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死人生娃
說出來或許有人不信，但我的確是從死人的肚子裏面生出來的。
我娘是別村兒的，而且從小被寄養自親戚家，所以嫁到我家的時候並不風光。
本來我奶奶當時不同意這樁婚事，我們家在我們村也算有些名聲，因為門不當戶不對，所以當時的奶奶極力反對。
不過誰都說我娘長得成貨（漂亮的意思），腦子好使，以後生個大胖小子準是個有出息的人。
奶奶將這些話聽了進去，我娘這才嫁進了我們魏家的門。
我們村是位於苗疆一帶黔貴省的一個山溝小村，魏家村！
娘以為嫁入我家，她的苦日子也算到頭了，因為以前在她寄養的親戚家，她幾乎沒有過過一天的好日子。
而且聽村兒里的人說，我奶奶是個脾氣很好的人。
但是我娘想錯了，她剛入門我奶奶還沒怎麼樣，但是半年的時間，我娘竟然沒有懷孕，這在農村可是一件大事兒。
我娘的日子開始有了轉變，我奶奶對她的態度也開始有些冷眼相加，甚至開始動手，有時候我娘全身沒一處是好的，到處都被打的血青。
而且打完還要被趕着下地里去幹活兒，而且乾的都是粗活累活兒。
這在我們村兒絕對是一件稀奇的事情，因為我奶奶的脾氣好那是出了名兒的，就是我娘進了我家門的這半年，我奶奶發生了天翻地覆一般的變化。
而我爸！他是一個老實人，更是一個孝順的人，有時候想要說什麼，但是被奶奶怒吼幾句，他也縮頭不敢說話，只是在背地裏安慰我娘。
至於爺爺，這裏要多說幾句。
我爺爺是個有本事的人，至少在我們村的人看來是這樣的，他是一個道士，而且經常不在家。
這個經常是指一個月最多在家呆兩三天的時間吧，而後來我知道了一個奇怪的現象。
那就是只有我爺爺不在家的時候，我奶奶才會對我娘發火，我爺爺一回家，家裏和氣的很。
我娘這種生不如死的生活過了五年，唯有我爺爺在家的時候她才能好過，似乎因為礙於奶奶的威脅，我爸和我娘都沒在爺爺的面前提過奶奶對待我娘的事！
至於外人，就更不想管別人家的閑事兒了。
嫁給我爸五年，我娘身上終於有了，這自然是大喜事，所有人都以為我奶奶是因為我娘不懷孕才那樣對她的。
但是我娘懷孕之後，生活依舊沒有發生一點兒的變化，只要爺爺不在，每天都會被我奶奶變着法兒的打。
家裏的重活兒什麼的都是我娘在做，甚至有時候我爸讓我娘休息一下，奶奶上去就是一個大嘴巴，把我娘抽的倒在了地上，對着我娘大吼。
“你這敗家的娘們兒，整天就知道好吃懶做，我魏家糧食都快讓你吃光了，你說，你到底是什麼妖孽，專門來禍害我魏家不成？”
我娘當時就哭了，完全沒弄清怎麼回事！我爸第一次和奶奶吵了起來。
“娘，秀兒到底什麼地方得罪你了？她肚子裏的可是我們老魏家的種啊！你就一點兒都不心疼嗎？”
但是沒有用，我奶奶連我爸一起罵，還威脅要是我爸敢告訴爺爺，她就死給他看。
我爸也是無奈，一邊是媳婦兒和沒出生的孩子，一邊是親娘，我爸只能暗地裏安慰我娘，我娘懷着身孕還被逼着下地幹活，身子一天不如一天，後來聽我爸說，甚至好幾次見了紅，真是上天保佑，要不然或許就沒有現在的我了。
我快生的那段時間，好巧不巧竟然鬧荒，聽說連着幾個月的大太陽了，水都幹了，家裏面三口人，糧食快沒了。
我奶奶竟然狠下心不給我娘飯吃，還把我娘趕到了柴房裏面睡，我爸稍微說兩句，我奶奶就以死相逼。
而那兩天我爺爺正好不在家，我娘懷着我，整整被餓了三天，奶奶卻一點兒都不心疼，還說著風涼話。
放心吧，那禍害婆娘命硬着呢，死不了。
不過事情就出在第三天晚上，我爸偷着準備給我娘送點兒吃的，當推開柴房門的那一刻，我爸幾乎傳遍整個村子的哭聲也傳了出來。
聞聲的奶奶連忙跑了出來，看到了令她這輩子都難以忘記的一幕。
我娘弔死在了柴房的房樑上，身上穿着出嫁是的大紅衣裳，兩隻眼睛佈滿了血絲，差點兒沒鼓出來，舌頭掉的老長。
一陣風吹來，我娘的屍體左右搖擺起來。
月光下我娘的臉顯得異常的慘白，而且那對眼睛竟然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我奶奶，當時我奶奶直接被嚇的昏死了過去。
我爸看着我娘晃動的屍體，像個孩子一樣哭着，他的雙眼佈滿了血絲，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痛不欲生。
甚至連一旁昏死過去的奶奶都沒注意，也沒想到要先把我娘放下來。
這時候，周圍隔得近的幾家鄰居也全部趕了過來，看到我娘的死相，一個個的臉色都陰沉沉的。
有幾個嬸子連忙上來先將那昏死過去的奶奶扶進了屋。
“要出事咯，要出事咯。”
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眉頭皺成了川字，聲音低沉，搖着頭不斷說道。
“大斌兄弟，這事兒有些邪性，找個端公來處理吧！”有人對着我爸提議。
端公也可以說是道士，並非只是難的，也有女的，不過叫做觀山，也可以叫神婆！
農村死人，其實根本用不着請什麼端公和觀山，因為誰也不願花那些錢，就村子裏的人聚攏，熱鬧一下，然後裝進棺材埋了，再請個識字的先生念一念超度經級了事兒了。
但是前提是死的人不是凶死的，凶死之人就一定要找端公道士或者觀山神婆來處理，不然是要出事的。
凶死有很多種說法，煞凶，大凶還有小凶！一般那些出點什麼意外死亡的，算是小凶！
而那些不甘，比如被人殺死，受了什麼委屈死的，或者自殺的，算是大凶。
第三種煞凶，指的就是我娘這種，生前受了極大的委屈，含冤屈而自殺，而且還穿上了大紅衣衫。
紅，用對了那叫喜，叫沖喜！用錯了，就比如我娘這樣，那叫沖煞，使得死者本身的怨氣和煞氣加重幾倍。
而且弔死本就是一種大凶的死法，加上這些，我娘的怨氣就變強了很多。
其實我爺爺就是個道士，只是道士一般有個不成文的規定，不處理自家事。
更何況我爺爺這會兒還不在家，通知也不知道上哪兒通知去。
“我看先把秀兒放下來吧！”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我爸渾渾噩噩的，別人點醒也站起身來，準備將我娘的屍體從房樑上放了下來。
啊！有血！
一聲驚呼自人群中傳來，一個五六歲的孩子指着我娘的腳喊出聲來。
眾人看去，才看到我娘的的腳上正有鮮血不斷的往下低落，地上已經有了一灘鮮血。
而且我娘的肚子竟然在動，一個死人的肚子在動？
在場的所有人都變得有些躁動了起來，有的大人已經將自家小孩兒的眼睛捂住，不讓她們看到接下來的一幕。
“趕緊取下來！”
一名在村裏面的老人連忙出聲，我娘被放了下來，但是那眼睛不管怎麼就是不閉上，死死的睜着，我爸直接跪了下來，嚎啕大哭。
秀兒，是我沒用，是我沒用啊！你閉上眼睛吧！
不管好說歹說，我娘的眼睛始終沒有閉上，反而那雙已經僵硬的腿，竟然彎曲了起來。
這一幕將現場的嚇了一大跳，連連後退，說我娘肯定是死不瞑目的，讓趕緊找端公來處理。
“這是？要生了。”
當時所有人都是指着我娘議論，卻有一道弱弱的聲音傳來，這道聲音幾乎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說話的是一名中年婦人，她是我們村出了名的接生婆叫李梅，後來我叫他梅嬸兒，我們村誰生個孩子從不去醫院，基本都是找她。
“嫂子你說什麼？”
當是我爸猛的跑到了說話的人面前，抓着那人的手臂。
“秀兒這樣子，就是要臨盆的樣子。”梅嬸兒有些害怕的看着我娘的屍體，但還是說道。
死人生孩子？這是邪乎的事兒，生出來的是不是人還是兩說，眾人再次議論紛紛。
讓我爸趕緊處理了，不然怕是要出大事兒。
我爹當場就給梅嬸兒跪下了，求她給我娘接生，但是她給不少人接生，從來沒給死人接生過，頓時也是一臉的不情願。
我奶奶這會兒似乎緩了過來，頓時從屋裏走了出來，看着我娘的屍體，嗷的一聲就直接哭了出來，那叫一個傷心欲絕。
看着一村兒的人都一陣不解，我娘可以說是我奶奶給害死的，但現在我奶奶這模樣，簡直就跟死的是自己女兒一樣傷心。
我奶奶就這樣哭着，也不說話！
“秀兒才死沒多久，指不定孩子還在啊！嫂子，我求你了！”
我爸一個頭一個頭的磕，聽說當時額頭都破皮了。
“梅子，大娘這輩子沒做過什麼缺德的事兒，就是被鬼迷了心竅，害死了秀兒，大娘給你跪下了，你就給秀兒接生吧！”
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我奶奶竟然也跪到了梅嬸兒的面前，不要命的一個頭一個頭的磕。
“大娘你別這樣，快起來，我試試還不行嗎？”
最後梅嬸兒答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