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一個尋常的小小秘書助理,除非是得了精神病,否則怎麼敢對總經理說出那麼大不敬的話。

岡本的大笑聲在辛曉白的耳邊迴響着,而她的肚子也在同時咕嚕了一大聲。這下子,連雷天宇的笑聲都加入戰局了。

辛曉白窘到極點,決定置之死地而後生,她放下遮臉的雙手,拿起筷子、餐碗,以一種違我者死的豪邁姿態開始吃飯。

「不是愛吃煎魚嗎?上次吃飯時啃完半盤,還不許我搶,不是嗎?」雷天宇挾了一接子魚到她的碗裏。

辛曉白以不變應萬變,繼續埋頭苦吃。

「沒想到雷總這麼會照顧人。」岡本內雙的長眸閃過一陣揶掄的笑意。

「我很少照顧人。」雷天宇說。

「所以,這表示你們真的是一對?」岡本又追問道。

「你問她吧。」雷天宇說。

咳咳咳……一口飯噎住辛曉白的喉頭,讓她捂着嘴驟咳了起來。

江文凱遞了紙巾到她手邊,她點頭接過。

雷天宇神態自然地拍着辛曉白的後背,語氣略帶責備地說道:「說過多少次了,怎麼每次吃飯都道么急,沒人跟你搶。」她恨恨地瞥了雷天宇一眼--還不是他害的。他不會以為他送來筆記本,她就會自然同意和他複合了吧。

「曉白,你們真的是一對嗎?」岡本一看她變成了蘋果臉,心情立刻大好。

「我只知道我們一點關係都沒有。」辛曉白努力面無表情地繼續吃飯。

「所以,大家都還有機會?」岡本笑着說道。

雷天宇沒接話,只用尋常語氣對辛曉白說道:「我們原來那間房子,我已經找了設計師過來,你看看有什麼想法,下山之後再處理。」他這是什麼意思?不明說他們的關係為何、不明說他們此時的情形,故意搬出他們曽住在一起的事實,是怕全天下都不知道她曽經被他包養過嗎?

「我先走了,你們慢用。」辛曉白臉色一沉,霍然起身推開椅子。

「曉白……」江文凱跟着站起身,擔心地着着她。

「抱歉,影響了你們的興緻。」辛曉白對着江文凱和岡本的方向鞠了一個九十度大躬,然後大步地衝出門口。

只是,她走了兩步之後,就又回頭瞪着雷天宇說道:「我跟雷天宇己經分手了。所以,想追我的儘管放馬過來!」辛曉白衝出茶齋后直接往昨天下午待過的那個山丘上奔去。

果然,五分鐘后,雷天宇便尾隨她而來,冷着臉走到她的而前。

辛曉白晈牙切齒,不負他所望地衝到他面前,一栺戳到他的胸前。

「你這個混蛋!」

「抱歉。」他抓住她的手,牢牢一握裹在掌心裏。

辛曉白愣住了,因為沒想到他會這麼乾脆地道歉,害她一時辭窮,還忘記要推開他的手,獃獃地讓他拉着往更高的山上走。

等到她走得氣喘吁吁時,她才想到她幹麼跟着他啊。

「道歉有個屁用,你能把剛才晚餐時說的話都吞進肚子裏嗎?」辛曉白努力像木樁似的定在原地,可不敵他的力氣還是被拖着往前走。「放手,我要回去了!你離我的新人生遠一點!」「你人生里只會有我這個男人。」

他將她拉入一座亭子裏,將她整個人拖進他的懷裏。

「我哪那麼倒霉!你沒看到我桃花朵朵開,人生春光正好嗎?」辛曉白從齒縫裏迸出話來,非常兇惡地擰着他的手臂,卻沒法子動搖他箝制人的力道半分。

「他們會知難而退的。」

「你少給我找麻煩,我們已經分手了。」

「我從沒答應要分手……」

「你沒反對但是默認了。」她倒抽一口氣,打斷了他的話。「你不能因為我有追求者出現,你一吃醋就反悔……」「你之前提分手時,因為我那時有許多事情在忙。」他也打斷她的話,表情嚴肅地看着她。「正好你也在氣頭上,我也還沒想好要怎麼安置你……」「安置我?」你當我真的是你養在酒瓶里的那顆蘋果嗎?」辛曉白氣得猛打他的手臂,還外加踢了下他的腿,才成功奪回她的自由。「老娘年少不懂事被你包養已經夠狼狽了,現在正努力自立自強中,你少干擾我!」「我們之間就只有包養的關係?你對我就沒有半分金錢之外的情感依賴?」月光下,他的眼亮得像刀光,辛曉白瑟縮了下身子,卻很快地挺直胸膛,緊盯着他的眼睛,大聲地說:「當初是你先找上我的,要我替你煮飯、替我找住所,都是你開口的。如果說我對你有情感依賴,那你找上我是為了什麼?你難道不是也有求於我嗎?」亭子邊的燈光照在他石膏像般冷凝的臉龐上,他玻璃珠子般的眼眸緊盯着她。

「你認為自己有什麼地方值得我需要?」他問。

「又來了!你就是什麼都不願意說,我才會那麼急着要逃開的!」辛曉白氣到滿臉通紅:,伸手猛戳着他的肩膀。「直接告訴我你心裏的想法會要你的命嗎?你若是愛心泛濫,無家可歸的遊民很多,你怎麼不蓋間安養院把他們全都包養回家,為什麼找上了我?」雷天宇微傾身,辛曉白察覺出他想攬她入懷的意圖,整個人往後退了三大步,快口說道:「你不說,我來說吧。如果我說對了,你從此不許在外人面前表現出我們之間有任何公事之外的關係,可以嗎?」雷天宇定定地凝視着她,好一會兒之後才開口說道:「說吧。」「你雷天宇什麼都有,唯獨缺一個陪伴你的人。這人最好傻到可以經常對你忘形、最好不要懂你的背景、你的身分、最好要有點怕你又不能太怕。最好也不要太笨,要知道她有求於你,但求的又是你願意給的,至少要很清楚你願意給的就是一段銀貨兩訖的關係。這樣又傻又不太笨的人,很多嗎?」辛曉白星子般清澄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朗聲說道。

她說這些話時,心裏其實是沒有太多情緒的,畢竟她已經很習慣現實了。

可雷天宇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雷天宇回望着她,如同往常一樣掛着面具般的冷臉,讓人看不出來他的真正情緒。可她感覺得出來他是不高興的,因為她有一種後背冒冷汗的感覺,也許是因為他的唇抿得更緊了,也許是因為他的眼神更森冷了。

「你看我倒是看得很透。」

他一開口,辛曉白先打了個寒顫。

「因為我冰雪聰明,出淤泥而不染。」辛曉白呵呵低笑兩聲,心裏緩緩地裂出一道傷口--淌着血的那種。

果然,他就是不想讓人懂他的心。

「你的自我感覺倒是很良好。」他說。

「我回去了。」辛曉白感覺身心受創,現在只想窩到棉被裏發抖。

她往前一步。

他擋去她的去路。

「幹麼?」她看着地上不看他。

「要我去跟江文凱他們說剛才只是玩笑嗎?」他說。

「不用。」她斬釘截鐵地說道:「我解釋就好了。你用這種冷臉去跟他們說你其實是在開玩笑,誰會相信啊?」辛曉白繞過他,大步往前走。

雷天宇再度擋住她的去路,雙手握住她的肩膀。

「有件事我要先跟你說,我不想你接下來從別人口裏知道消息。」他停頓了一下,緊盯着她的眼,想從她眼裏看到她對他的情感。「我昨天訂婚了。」「你訂婚了?」辛曉白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氣到連聲音都在顫抖。「那你還當著大家的面演那一出!你是哪裏有問題?你這樣會害死我!萬一我死後被判通姦,我變成厲鬼也不會原諒你的。」當年,她媽媽就是經常性的第三者。

她還記得當年追着她們跑的那些正妻的憤怒有多恐怖。她還記得她躲在浴室里瑟瑟發抖,聽着外頭哭喊叫鬧、東西碰撞時的驚恐心情。

「我們的訂婚很低調,短期之內還不會對外公開。而我跟她都同意婚前婚後不會互相干涉彼此的感情。」他望着她的眼,希望她可以懂得他的心情。

「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我是不會當小三的!還有,你當然可以雲淡風輕,反正這個社會要所謂外遇的譴責,八成都是落在女人身上。」她蔓地大吼出聲,吼到連她自己的耳朵都痛了。

「我不會讓你承擔那些,我不會讓任何人動……」「屁啦!那你剛才在外人面前演的算是哪一出!」她咬緊牙根,氣到連淚花都在眼眶裏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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蘋果的俘虜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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