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0.第280章 報應相抵

平靜了兩個多月後，江雲再次收到消息，要他為宗門出力，前往‘錚雲境’護衛運送童子的海船，因為那邊的狀況非常糟糕，天災人禍不斷，‘大有山’也時常掣肘搗亂，若沒有仙家坐鎮，普通夫子很難應付這樣的任務。

因為這一次要處理的事情較多，守心閣二十餘位童子，都隨着江雲一同出山，乘坐四位女官的飛劍進入錚雲境，而後改坐海船前往‘登洲’‘弗洲’‘繞雲洲’等六座大洲，將那裏的童子們送往雲洲，雲洲設有‘養仙齋’，沒有凡人的騷擾，童子們可以用心修行，為宗門出力。

這一去，光是在海上就走了兩個多月，因為通明道的海船隻是些凡品，沒有旗陣的護持，只能像普通大船般慢悠悠隨波逐流。

江雲倒有心做幾面旗，加快速度，但那要耗費功德運數，想想還是算了，因為海船本身的材資也不好，驅旗這樣的物件兒，如同背負凡人上天，對功德的損耗極大，得不償失，要是有七真派的‘龍首飛舟’，江雲到不介意隨浪添風。

如此，在海上的兩個多月中，童子與船工們相安無事，都秉承着仙凡不往的教條，清修在外。只有江雲會時不時的出現在船頭，提醒船家躲避風雨。

江雲每日都要外出查看天時，遠行千里萬裡外注意四時變化，偶后提醒船家，該如何躲避狂風暴雨。

但凡人不知其妙，篤信為仙。

這日早間，天光未亮，江雲又要出海巡查，正巧彩芝當值，便提出要和江雲一同出海。

江雲也未拒絕，帶着她御劍而去。

如此飛出數千里，遠遠的望見旭日升於海面，一望無垠，江雲這才放心，看來這兩日中不會有風雨的到來。

“仙家您瞧，是海妖”這時彩芝輕聲道，又有龍鯨沉浮於海面，她提醒江云：“仙家不抓住它嗎？”

江雲放緩速度道：“為何要抓它？”

“那日仙家不是要抓嗎？”彩芝小心的問道。

江雲搖頭，他當日只是一時興起，便下去看了看，再說這龍鯨身上的所謂至寶，他要來也沒用，通明道沒有‘天造’，無法化寶為用。

而且，這裏也沒有仙坊，外強中乾，虛浮的要緊。

彩芝聞言思索，不明白仙家那一日為何要渡海，她想幫仙家的忙，可總抓不到頭緒。

“彩芝，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立廟，開闢人世道場？”江雲突然問道。

彩芝驚道：“弟子不敢。”私開道場，那可是要獲罪問斬的大禍。

江雲卻道：“這怎麼行，修行乃是與天爭命之舉，朝夕不怠，日後仙家有了自己的道場，准你立廟。”

“真的？”彩芝看向江雲，江雲背對着她道：“這有何假，事有陰陽對較，總有仙家收服不了的信眾，但你卻能收服。”

彩芝聞言道：“我可不敢這樣想……”

江雲沒再解釋，但他說的絕非虛言，世間信眾若想盡數收服那是不可能的，總人心瞧不上你，不屑與你。所以在同一方道場中，眾仙林立共生，這樣才能物盡取用。

而通明道的這般做法，幾位仙家死死的霸佔着人世道場，不許仙童佈道，着實古怪。似乎這些仙家，從來沒把手下的仙童當人看待。

江雲飛的不快，道：“我們說說泥丸宮吧，我到此境的時間不長，但我感覺，那泥丸宮絕不是什麼好地方，你以為如何？”

“我，我不知……”提到泥丸宮，彩芝就渾身發冷。

“鬼話”江雲看了她一眼，道：“仙家覺得泥丸宮不好，若有機會，仙家要離開此地。”

彩芝聞言看向江雲，掙扎了許久道：“那仙家能帶彩芝走嗎？”

“你也不喜歡泥丸宮？”江雲問道。

彩芝咬着嘴唇，很艱難的點了點頭，低聲道：“泥丸宮採補童子們的真元，彩芝害怕……”

“我就早知道了”江雲毫不奇怪，沉默下來。

“那仙家能帶彩芝走嗎？”彩芝又問。

江雲考慮一下道：“是我們要一起想辦法離開此地。”

彩芝聞言緊攥着的小手鬆開，低着頭，輕輕的扯住江雲的衣襟，如同抓住了浩海中的稻草，低聲應道：“恩。”

江雲回頭看了她一眼，囑咐道：“但要小心，沒有我的安排，一切照舊。”

“好的”彩芝又應了一聲。

“再過幾日就要到登洲，往年他們押送童子聽說出過意外，其中詳情你知道嗎？”

“知道一些”彩芝看了看前方，大船還見不着影子，她心頭寬慰，因為她想與仙家多說說話。

彩芝道：“是大友山所為，他們與通明道在爭寵，如果我們耽擱了遣送童子的事情，泥丸宮會加以怪罪。”

“哦”江雲思索，又問道：“遣送童子的慣例有多少年了？”

彩芝回道：“一直都有，從未停過。”

“那一百二十五年前是否出過意外？”江雲問道，他在梁麗所寫的賬目中發現了這個狀況，一百二十五年前，通明道並沒有向泥丸宮遣送童子。

而且由那一年起是個分界，之前通明道遣送童子的數目只有一千人，之後變成了三千人。雖然通明道的道場眾多，但也經不起如此的索要。

“這我不知”彩芝思索，“不過聽同門的師姐講，通明境之前也有凡人，先民中流傳着這樣一個傳說，說祖師明輝與妖魔大戰，妖魔推到了通明山，將祖師等人壓在了下面。”

“通明山？”江雲不記得通明境還有這樣一座山。

“在極北很遠的地方，那邊沒有仙家，不過聽說有妖魔，仙家也不去那邊。”

江雲點頭，總算問出了些眉目，他對彩芝道；“往後我每月給你十枚大錢，你不可私藏，儘力修行，否則日後離開此地時，我擔心你依仗不夠。”

彩芝聞言驚訝道：“仙家不可，您的功德也來之不易。”

江雲笑笑道：“有何不可，區區些功德，能買來分身有術嗎？”

這下彩芝懂了，仙家是說不分彼此，他們都是拴在一根繩上的螞蚱，理應同心協力。

彩芝點頭道：“仙家，彩芝就是死，也不會背叛您！”

看她如此嚴肅，江雲道：“何至於此，事當從急，仙家從不喜歡說大話，危機關頭你就是背叛了仙家，仙家也不會怪罪你，只是因果相隨，人只要能承擔的起後果，怎麼做都不為過。但不要丟了本心，我們如今的本心是逃離此境，你若能讓我等離開此地，背叛我一百回又能如何？”

這道理彩芝不懂，聞言眼淚都急出來了，哭道：“仙家，彩芝說的是真的……”。

江雲忙道：“好好好，我信你，我也向你保證，定帶你離開此地。”

江雲伸出小指，眼淚還沒幹的彩芝與他勾勾了手，江雲大笑，帶着她返回了海船。

江雲信命，什麼樣的報將得來什麼樣的抵，有報有償這才是天道，他不會去做萬事善報的活菩薩，但更不會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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