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他們想殺你
被人皮鬼甩開的那些鬼物還想撲上來進攻,人皮鬼看我還沒死,猛地回頭朝他們沖了去。
他直接捏住那些鬼物的脖子用力掐,鬼物們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一會兒后就直接翻着白眼化成了黑氣。只一眨眼的工夫,獃滯在房裏的幾隻鬼物全部被他消滅了個乾淨,那樣子跟九淵用銀絲掐住水鬼的方式很像,似乎是把鬼物的陰氣吸幹了。
想到我差點被這些鬼物吸幹了血變成人干,我才一陣后怕。
閃爍不定的燈突然就恢復了正常,我這才發現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我咬着牙撐着坐起身子,靠在牆頭上喘了幾口氣,感覺有溫熱的液體從脖子上往下流,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結果手心裏全是血。
我猛地咽了下口水,居然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到嘴邊一點點舔進了嘴裏。
很香很香,似乎比以前更加香了,唇齒間全是那種讓我欲罷不能的味道。那感覺能跟床笫之事有得一拼,特別讓我痴迷。
剩下的鬼物都逃了,人皮鬼幽幽地出現在我身邊,沉悶地喊了我一聲:“青竹。”
我打了個寒噤,從那種痴迷的狀態中回過神來。
彼時手心裏的血幾乎快被我自己舔乾淨了,我有點惱羞成怒,又有點心虛,下意識地把手藏到了背後,卻扯着脖子瞪他:“你怎麼會跑這裏來?”
人皮鬼不卑不亢地哼了一聲:“我遇到了麥哲濤他們,聽到他們說想殺你,所以急着趕了過來。”
我忍不住冷笑:“別假惺惺地這麼關心我,當初想害我的也是你,後來提醒我地方張醫生的也是你,現如今又假仁假義地來救我?”
我還沒說完,當時跟九淵一起闖天煞局也有你的份,我問過九淵,他當時並沒有喊你幫忙,只是闖天煞局的時候看到你控制了一些活人去幫忙,所以沒有阻止而已。
本來我還以為你那時候趕過去是為了救我,結果你最後反而把張醫生就走了。
你到底是敵是友,我分不清,但是我知道你沒安好心。
但凡人皮鬼這樣的牆頭草,心裏肯定打着自己的小算盤。我才不相信你是突然良心發現,誰都不想傷害了。
我想起當初在陰骨棺里的時候,老鬼說什麼“居然是你”,也許,老鬼也認識我。不,如果有前世。他跟張醫生認識的應該都是我的前世吧?
手裏的步搖突然冰了我一下,腦子裏又浮起那隻纖長白皙的玉手,順着指頭往上,我終於看清了那張臉,確確實實是張醫生,可他眼裏裹着濃濃的憂傷,盯着步搖看的眼神似帶着化不開的思念:“千墨,歸來吧。歸來,我等你。”
心頭猛地一顫,一滴眼淚竟突然滑出眼角往下落去。
我已經聽到過很多次張醫生在我耳邊吟誦的思念詩句:無情不似多情苦,一寸還成千萬縷;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他好像等了千墨很久很久,又好像相思了很久很久。
我真的是千墨嗎?那我現在轉而跟九淵好上了,算不算辜負了他的等待?
我狠狠地搖了下頭,什麼亂七八糟的。我感覺再這麼下去,自己都要變成神經病了,過去的我不想追究也不想計較,我只看當下,我愛的是九淵,我也只想跟九淵在一起。
九淵已經對我有點上心了,既然已經成了他的人,那我要多加把勁,讓他愛上我。
何況張醫生對我那麼狠,我實在沒辦法同情他,管他是深情是報復,統統跟我無關。
“青竹,我帶你去找九淵。這裏不安全。我進來的時候被九家的陣法阻攔在外,可房子裏卻這麼多鬼物,明顯是有人放進來的。你是不是得罪麥哲濤他們了,不然他們為什麼要借刀殺人?”人皮鬼一直抱着雙臂居高臨下地看着我,也沒有幫我處理傷口的打算。
我強撐着身體跑去洗手間把血漬洗掉,找了紗布把脖子和腿上的傷口簡單地處理了下。出洗手間之前,我留了個心眼,偷偷地用醫療箱裏的紅藥水在衛生紙上留了一段話,告訴九淵我跟着人皮鬼離開了。
我並不打算相信人皮鬼,但是這幢別墅也是真的不安全。
我相信真的有心殺我的是麥哲濤,不過他可能礙於某些原因不好親自動手殺我,把九淵騙走後藉著這些鬼物的手把我殺了。那樣我就是有心叫冤,他也可以把自己的責任撇得乾乾淨淨。
這個男人,心思真不是一般地深沉。
我現在就怕他會趁着九淵神智不全的時候,再想法子把九淵給解決了。所以我還是決定跟着人皮鬼離開。也許他是真的想帶我去找九淵,不管怎樣,人皮鬼暫時不會要我的命是真的。
我不知道他們九家的狀況,但看麥哲濤的態度。他應該是很不滿九淵給他甩冷臉子看的。反正他當初幫着張醫生擺天煞局絕對沒有安好心,我是再也不會相信這個男人了。就是麥哲文,不知道他是不是也默許他哥哥的這些做法。
我小心觀察着人皮鬼的表情,比曲訶還五大三粗。胳膊上的肌肉線條就跟那些健身教練一樣,就算是簡單的雙臂抱胸,也能擠出很多肌肉,肌肉紋理簡直可以夾死蚊子。
說實話。他如果是真心保護我,我會感覺很安全,可惜我要防備他。
快把背包收拾好后,我隨意地問了一句:“你為什麼要救我?”
“主人讓我保護你。”主人就是老鬼,那隻陰煞居然到先還沒死。我記得王孟說,被燒毀的老槐樹那裏又長了一顆新的小樹?不知道有什麼用,反正老鬼太陰魂不散了。
我盯着手腕上的印記發了一會兒愣,喃喃道:“我以為這個印記是在陰骨棺里被老鬼印上去的,但我記得印記好像在我八歲之前就有了,怎麼會這樣?我以前跟老鬼認識嗎?”
回頭看的時候,人皮鬼正冷幽幽地看着我,跟一座雕像似的,不吭聲也不動。
我還沒有在張醫生和老鬼他們兩撥人面前表露出自己的預言本事,我覺得暫時不要讓他們知曉為好。所以我才下意識地說“記得”,而不是從扶乩錄里看到的。
“不知道。”他突然開始惜字如金,說完這話后就問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我白了他一眼。沒再繼續問。
他一隻大手直接握住了我的胳膊,就這樣沖窗戶里跳了出去。
耳邊的風聲呼呼地響着,我嚇得大氣也不敢出,生怕他突然鬆手把我扔下去。到時候直接摔個稀巴爛就真的死了。
不過這種情況根本就沒持續多久,他半途突然就停了下來,我搖搖晃晃地沒站穩,下意識地就往他身上靠。
抬頭一看。白袍飄飄的九淵正立在離我們三米多遠的地方冷冷地看着我們,自帶鼓風機效果的銀絲飄逸地飛揚着。只是,那雙冷如寒冰的眸子很明顯地在告訴我,他不開心。很不開心。
我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跟人皮鬼接觸的地方,不過是胳膊而已,可我還是下意識地推了人皮鬼一把:“九淵,你怎麼在這裏……咦?你的肉身呢?”
難道說。現在的他就是沒進肉身的那部分散落魂魄?
我一喜,眼睛不由得亮了。如果是這樣,那就太好了,直接去找麥哲濤他們,讓九淵魂魄歸位,直接就能恢復人身了。
九淵沒搭理我,只冷冷地細起眸子,沖人皮鬼哼道:“你想帶小竹子去哪裏?金流鎮?”
我用力地瞪大了眼睛,可周圍漆黑一片,哪裏看得清楚現在的位置。心噗通噗通地狂跳起來,我偷偷瞄了人皮鬼一眼,難道他真的沒想帶我去找麥哲濤,而是想帶我去找張醫生?
不知道為什麼,我總感覺張醫生回了金流鎮,因為九淵說過,張醫生在金流鎮上下的工夫遠比我們看到的要多。
人皮鬼捏在我胳膊上的手緊了緊,然後,他突然就撒了手,我一個失重,猛地往下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