黑出租的,比我們還怕被查,基本上挑的全是一些坑坑窪窪的山道,車子行駛不到二十分鐘,直接把我給顛暈車了,我趴在窗戶口大吐特吐,本身肚裏就沒多少東西,一陣摧殘過後,我整個人陷入虛脫,倚靠在魚陽的肩膀上迷迷瞪瞪的開始昏睡。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車速開始慢慢放緩,黑車小哥輕聲說:“到了。”

聽到他的話,我瞬間有種天籟之音的感覺,仰着脖子朝車窗外張望,結果瞬間有種回到十幾年的感覺,跟我想像中的港口城市明顯天差地別,這地方充其量就是個大點的鎮子,街道兩邊儘是些平房、磚房,高的也就三四層,路兩邊的燒烤攤子倒是不少,不知道是不是剛下過雨的緣故,看起來並沒有多少人。

結算完車費,我和魚陽溜溜達達的從街上晃悠,二十分鐘不到就把整個鎮子給逛了一遍,最後隨便找了家燒烤攤要了點吃的后,魚陽開始撥打林昆給他的號碼聯繫。

放下手機,魚陽抽了抽鼻子咒罵:“讓咱們等會兒,說是他們現在在接待什麼貴賓,得一個多小時后才能到,昆子找的人到底靠不靠譜吶,我這心裏直犯抽抽。”

剛才閑逛的時候,我倆親眼看到兩台載滿士兵的軍車呼嘯而過,別說他緊張,我心裏都特別的沒底,沉思幾秒鐘后,我低聲問:“么雞他們一路尾隨咱了嗎?”

魚陽搖了搖腦袋說:“沒有,出了鎮子他們的車就朝另外一個方向走的,估計是走的別的道。”

我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道:“那對方招待的估計就是賀鵬舉他們,等着吧。”

我倆邊喝酒邊閑聊,透過鄰桌几個來遊玩的男男女女嘴中得知,想出警得先從關磊坐車進入瀾滄江,過了一個叫什麼第一哨的地方后,就是湄河,也就代表出國了。

一個多小時轉瞬即逝,酒喝的差不多的時候,一台遍佈塵埃的越野車呼嘯着停到燒烤攤旁邊,打車裏下來兩個黑衣打扮的人影,我仰頭一看,頓時忍不住咧嘴笑了。

來人滿臉掛笑,梳着個精神的板寸頭,伸出孔武有力的胳膊一把朝我抓過來:“哈嘍啊,我牛逼哄哄的三弟,等着急了唄。”

“馬哥!”我吸了吸鼻子跟對方擁抱在一塊,來人正是馬洪濤,當初我在石市當協警時候的摯交,也正是通過我的關係,他才陰差陽錯的跟安佳蓓喜結連理,算起來我還算他倆的媒人。

魚陽滿是怨氣的撇嘴:“馬哥,你這有點不仗義了昂,把親兄弟撂一邊,先去接待貴客。”

“不這麼干怎麼證明金三角認錢不認人的金字招牌,為了麻痹那個賀鵬舉,林昆絕對是煞費苦心,任何細節都考慮到了。”馬洪濤朝着身後隨行的小伙擺擺手道:“去,把我珍藏的好酒拿出來。”

沒多會兒,一個造型別緻的小瓷壺擺在桌上,馬洪濤努努嘴道:“嘗嘗吧,越南一個大軍火商送給我岳父的酒,據說放了快三十年了,我也是沾你們光,不然蓓蓓說啥都捨不得讓我拿出來這酒。”

我心底一暖笑問:“蓓姐,現在咋樣?”

馬洪濤爽朗的笑道:“在家備孕呢,明年這個時候,我第四個孩子差不多就出生了,也就是你小子需要幫忙,換個人,給我多少錢我都不帶睬的。”

我相信他說的絕對是實話,作為昆西的女婿,再不濟他也不會因為鈔票犯愁,確實不會鋌而走險整這種事情,想到這兒我的眼眶稍稍有些發熱。

時光荏苒,當回憶照進現實,其實已經不會有多少人再去遵循什麼曾經的情義,馬洪濤兩口子能對我這樣,不得不說也算是我的幸運。

馬洪濤替我和魚陽分別倒上一杯酒出聲:“喝酒,後半夜咱們坐打漁的私船走人,借道金三角,完事你們可以從泰國走人。”

魚陽眨巴眼睛問道:“最後一戰在哪解決?咱怎麼讓人親眼看到三子掛了?”

馬洪濤的臉色變得有些複雜,乾咳兩聲道:“那我就不太清楚了,這事兒是林昆在安排,把心放進肚子裏,他還能坑你們啊。”

“我不怕他坑我,只是想知道經過。”我滿目認真的望向馬洪濤。馬洪濤撥浪鼓似的搖搖腦袋回答:“我真不知道。”

見他實在不樂意說,我也沒繼續深問,乾脆擼起袖管跟他喝起了酒,酒過三巡,馬洪濤接了個電話,滿目認真的看向我道:“三子,接你們的漁船到了,你倆跟着我這個兄弟走,後面的路我不方便露頭了,你倆保重!”

我攬住他的肩膀低聲道:“感謝的話太矯情,我啥也不說了,等兄弟挺過這一劫,咱們來日方長。”

馬洪濤重重點了兩下腦袋:“成,那哥哥就在金三角坐等你王者歸來!”

十多分鐘后,我和魚陽跟隨馬洪濤那個跟班來的鎮外的江邊,望着湍急的江面,我依依不捨的回頭又看了眼北方,這次離開,再次歸來真不知道會是何年何月,那個小跟班將我倆帶到江邊一處還算茂密的小樹林裏靜靜等待,沒多會兒距離我們不遠處也出現一小堆人,憑感覺,我認為肯定是賀鵬舉一夥,下意識的眯眼遙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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