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江錦言的腿如果能好也不會像個殘廢樣坐四年輪椅,可心裏卻因為那張沒有正臉的照片膈應的慌,弄不清楚,他心裏跟卡了根刺樣,不上不下的。
“得令!”
有照片,以為事實確鑿,可以得到一筆錢意外之財做獎勵,事與願違,被罵了一頓的丁起蔫頭耷腦。聽到這話,渾身瞬間像被注進新鮮血液,向沙發上幾乎把手中高腳杯捏碎的人敬了一個滑稽的軍禮,幹勁十足的去找證據。
通往郊區的路上,江錦言車速適中,車子行駛平穩,被扔在儲物格裏面的手機響起。
短訊息,江錦言拿過點開。
“六少,剛才找的那些女人已經給封口費。告知姜慕恆,如果楚瑤去康佳醫院看病,會狠狠再上一筆。事情辦妥,六少可不可以允我兩天假,應付我媽的一百零八次逼婚。”
袁少文年紀跟他相仿,想像下他編輯這條信息時的苦瓜臉,找到楚韻,心情好到爆的江錦言薄唇高高翹起。
江錦言情緒很少外露,見他這般模樣,楚韻撩了下眼皮,很想沒節操搶過來看看給他發短訊的是男是女。
“是少文,他媽給他安排的相親次數,再過兩年能申請吉尼斯紀錄了。”
“你這是咒人家吧,再兩年找不到合適的,還不把他媽給愁死嘍。”
楚韻大窘,抹了抹被猜中心事而微微泛紅的臉,腹誹,她的想法都寫到臉上了嗎?為什麼每次江錦言都能毫不費力的洞悉她的想法,丟人丟大發了。
“也是,說不定他的第一百零八次相親會覓得喜歡的人。”
緣分着東西,誰都說不準。
像他,以為這輩子跟她有緣有分。兜兜轉轉,她成了他胸口不可磨滅的硃砂痣。
江錦言抬手揉揉她的頭髮,原先觸手刺人的感覺弱了些。
楚韻擔心在市區碰到熟人,選擇郊區一家小門面的服裝店。
“你幫我選。”
下車后,江錦言一直緊握着她的手,能與她這樣手牽着手自由並肩走在路上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
楚韻嗯了聲,這人跟模特兒樣的身材太扎眼,從下車到服裝店短短十幾米的距離,就頻頻招異性的目光,順帶着讓她也風光了一把。不過,看她的眼神就跟江錦言有很大的差別了,艷羨總夾雜着不和諧的異色。
楚韻瞄了眼服裝店靠在牆上的穿衣鏡,她裝束青春洋溢,寬鬆的衣服凸顯不出她身前算的上自己瘦弱身材一大亮點的胸部。因為發質的問題,不太有型的髮型稍顯凌亂,額前的碎發遮住她那雙黑亮的大眼,唯一能看的過去的應該算她那雙筆直白皙的大長腿了。
美中不足的是瘦些,好在勻稱。
渾身上下只有這麼一個優點,無怪乎別人舉得她配不上江錦言。
可不管怎樣,這男人是姐的!她得選件能拉低他氣場的衣服,減弱他自帶的發光效果。
楚韻讓老闆把掛在服裝店正對着門的顯眼位置,寫着爆款的黑色印着骷髏頭的衣服,理開在江錦言身前比劃着。
這丫頭在使壞,江錦言沒點破,深邃的五官因為柔和的表情而更加奪目。
“挺好的,試試看效果。”
嚴肅臉配上屁屁的非主流圓領t桖衫,熟悉他的人非齊齊驚掉下巴和眼珠子不可。楚韻睜着眼睛說瞎話,讓老闆找了合適江錦言的號,接過擱進他的手裏。
江錦言連眉頭都沒皺一下,極度配合的進入簡易試衣間。
額……楚韻傻眼了,她幫他挑了一個這麼二的搭配,江六少竟然都不帶嫌棄的,她輕咬下手指,心裏竟然升起股愧疚。
憶起兩人之前貌似烏龍的巧合而穿的情路裝,楚韻趁着江錦言試衣服的空檔讓老闆,拿下一件白色t桖和一條跟她身上同色的男士五分牛仔褲。
試衣間的門打開,楚韻慌忙把衣服放在身後。
“怎麼樣?”
江錦言平生第一次進這種小店,穿這種大眾化平民的衣服,可只要是她選的,他沒有覺得有任何不適應的地方,單手插在口袋中,岑薄的唇噙着笑,閑適的如行走在t台上稍作停留給觀眾膜拜時間的男模。
不等楚韻評價,三十多歲的女老闆就開始各種海誇江錦言是衣服架子,長相好,身材佳,穿什麼都好看。
圍着江錦言轉了圈,他身上那種渾然一體的矜貴氣質,中和了衣服的痞氣,在楚韻心裏作祟的小惡魔都不由得贊同的點了下頭。
惡俗的衣服被江錦言硬生生穿出幾分邪肆貴公子的范兒,楚韻挫敗,氣鼓鼓的說道:“就這件吧,老闆,結賬。”
“這是什麼?”
江錦言早已發現她身後藏着東西,趁她轉身把衣服還給老闆的時候,猿臂一伸拿了過來。
“還給我。”
“這是男士的衣服,你確定能穿上?”
江錦言看了下手中的衣服,視線不着痕迹掠過楚韻的身上,笑的像個偷腥的貓兒,唇邊笑意加深。
不給楚韻搶奪的機會,再次回到試衣間。
十分鐘后,江錦言牽着楚韻的手出了服裝店,陽光耀眼,江錦言用手遮在她的額前,幫她擋去刺眼的光線。
貼心自然的舉動,如一股潺潺暖流滑過她的心間。
有一種人,面冷心熱,平時不善言辭,在相處中,能以一件件小事,一點點滲進血液骨髓裏頭,在發覺時,才知身與心已經被填的滿滿當當,再也沒有人能夠插足其中,而江錦言就恰恰是這種人中的翹楚。
靠在他的身上,服裝店裏沒安裝空調,江錦言身上淡淡的汗味與冷冽的氣息混合,楚韻不覺得難聞,反而心無比的安定。
布加迪顯眼,楚韻讓江錦言把車停在主路上,江錦言蹙眉看了下陽光,讓她現在車裏等着,去附近的商店買了把遮陽傘。
楚韻在路過商店的時候,停下步子,扯着江錦言進去,買了兩箱中老年補品。
“鳳蘭嬸,張叔,我回來啦。”
老舊的旅店清冷寂靜,楚韻像個外出回家的孩子樣,歡快的叫着人。
“你這些天就是在這裏過的?”
“恩,那天雨大,我高燒倒在旅店門前,是張叔救了我,他們夫妻倆對我格外的好,待會見到他們,不許擺着你的棺材板的臉。”
話已出口,楚韻輕拍下嘴巴,被江錦言一路體貼入微的舉動弄得腦袋神經都鬆弛了,一不小心把之前給江錦言面癱的臉貼的標籤給順了出來。在江錦言向她投來兩道冷然的目光時,她跟個受驚的兔子樣跳開,對着江錦言吐了吐舌頭,向不遠處傳出鳳蘭嫂答應聲的客廳跑去。
棺材板臉?江錦言在心裏暗暗給楚韻記上一筆,信步跟上。
“閨女,你看着魚怎麼做?”鳳蘭嬸嬸聽到楚韻的聲音,從廚房拎出剛買回來的魚,“是紅燒,還是做魚湯?”
“不行,我對魚不挑。”一條新鮮的紅鯉,楚韻笑的眉眼彎彎,拉過跟上來的江錦言。
“這就是我的未婚夫江錦言,這是鳳蘭嬸。”
楚韻幫着兩人作介紹,鳳蘭嬸熱情好客,只是簡單打量江錦言兩眼,笑呵呵的說道:“小韻,招呼小江坐下,給他倒杯茶,我去洗水果。”
小江……
楚韻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反觀小江同志,人家面不改色的叫了聲鳳蘭嬸,溫聲有禮道:“鳳蘭嬸不用忙活,用平常待楚韻的態度對我就好。”
“那怎麼能行,客人就是客人。”
江錦言穿着普通,身上的氣質卻難以遮掩。
旅店曾經繁榮過,後來女兒死後夫妻兩個無心打理才漸漸落敗。鳳蘭嬸也算是生活閱歷豐富的人,能看出江錦言教養極好,家世應該差不到哪去。
似怕怠慢他,回去後會給楚韻小鞋穿,盡量表現的得體些。接過江錦言遞過來的禮品,說了兩句客氣話,進了廚房。
鳳蘭嬸親戚不多,平常家裏沒什麼人走動,多了兩個年輕人,她高興地忙的不亦樂乎。
趁着在廚房洗水果,給張叔打電話,告訴她小韻把未婚夫帶來了,讓他回來順路再買些菜和酒回來,儼然是招待女婿才有的架勢。
客廳中,楚韻小聲的把鳳蘭嬸的情況跟江錦言講了下,江錦言清眸打量了下客廳中簡易裝飾,沒發表任何言論。
“你在這裏坐會兒,我進廚房幫忙。”
鳳蘭嬸放下果盤拎起剛才隨手放在牆邊盛魚的袋子又進入廚房,楚韻在這裏白吃白喝那麼久,每次都會幫鳳蘭嬸做一些家務活。
“魚交給我吧。”
魚肥,力氣不小,鳳蘭嬸從袋子中拿出后,它搖着尾巴掙脫,落到碗池裏,不斷地撲騰着。
江錦言跟在楚韻的身後進入廚房,一時間狹仄的廚房更加擁擠。
“小江會做飯?”會做飯的男人不多,願意下廚的年輕男人更是稀少,鳳蘭嬸訝異,在他伸手撈魚的時候阻止,“魚腥味重,你們還是去客廳看會電視,等着吧。”
“那麼多天都是你做飯給我吃,他聽說后,心裏怪過意不去的,你就讓他給你和張叔做頓飯表示感謝吧。”楚韻抱住鳳蘭嬸的胳膊,“他的廚藝不錯,我保證不會讓你的廚房成為戰爭現場。”
“那也不行,他是客……”
“這裏沒什麼客人不客人的。走,我陪你去客廳聊天。”
廚房太小,三個人在裏面走路都會碰到,江錦言難得主動下廚,楚韻理所當然的把地方讓給他,拉着面露為難不安的鳳蘭嬸廚房。
“我幫忙擇菜。”
“行了,他想忙活就讓他忙活吧。”把鳳蘭嬸按在沙發上,楚韻在她旁邊坐下,她的位置剛好對着廚房,能看清江錦言的一舉一動。
“閨女身子雖然才見小江一面,這男人是個託付終身的好男人。”
鳳蘭嬸聽着廚房的響動。對江錦言就像岳母看女婿越看越順眼。
“是啊,他挺好的。”
楚韻沒羞沒臊的話,讓鳳蘭嫂沒忍住戳了下她的眉心,笑罵道:“你這小妮子,剛開始見到你時,我以為你不過是個十六七歲離家出走的學生,沒想到連未婚夫都有了。”
“怎麼了,丫頭?”
楚韻表情僵住,好似被人定住了魂,坐在那裏一動不動。鳳蘭嬸被她的表情嚇得不輕,慌忙搖了下她的肩膀。
“沒事,忽然想到一個人。”
那個女人每次高興時都會戳她的額,剛才鳳蘭嬸的動作跟她如出一轍,讓她突然產生了錯覺。
“閨女你有心事吧。”楚韻眼裏發自內心的笑意和幸福消失,又變成前幾天心事重重的模樣,鳳蘭嬸擔心的說道:“嬸子比你多活了三十多年,經歷的事情比你多,如果你願意,可以說給我聽聽。”
“一些舊事,人是要向前看的,以後不刻意去想就行了。”那對男女是她最想掩埋在心底不願意去觸碰的禁忌,他們所做的那些齷蹉事情太難以啟齒,她說不出口,怕鳳蘭嬸再追問,楚韻急忙岔開話題,故意撅着嘴不服的說道:“我才不是未成年人,我今天都二十好幾了,我只是長得顯小而已。”
楚韻不願意說,鳳蘭嬸順着楚韻的話題向下聊,沒有再繼續追問。
等張叔回來的時候,江錦言已利用廚房的食材,把飯菜準備的差不多了。
楚韻幫着把菜擺在圓桌上,看着桌上的賣相相當好的四菜一湯,鳳蘭嬸直誇江錦言廚藝好,四個人圍着桌子坐下,張叔特意開了瓶白酒,幫江錦言倒了杯。
江錦言烈性白朗姆都能喝,這白酒對他來說沒問題。可一想到他得開車,楚韻想阻止,江錦言在桌下捏了下她的手指。
想到今天就離開小旅店,以後只會偶爾過來下,楚韻心裏有很多不舍,不願意掃了張叔的興,回握住江錦言的手,兩人在桌下的互動,沒有逃開鳳蘭嬸的眼睛,她高興地合不攏的嘴又向後咧了咧,越來越覺得兩人般配。
飯菜可口,楚韻跟鳳蘭嬸吃得飽,張叔跟江錦言喝的盡興,在兩人的交談中江錦言得知,張叔對園藝感興趣,年輕時是個園藝師,後來作為副業的旅店生意好了,他才辭職全新經營旅店。
“現在還有興趣做這行嗎?”
“年齡大了,身體不太好。跟人干零活還行,簽合同的大公司,不收。”
張叔是個隨遇而安的人,語氣沒有任何忿忿不平和落寞,平靜的語氣就是在敘述一件事情。
江錦言聽后沒做聲,吃完飯後,楚韻幫忙收拾桌子,鳳蘭嫂回房間一陣捯飭,給楚韻裝了兩大包的東西,怕楚韻拒絕,緊忙道:“你也聽到了你叔平時喜歡擺弄花花草草,這些中草藥是他以前移植過來種在後花園的,自家種的不值錢。你身體不好,裏面這些都是些強身健體的,你去中醫院讓他們幫你按量分開服用,應該對你身體有幫助。”
“鳳蘭嬸謝謝你。”
楚韻並不是一個感性的人,一個萍水相逢的人對她這般好,怎能讓她不感動。感受到鳳蘭嬸滿滿的善意,楚韻熱淚盈眶,撲過去緊緊的抱住她。
“好好養好身子,等你結婚的時候,身子去喝喜酒。”鳳蘭嬸輕拍着她的肩膀,用爽朗的聲音壓住將離別時的傷感。
“恩,用空我會回來看你的,到時候你別嫌我煩。”
楚韻用力點頭,來的時候沒帶行李,房間屬於她的只有鳳蘭嬸給她添置幾件換洗的衣服,這是鳳蘭嬸的一片心意,楚韻疊的整整齊齊帶走。
她跟江錦言挽手走到主幹道上回頭,張叔夫婦依舊站在門前目送着他們,天色已晚,溫度又高,楚韻對着兩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回去。
路燈昏黃,張叔兩人年紀大了,女兒不在的時候他們哭的多,眼睛到晚上就霧蒙蒙的不好使,沒有看到,楚韻輕嘆口氣,忽然萌生出,帶着小錦跟他們生活在一起的想法。
楚韻放下手,抬頭看了眼身邊身形偉岸的男人,江錦言霸道,若知她在未來生活中把他排除在外,估計會一巴掌拍死他吧。
江錦言謹慎,喝酒之後不開車。這車今天他獨自開去市區,為了以防萬一,江錦言打電話給姜慕恆,讓他的司機來開到他的車庫裏,他跟楚韻打車回半山別墅。
“等等別掛電話。”
姜慕恆了解江錦言,這人向來把自己的事情一說完就收線,姜慕恆在江錦言準備按掛斷的時候,急忙出聲。
江錦言停下動作,緘默着等他說話。
“你認識有哄孩子經驗的保姆嗎?江湖救急,趕緊給我介紹個。”
姜慕恆似遇到特別棘手的事情,語氣急躁不耐。
“不認識。”
莫名其妙,他又沒孩子,哪裏有這種經驗?隱隱聽到電話里傳來孩子的哭聲,剛欲掛斷電話的江錦言忽然想到什麼,一雙英挺的劍眉一擰,“你不會是去荷蘭……”
“對,就是那個該死女人公寓裏的那個孩子,什麼保姆的,根本就是她跟其他男人生的!幸虧你給了我提示,讓我去荷蘭,不然到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她有個私生子!”
那次跟江錦言通話,他明顯話中有話,姜慕恆又去了趟荷蘭,這次他靠着上次認識的那個人,進了住宅區,恰巧碰到前兩日到荷蘭的楚欣領着一個三四歲的小女孩散步。
小女孩的五官跟楚欣像是一個模子裏面刻出來的,聽到她叫媽媽,姜慕恆如遭電擊。看着母女兩個相親相愛的刺眼畫面,他差點沒控制住心裏瞬間噴涌的憤怒之火,過去掐死笑的慈愛溫和的女人。
江錦言:“……”
江錦言扶額,這人是屬豬的嗎?三四歲的孩子,他就不能多動下腦子,多想點兒?
本來看在姜慕恆幫了他很多忙的份上,相幫好友一把,看來是越幫越遭了。
“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真特么的是個傻子!老子心跟被人捅了刀樣,疼得我都想挖出來扔掉。在哪,出來跟我喝杯。”
“陪媳婦兒散步,沒空。”
疼也是你丫自找的!
“操!我都難受成這樣了,你不秀恩愛能死啊!”
姜慕恆怒了,這人能不能有點兒同情心,他現在需要安慰,不需要狗糧。
“不能。”江錦言低頭看向正拉着他抱着他胳膊,欲拉低他聽電話內容的楚韻。
這丫頭是聽到了楚欣的名字,江錦言用眼神安撫她,示意她稍安勿躁,“慕恆,你有什麼資格管她的事,你把孩子帶回桐城,她完全可以以拐賣兒童罪起訴你。”
“我……一個官司而已,我不怕。”
得知她有個女兒,姜慕恆就不淡定了。當天楚韻飛回桐城,在憤怒的支配下,他腦子一熱,直接僱人進入她的家,抱出孩子,直接帶回桐城,壓根沒考慮江錦言說的問題。
“你是不怕,可你沒經過大腦的舉動會影響到姜氏跟楚恆。你把孩子帶回來,你們之間的隔閡已經加深,再因此影響到她為之奮鬥多年的公司,她會恨上你。”
“恨就恨吧。”
互相折磨完了,他對她的感情也就沒了。
“姜慕恆你真的蠢到無藥可救,而且特別欠收拾。”江錦言有心讓好友得到些教訓,又怕他跟楚欣越走越遠,提醒道:“想知道孩子的父親是誰,去驗下dna吧。”
“我連個懷疑的對象都沒有,你讓我帶着孩子跟誰驗去?別拿我開刷了行嗎?”
“……”江錦言默了,初步推測姜慕恆此時的智商嚴重退化到孩童,他思索着該不該在這個時候吞併些姜氏的旗下的企業。
對話已不能愉快的進行了。江錦言結束通話。
“你們剛才談到了我大姐和孩子,到底怎麼一回事?”
憋了一肚子疑問,楚韻語氣急切。
“四年前楚欣跟姜慕恆因為某些原因發生了一夜qing,楚欣懷孕私自生了下來,一直養在荷蘭。現在姜慕恆把孩子帶回來,但他並不知道孩子是他的。”
“大姐怎麼那麼糊塗?”姜慕恆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一夜露水姻緣,大姐怎麼就傻到留下孩子?“哎呀,先不想這個了。大姐既然花那麼多功夫隱瞞孩子的事情,肯定是不想讓孩子曝光。她應該是在意這孩子,現在孩子丟了,她肯定急瘋了。你問清姜慕恆現在在哪,我給大姐打電話,我們一起過去。”
楚欣善於冷暴力,凡事不喜歡解釋。姜慕恆面上風流不羈,很少說話的模樣,其實私底下是個火箭筒,一冰一火的碰撞,絕對撞不出理想中的火花。江錦言沉吟下。接通姜慕恆再次打過來的電話。
“你剛才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腦中閃過一種可能,姜慕恆卻快速否定。
當年在那個房間中發生的一切歷歷在目,她冷着臉一聲不吭的穿衣服,可眼中卻是如火如荼的恨意,就算她懷孕,絕不可能留下他的孩子。
“你在半山別墅?”
江錦言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夠直白的了,有些問題得是他自己想明白的好。
“不在我的私宅,總不能把她帶回姜家。”
江錦言的一句話讓他浮躁的心奇迹般平靜很多,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姜慕恆沒好氣的掛斷電話,來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端詳着正拿哭着拿芭比套裝去砸保姆,要回家找媽媽的小女孩。
忽然他眼中閃過抹奇異的光亮,蹲在床邊,抱過孩子,正欲仔細觀察下她那雙蓄滿淚水的眼睛。
“我打死你這個壞叔叔,你騙我只要在飛機上乖乖不哭鬧,就帶我找媽媽的。”
桐銅拿過毛絨玩具,用力砸在姜慕恆那張比女人還要漂亮三分的臉上。被欺騙的小傢伙仍覺得不夠,砸了一下后,爬起來,抬腳丫子去踢。
好野蠻的丫頭!臉不比其他的地方,被桐銅襲擊多下,終於看清桐銅那雙眼睛的姜慕恆趕忙偏頭躲開她的連環踢,起身一把抱住她,在她滿是眼淚的臉上親了下,“乖,別哭,我現在就帶你去找你媽媽。”
“騙人是小狗,我們拉鉤鉤。”
姜慕恆有前科,小傢伙怕她賴賬,兩隻小手胡亂的糊弄下臉上的眼淚,不高興的撅着嘴,伸出小手指。
長指輕勾她細細短短的尾指,他的心驀地一軟,跟着小傢伙念着詞兒。
“蓋章了,叔叔不能反悔。”
小傢伙掙扎着從姜慕恆的身上滑下來,拿起她從家裏背來的小包,背在身上,自己下床穿上鞋子,跑進洗手間。
她得把眼淚洗乾淨,媽媽看到會心疼難過的。收拾完畢,小傢伙握着姜慕恆的手,歡快的說著:“找媽媽去嘍。”
旅店離半山別墅不遠,兩人通知完剛知道女兒被姜慕恆帶走的楚欣后,打車趕了過去。
出租車停在別墅門前時,姜慕恆跟桐銅剛出客廳。
保姆過來開門,楚韻急忙跑了進去,暈黃的燈光下,楚韻見到縮小版的楚欣。不過,小傢伙那雙黑亮的桃花眼,看上去靈動許多,粉嫩的皮膚,讓喜歡孩子的楚韻忍不住想要去觸碰下。
“姐姐,我叫桐銅。”楚韻一直看着她,她眼神溫和沒有惡意,小傢伙笑的露出一口白牙,主動跟楚韻打招呼,感覺楚韻比姜慕恆靠譜,對着楚韻張開雙臂,討抱抱。
“她是我女兒。”他都沒抱夠,輪不到別人。
姜慕恆在楚韻伸手去抱桐銅的時候,姜慕恆沉着臉抱起從下床就一直不肯讓他抱的小傢伙。
“終於想通了?”楚韻語氣不善,撇撇嘴,“你說她是你女兒也得她承認才行,不認那就是冒牌的!”
“管管你家的女人!”
被楚韻的話噎到,姜慕恆面色不虞,衝著站在楚韻身邊的江錦言喊道。
“她說的是事實。”
之前只是聽說楚欣有孩子,並沒見到過,現在一個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孩子就被好友以絕對佔有的姿勢抱在懷中,江錦言覺得自己該努力才行。
“妻奴!”姜慕恆沒好氣的嘟囔句,不管兩人,抱着桐銅朝車庫走去。
“不要叔叔抱,我要姐姐抱抱。”
姜慕恆此時繃著臉,沒有絲毫笑意。他雖長得好看,可桐銅覺得他還是像壞人,轉身趴在姜慕恆肩頭楚楚可憐的對着楚韻喊姐姐。
楚欣一會兒就來,在這個時候不能讓姜慕恆轉移桐銅,楚韻跑過去攔住姜慕恆的去路,“桐銅一直由我大姐照看,你突然帶走,她一時半會不適應新環境,她才那麼點兒,你捨得讓她哭?”
“就是因為她小,我才必須跟她培養感情!”
之前不知道桐銅的存在,他都想跟楚欣糾纏一輩子。現在得知桐銅是她為他生下的女兒,就算楚韻是塊石頭,他也要把她給焐熱了。
楚欣那邊對他是油鹽不進,他現在只能從小傢伙這裏入手。
“你說話能不能控制點兒嗓門,都嚇到桐銅了。”姜慕恆的聲音里掩飾不住初為人父的喜悅,楚韻蹙眉,對花名在外的姜慕恆她着實喜歡不起來。
“桐銅不怕,爸……叔叔是太高興了,聲音大了些。”
想說他是爸爸,又怕小傢伙一時接受不了。別看着她年紀小,可不好糊弄。
“叔叔為什麼高興?”小傢伙睫毛黏在一起,輕輕抖動着。心想,叔叔今天一直跟她在一起,好像沒發生值得人高興的事情?
“因為今天叔叔認識了桐銅。”
知道有個女兒比他談成過億的合同都要值得令人興奮高興。
司機已把車子開過來,楚韻擋在車門前阻止他上去,怕嚇到桐銅,楚韻不敢去奪,只能冷聲道:“你又要把桐銅藏哪裏去?”
“我帶走女兒,能叫藏嗎?請你注意你的用詞。”
雖然心裏已有答案,為了證明他不是臆想,在帶桐銅去找楚欣的前,他準備帶桐銅去趟康佳。心裏急於知道答案,卻接二連三被楚韻阻撓住去路,姜慕恆微惱。
若是不是看在她是江錦言的女人份上,他決不會跟她說一句廢話,直接把她踢到一邊去。
“我答應過楚欣不會把孩子的事情說出去,跟你透露消息算是我食言了。楚欣一會就會趕來,孩子暫時你不能帶走。”
江錦言按住姜慕恆的肩膀。恰在此時,別墅門前響起一聲急促的剎車聲。
楚欣心情火燎的從車上下來,用力甩上車門,打開沒上鎖的鐵大門,疾步踏進去。
她沒來過半山別墅,據說這裏面的裝修格外精緻,院子的設計別具匠心,還未結束工作接到一個電話后,擔心桐銅,楚欣坐立難安,警察那邊沒消息,楚欣正欲訂機票去飛去荷蘭時接到楚韻的電話。
沒心情去欣賞如畫的風景,楚韻不理會迎上來的傭人欲直奔客廳,聽到車庫方向的動靜,急忙抬頭去看,一眼瞅到被姜慕恆抱在懷中桐銅,她高懸起的心瞬間落到地上。
“媽媽,我在這裏。”在楚欣發現她的同時,小傢伙也看到她,嚯的一下從姜慕恆的肩頭抬起頭,生怕楚欣看不到她,揮舞着兩隻小手臂。
“寶貝……”
楚欣小跑着過去,從姜慕恆懷中抱過桐銅,分別在她粉嫩的左右臉頰上親了口,確認桐銅安然無恙,楚欣把她按在懷中揚起手,在手要觸到姜慕恆右臉的時候停下。
“姜慕恆你以後能不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生活裏面,攪得我不得安寧!”
楚欣的聲音如淬了冰般,沒有一絲的溫度,她收回手抱着桐銅欲走。
“休想!我是桐銅的爸爸,你提這樣的要求是不是太自私了些?”
孩子都有了,還想跟他劃清界限,門沒有,窗戶堵死,連門縫都不會給留。
“她不是你的孩子!”楚欣矢口否認,甩不開姜慕恆的胳膊,側身把孩子放在站在她身旁糾結着是否要幫忙的楚韻懷中,“抱着桐銅到車上等我。”
兩人此時的情況確實不適宜桐銅在場。江錦言覺得把地方留給姜慕恆兩個人比較好,扳過正咬唇擔心的看着自家大姐的楚韻的頭,拉着坐進楚欣的車中。
桐銅很乖巧,知道楚欣有事要處理,不哭不鬧的坐在楚韻的腿上,好奇的詢問楚韻跟楚欣的關係。
“我是你媽媽的妹妹,你得給我叫小阿姨。”
“是小阿姨,不是姐姐。”小傢伙因為自己剛才叫錯稱呼而輕捂下臉,看着她的動作,楚韻不禁感嘆聲好可愛。
“我們的孩子也會很可愛。”
聞言,楚韻臉上笑容微僵,纖長濃密的睫毛微顫,之前調理過身子,可一直沒有什麼效果,大姨媽一直不正常。
楚韻不由想到一個很現實的問題,若是婚後,她一直沒有孩子,江錦言還會像現在一樣待她嗎?
“他們不會打起來吧。”
越想心裏越沒底,楚韻急忙叫停,把注意力轉移到院子裏裏面。可車庫的位置不對着大門,楚韻瞧不清裏面的情況,欲把桐銅交給江錦言,她進去看看。
“姜慕恆再不濟也不會跟個女人動手,現在他知道桐銅,就會多一層考量,不會再像以前那樣任着自己的脾氣來的。”
“可是……”
“不是想小錦了嗎?正好桐銅跟小錦年齡相仿,我們先回家,等兩個人談完,去帶桐銅。”
楚韻抿唇想了下,決定相信江錦言。
“桐銅,媽媽這邊需要點時間,小阿姨先帶你去找小哥哥玩會好嗎?”
“好啊,好啊。”桐銅拍着小肉手,桐銅的身上有股奶香,讓她奶聲奶氣的聲音都能溢出股甜絲兒,“小哥哥是小阿姨的孩子嗎?”
“不是,小阿姨暫時沒有孩子。”
將來也不一定會有,江錦言察覺她提到孩子時眼底滑過的愁緒,握住她的手,“你還小,我們晚一些要孩子。”
他這般體貼,楚韻敷衍的點了下頭,兩家別墅離的不遠,江錦言怕楚韻累着,接過桐銅。
小傢伙絲毫都不怕江錦言,叫了聲“帥叔叔。”
“剛才抱你的那位叔叔不帥嗎?”
“那個叔叔漂亮。”
小丫頭歪着腦袋仔細想了下,聽到漂亮兩個字,楚韻噗嗤笑出聲,江錦言呵呵的笑了兩聲,他很期待,姜慕恆聽到自家女兒對他的評價時的精彩表情了。
“桐銅說的不對嗎?剛才的那個叔叔是桐銅見過最漂亮的叔叔,比明星還好看呢!”小傢伙對着楚韻眨巴兩下眼睛,“我發現漂亮叔叔跟我的眼睛長得好像。媽媽說,這樣的眼睛長在桐銅的臉上好看。等桐銅長大了,要遠離長的桃花眼的男生。”
媽媽要她遠離的就應該是壞人,所以她才不太喜歡剛才的漂亮叔叔,可他長的實在是太好看了,她就勉強給他了一點面子,在飛機上聽話沒哭鬧,結果就是被騙了!
實踐得出經驗,聽媽媽的話沒錯!
額……
姐姐大抵是被姜慕恆的花心傷透了心,才會這般說的吧。
別墅里亮着燈,江錦言輸入密碼,聽到開門聲,正興緻缺缺跟保姆玩玩具的小錦,趿着拖鞋跑了出來,見到楚韻,跑過來撲進她的懷中。
“姐姐,這些天你去哪裏了,小錦被帶去了陌生的地方,那裏沒有爸爸媽媽和姐姐,我好怕。”
“沒事了,以後小錦就跟着姐姐一起生活。”感受到腿上的溫熱,楚韻心疼的揉着他的頭,“小錦你看,姐姐給你帶回一個小妹妹。”
偌大的顧家莊園只有小錦一個孩子,小錦孤單慣了,看到有與他同齡的孩子,注意力瞬間被吸引過去,踮起腳握住桐銅的手,“我帶你去玩玩具。”
看着兩個孩子的身影,楚韻勾了勾唇角,下定決心,以後一定要好好待小錦,不讓她身上的悲劇在她身上重演。
陳姨之前去老宅一直沒有回來,為了照顧小謹,袁少文找了兩個保姆,怕兩個孩子磕着碰着,楚韻急忙跟了上去。
包中的手機響起,一個陌生的座機號碼,以為是推銷產品的,楚韻拒接。
剛掛斷,電話又打了過來,楚韻猶豫下,滑下接聽。
“請問你是顏婉如的家屬嗎?”
楚韻沉默。那頭人語氣急切道:“如果你有時間可以過來一趟嗎?顏婉如她自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