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蕭海嵐把簡介塞回於百佳的手中，生起悶氣來，可是約都已經簽了，她能毀約嗎？

於百佳看着她的反應，應該已經接受這個事實了，才又再次問道：「那麼……你會去畫展嗎？」

蕭海嵐本想回答不去的，但後來想了想，她得去，既然是畫展，她就去把自己的那幅畫買下來，免得再留在那裏讓其他人品頭論足。「去啊，為什麼不去。」

不！為了萬無一失，她還是明天就先聯絡畫廊，看看能不能把畫買下來吧！

客廳一個與廚房隔着一面牆的角落，擺放了一張四人座的小飯桌，蕭海嵐一個人坐在飯桌前，桌上放了幾道家常菜。

她早早就進廚房忙碌，準備了一桌菜，現在都已經晚上八點了，她卻還沒等到唐梓昊回來。

蕭海嵐看了看時間，想着他應該已經在外面吃過了，便自己盛了飯，吃起已經變冷的飯菜，她沉浸在落寞的情緒中，都忘了角落有台固定式攝影機正對着她。

此時，傳來鑰匙轉動門鎖的聲響，蕭海嵐立刻露出了期待的笑容，唐梓昊終於回來了，她看了一眼桌上變涼的飯菜，想着是不是要趕快去熱一熱。

對於回到這個暫居的房子，唐梓昊其實充滿壓力，雖然他不是不想和蕭海嵐複合，但當初答應接下這個工作，純粹是為了扭轉她的形象，他也沒抱着能改變兩人關係的期待，但儘管他不期待，卻也不願意麵對她的冷淡。

他頗氣惱，所以故意完全依照自己的喜好來佈置主卧室，打算要氣氣她，沒想到她看了，只是淡淡的說，反正是他要住的，她不干涉。

這個節目裏的三對離婚夫妻，在節目組原先的安排下，呈現給觀眾看的是同睡一張床的，但因為房裏不會架設攝影機，所以其實每間主卧房裏都藏了一張床墊讓他們使用。

另兩對夫妻唐梓昊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分床睡，但以他得到的消息，至少他們是同房的，只有蕭海嵐當著攝影機說，她不想同房，而且是用非常冷淡的語氣。

她在嫌棄他嗎？即使不同床也不肯跟他同房？

他知道蕭海嵐不知所措的時候常常是這樣面無表情的，但如今的他可不敢自以為是的想她是因為要跟他同房而不知所措，他反倒認為她是要與他劃清界線。

他是為了她接下這個工作的，而她竟是如此冷漠對待他嗎？

所以唐梓昊在生悶氣，要晚歸也沒有告訴蕭海嵐，怎麼知道當他一回來，會看見她煮了一桌的晚餐在等他，他不由得感到愧疚。「你還沒吃嗎？」

「你呢，吃了嗎？」

「吃過了。」

他果然已經吃了啊……蕭海嵐難掩失望，但想到如果他知道她為了等他而還沒吃飯，他可能會過意不去，所以她故意撒了謊，「我今天有點事比較晚吃飯，才想問你要不要一起吃呢。」

所以，她不是特地為他做飯，也不是在等他，只是剛好今天比較晚吃？唐梓昊本來已經放柔的表情一瞬間又武裝起來，只簡單與她對話幾句，就回房去了。

蕭海嵐覺得這一年的時間根本什麼也沒有變，唐梓昊還是和他們即將離婚前一樣，忙着研採的事，忙得總是不回家吃晚餐、忙得與她的對話越來越少、忙得好像他們的家不是家，只是一個供他睡覺的地方。

她突然有點後悔一開始主動提出要跟他分房，當初節目組說為了節目效果最好同房，主卧里也準備了另一張床墊，但她擔心他的女友心有芥蒂，所以拒絕了，可現在她覺得那道房門成了鴻溝，阻隔在他們之間，而她怎樣也跨不過去。

原本她等他回來等得肚子好餓，不過現在看到他冷淡的模樣，她突然不餓了，她拿來保鮮膜，把所有飯菜一一包好，放進冰箱，雖然她躲着攝影機，但她偷偷拭去眼淚的背影，還是入鏡了。

隨着節目播出，另外兩對離婚夫妻已經話題十足，兩對都有情人做不成朋友也可以的態勢，尤其其中一對已經甜蜜放閃了，但唐梓昊及蕭海嵐這一對還是處於尷尬的狀況，兩人每天的對話不超過十句。

但觀眾的眼睛是雪亮的，攝影機也是無孔不入的，有些不該透露的終究還是隱藏不了。

唐梓昊直接參与了節目，所以播出時他並沒有看，不過他覺得最近公司的氣氛有點怪異，他直覺是節目的關係。

正當他這麼想的時候，於百佳到辦公室來找他了。

唐梓昊不明白她為什麼笑得這麼賊，而且一來就問道：「執行長，畫展還順利吧？」

要瞞着他拿到邀請函，她可是費了不少力，邀請函在整個畫展期間都可以使用，但她知道蕭海嵐還沒去，不過以她對蕭海嵐的了解，她人還沒去，但應該已經主動聯絡要買下那幅「落凡」了。

「很順利。」

「就這樣？」她以為蕭海嵐會以她就是畫中人為理由，跟畫廊聯絡要買下那幅畫呢！她只答應了唐梓昊不主動告訴蕭海嵐BaronTang就是他，但若是蕭海嵐自己發現的，就不關她的事了，可是怎麼蕭海嵐一點動作都沒有？

「不然呢，你希望畫展出什麼事嗎？」

「你畫得那麼差嗎，沒人買你的畫？」

低頭辦公的唐梓昊這才抬起頭瞪了於百佳一眼，她現在不是他的員工，所以膽子養肥了，竟然敢這樣笑話他。「你只問我順不順利，並沒有問我銷售成果。」

「那……執行長的畫賣得好不好？

他放下手中的鋼筆，向後靠着椅背，仰頭看着站在辦公桌前的於百佳。「你是國稅局來查稅的嗎？」

「我好奇嘛！」

唐梓昊的畫展當然不是以銷售為目的，但他的畫也並非非賣品，所以銷售數字目前十分亮眼，尤其是「落凡」，不知道是託了畫中人是蕭海嵐的福，還是他畫得真的那麼好，目前有好幾位收藏家都開價想買，其中一位名叫MeganHsiao的買家更是開出了令人咋舌的金額。

「你就老實說吧，你來不是只為了打探我的私隱，而是有什麼目的吧。」

「執行長還是跟以前一樣英明睿智啊！」於百佳討好地說著。

「我不需要英明睿智就可以感覺到最近研採的氣氛很奇怪，是不是跟實境秀的內容有關？」

她就知道他肯定沒有看播出，要不然應該早就發現蕭海嵐楚楚可憐的模樣，怎麼可能這麼多集了還對她那麼冷淡。「執行長，你可不可以對我家海嵐好一點？以這個實境秀來說，你們就是工作夥伴，你可知道你就是那種標準的壞同事。」

唐梓昊又對她露出帶有殺意的眼神。「我是壞同事？！」

於百佳將他桌上的筆電轉向自己，搜尋着網路播放平台，邊說道：「這季的「我們離婚了」網路點播率更勝上一季，執行長，你知道你現在也有粉絲了嗎？」

「那又如何？」難怪最近不知道誰找到了他的臉書，申請加好友的人數暴增，臉書是一個沒有私隱的地方，他當初設置是為了方便可以追蹤旗下藝人的粉專，可不是拿來交朋友的。

「其實嚴格說來，是你及海嵐的粉絲，而且大多數是新粉絲。」

「你怎麼知道是新粉絲？」

「因為海嵐的死忠鐵粉現在很討厭你。」

唐梓昊更不滿了，明明都是蕭海嵐在跟他劃清界線。「說得好像我都在欺負海嵐一樣。」

於百佳很想跟他挑明了說他就是在欺負蕭海嵐，但又覺得只要讓他看過影片后他就會明白了。「你們的CP粉昵稱你們叫「水木CP」。」

「為什麼是水木？」

「因為海字是水部，而執行長的梓字是木部啊！」而且蕭海嵐常常偷偷掉眼淚，像水做的，而你這個獃頭鵝就跟木頭一樣。不過後頭這段話，她可不敢在他面前說。

「所以是好事？」既然是好事，為什麼氣氛這麼怪異？

「這是你們的粉絲做的Cut，把前四集有你們的畫面全剪出來了，執行長要不要看看？」

「先告訴我，評價是好還是不好？」

「跟以往一樣，評價兩極，但至少大多數是往好的方向改變，討厭她的人直指她做作，說她明知有攝影機還如此，根本就是在演戲，但也有一大部分的人因為播出，漸漸覺得海嵐少根筋很可愛，對她受委屈的模樣感到很心疼。」

「受委屈？是指我讓她受委屈嗎？」唐梓昊連忙把筆電轉回來，看見標題名為「水木CPCut」的影片，點擊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