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第409章 教導嬤嬤
來到瑜王府的第二天,柳初漾便經歷了如此這般的雞飛狗跳,還莫名其妙的把自己嫁了。
安寧縣主自殺,因所受到的衝擊和精神的高度激動暈了過去,宋玄和宋瑜護着她回了安王府,直到現在都沒回來。
柳初漾坐在窗前,轉着她的玉鐲發獃。
“師姐,你也不必太難過了,那安寧縣主定是從小囂張跋扈慣了。如今竟得不到她想要的,這才一時想不開,尋了短見。”柳陽站在一旁,細細的安慰道。
柳初漾怔了怔,說道,“你想多了,我才不會為她難過。女人應該活的高傲點啊,為了個不愛她的男人尋死覓活,完全不顧這世界上還有很多關心她的親人,簡直親者痛仇者快嘛,有什麼好值得同情的。”
柳陽咂舌,他們自小生活在深山,柳鐵龍又是個視女如命的,可想而知柳初漾腦中被灌輸的觀念,大抵是些叛經離道的。
若她能找到個混江湖的嫁了,憑着一身本事,倒也不會受欺負。可千算萬算,柳鐵龍未曾想到,他的女兒竟然會嫁給皇族中人。
王府,便是這世上約束最多,最講規矩的地方了。按照柳初漾的性子,她是決計不能容忍的。
“師姐,王府之中人多口雜,以後這樣的話莫要再提起了,要是讓有心之人聽了去,免不得生起事端。”柳陽謹慎的規勸了番,但看柳初漾的模樣,應當是沒聽進去。
柳初漾似乎不想再糾纏這個問題,滿臉愁容的望着柳陽,說道,“師弟,剛才大廳之上,我就那麼稀里糊塗的答應了嫁給宋瑜,是不是有點虧了?”
“此話怎講?”柳陽不解的問道。
“仔細想想,宋瑜從來都沒對我表達過他的心意,嫁人乃是關乎終生的大事,怎麼說也得哄得我開心些才對啊。可是,我當時是迫於皇上的壓力,不得不答應啊。”柳初漾癟了癟嘴,不開心的說道。
柳陽嘆了口氣,說道,“師姐,你想的可真多。”
而後,柳初漾跟柳陽據理力爭了一通,不知不覺,日子便慢慢過去了,直到天已很黑,宋瑜才踏着星月回了府。
柳初漾坐在大廳,早已昏昏欲睡,不時還打着盹,樣子好不可愛。
宋瑜經過之時,卻是皺了皺眉,緩步走到她的面前。
似乎察覺到面前有人,柳初漾猛地驚醒,站起了身,傻笑着說道,“你回來了。”
“擦擦口水再跟我講話。”宋瑜盯着柳初漾說道。
柳初漾手忙腳亂的拿袖子擦了擦嘴角,滿臉尷尬。不會吧,流口水這種丟人的事,她竟然也做的出來?
隨後,柳初漾摸了摸乾燥的袖子,才知宋瑜是在騙她,當下拉了臉,氣鼓鼓的說,“你騙人。”
宋瑜忍不住笑出了聲,奔波了一天的勞累,終於在見到她的那刻煙消雲散。
“怎麼不回屋睡覺?這樣很容易着涼的。”宋瑜的聲音中帶了些責備。
柳初漾吸了吸鼻子,說道,“我在等你回來啊,你的傷葯今天還沒換。”
宋瑜的心暖了暖,“可以回屋等,讓下人通知你就好了。”
柳初漾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很難有人把我從熟睡的狀態中叫醒。”
宋瑜無奈,“走吧,去換藥。”
柳初漾邊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邊亦步亦趨的跟在宋瑜的身後,好睏好睏啊,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回到房間后,柳初漾認真換着傷葯,宋瑜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想起在長公主府時的種種,他心裏陡然生起了種不好的預感。
憑着懷安長公主與平陽侯劉欽對劉安寧的疼愛,便是少了根頭髮都緊張的不得了。現在她差點沒了命,他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
畢竟九五之尊的皇帝在場,縱然他再怎麼不甘,也不能輕易的發泄,但他絕不會善罷甘休的。
若是劉安寧醒來之後再繼續鬧下去,宋瑜不敢想像,接下來會有怎樣的事情發生。
但不論怎樣,關於柳初漾,他是絕對不會讓步的。
想到這,宋瑜下意識的將目光投向柳初漾。
興許是他先前思索的太過入神了,竟然並未察覺她早已將傷葯換好。
此時的柳初漾像只慵懶的貓咪般,坐在地上,以胳膊為枕,倚着床竟甜蜜的睡了起來,櫻桃小嘴張張合合,呼吸平穩而均勻。
宋瑜緩緩的站起了身,將衣服整理好,動作輕柔的將她抱到床上,細心的將她的鞋襪脫了下來,再為她蓋上了被子。
夜深人靜,宋瑜坐在床邊,眼神溫柔的望着她的睡顏,心中莫名的湧起了股充實溫暖的情緒。
他的手輕輕覆上她的臉,像是在撫摸絕世的珍寶般,喃喃自語着說道,“初漾,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月亮害羞的躲進了雲層,將那最後的光亮都掩飾了住,漆黑的夜裏,兩顆心緊緊相依。
清晨,柳初漾惺忪着睡眼,沉沉醒來,剛想習慣性的伸懶腰,卻突然感覺雙手的觸感有些不同,鼻間縈繞着熟悉的男性氣息。
她小心翼翼的往後退了退,張大了雙眼,竟看見宋瑜的身影。
柳初漾下意識的望了望自己,頓時長舒了口氣,還好,衣服都在。
不過,她是怎麼爬上宋瑜的床?
就在柳初漾努力回想昨晚發生的事時,宋瑜也醒了過來,眉眼間帶着淡淡的笑意,歪了歪頭,輕快的說道,“早啊。”
柳初漾想開口說話,舌頭卻像是打了結般,腦中不斷閃現在江南城外的茅草屋中他們兩人赤身相對的畫面。
“怎麼,看到我穿衣服了很失望?”宋瑜的聲音帶着些戲謔。
“才沒有。”柳初漾連忙反駁着,臉紅了紅,問道,“我……我們怎麼會睡在一起?”
“昨晚你睡著了,我總不能讓你睡在地上,就把你抱上來了。”宋瑜解釋着說道。
“你可以把我叫醒的啊。”柳初漾不服的說道。
“試過了,沒效果。”宋瑜攤了攤手,滿臉無辜。
柳初漾癟了癟嘴,沒再說話。
“王爺王爺。”門外忽然傳來了吉祥着急的呼喊聲,“皇上派人宣聖旨了。”
聖旨?
這時,門外再次傳來了吉祥的聲音,“王爺,公公在大廳候着呢,奴才進來幫你穿衣?”
看着柳初漾拚命搖手的模樣,宋瑜淡淡的說道,“不必了,我很快就到。”
“吉祥,柳姑娘不知去了何處,找遍了王府也沒找到她人。”吉祥還沒來得及離開,又有別的小廝的聲音響起。
宋瑜皺了皺眉,詢問道,“為什麼要找她?”
“公公說,這道聖旨主要是宣給柳姑娘聽的。”吉祥大聲的回答道,隨即又小心翼翼的問了句,“不知王爺可否知曉柳姑娘現在何處,奴才怕公公等的不耐煩。”
門內頓了頓,宋瑜開了口,“稍後我會跟她一起過去,別怠慢了宣旨的公公。”
“是。”
確定他們兩人走遠了,柳初漾才抱怨着說道,“完了完了,我的清譽要被毀了,你剛才那樣說,他們肯定知道我跟你在一起了。”
“那又如何,我未來的王妃。”宋瑜不甚在意,調侃着說道。
柳初漾嘟了嘟嘴,比臉皮厚,她可比不過他,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裏咽。
正在柳初漾在心中腹誹之時,宋瑜已站起了身,從容不迫的穿着衣服,還說道,“快些洗漱番,免得丟了我瑜王府的顏面。”
畢竟來的是宮裏的人,宋瑜也不敢拖延,草草收拾了下便拉着柳初漾到了大廳,簡單的說了幾句客套話后,便跪下來聽了旨。
尖細的聲調響起,讓柳初漾的身上起了層雞皮疙瘩,強忍着聽完了那份文縐縐的聖旨,大體內容應當就是她馬上要嫁給皇族,出身卻是來自鄉野,為了讓她的言行舉止更符合瑜王妃的位置,特地從宮中派來幾個經驗豐富的老嬤嬤來調教她。
柳初漾的心中很不舒服,但表面上還得裝作感恩戴德的模樣,三叩九拜的謝了皇帝的大恩。
宋瑜連同下人們送公公出府,大廳里便只剩下她跟四個長得身強體壯的嬤嬤對峙。
只單是看着,柳初漾的心裏都莫名的起了層寒意,她們的表情嚴肅異常,看不出喜怒哀樂,連帶着她也不敢有什麼大的動作,只能站在她們的對面,低頭絞着衣角,在心中抱怨了番。
直到宋瑜回到大廳,這情況才有了些許的改善。
四個嬤嬤動作整齊一致的朝宋瑜行了禮,連說話的尾音都很好的卡在一起。
“四位嬤嬤辛苦了,不知皇兄的意思何時開始?”宋瑜禮貌的詢問道。
“回王爺的話,奴婢奉皇命教柳姑娘言談舉止,皇上希望能在一個月內有所成效,時間緊迫,不敢放鬆,還是現在就開始的好。”站在最左邊的嬤嬤仔細回答道。
宋瑜謙遜的笑了笑,而後說道,“事先不知四位嬤嬤要來,本王已吩咐了下人幫你們收拾廂房,不如諸位先去把各自的東西放置好,也留個時間讓我跟我的王妃說幾句話。”
四位嬤嬤都是常居宮中的老人了,自然知進退,雖說她們奉了皇帝的旨意來到瑜王府,但畢竟宋瑜才是王府的主人,現下他說了軟話,當奴婢的必須服從。
“王爺有心了,奴婢們這就去。”
“吉祥,帶四位嬤嬤去廂房。”宋瑜簡短的吩咐道。
待四位嬤嬤肥胖的身影走出老遠,柳初漾的臉瞬間便垮了下來,一副無精打採的樣子,抱怨着說道,“當你的王妃還有這麼多要求的嗎?”
宋瑜雙手搭在柳初漾的肩上,溫柔的說道,“初漾,我知道學這些繁文縟節對你來說,可能是難了些,但希望你能理解,畢竟我的身份異於常人,作為我的王妃,自然也要知書達理,唯有如此,才不會讓別人看了笑話。”
“王妃的位置明明是你們強加到我身上的,現在因為它,我不僅要做自己不喜歡的事,還被你說成是笑話?”柳初漾頓感委屈。
“我不是這個意思。”宋瑜連忙否認,解釋着說道,“初漾,這畢竟是皇兄的聖旨,由不得我們不遵從,你只需要委屈一個月,等將來我們成婚了,皇兄也沒時間管我瑜王府的瑣事,到時你愛怎樣就怎樣,沒有人敢說你半點不是。”
見柳初漾還是不開心的模樣,宋瑜緊接著說道,“初漾,就算是為了我,委屈這一個月好嗎?只要你撐過去了,將來我們還會有更多的時間共同度過。”
柳初漾看宋瑜軟了的聲調,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擁有至高的權利,本就該受到更多的約束,這是她早就想到的不是嗎?更何況,宋瑜身為堂堂王爺,肯為她隻身涉險,肯為她低眉順眼,而她不過是委屈一時,算得了什麼?
“剛才是我不好,這不是你的錯,相信我,這一個月,我會努力的。”柳初漾像是承諾般的說道。
“真乖。”宋瑜揉了揉柳初漾的頭,輕輕的將她擁入懷中,淡淡的男性氣息縈繞在她的鼻間,說不出的蠱惑。
柳初漾下意識的掙脫了番,宋瑜卻將她摟的更緊了,“別動,讓我好好抱會兒。”
察覺到了宋瑜的不對勁,柳初漾乖乖的配合,遲疑的將雙手搭在他的腰間,盡情的享受這甜蜜的擁抱。
此時的宋瑜看似平靜,內心早已百轉千回,他曾預想過宋玄的各種手段,卻沒想到他竟然用了這招。
是想拿皇宮的規矩約束柳初漾,讓她知難而退?還是藉此機會,製造橫在他們兩人中間的溝壑,迫使兩人感情破裂?
關於這些,宋瑜不得而知,但他也不能將心中的這些想法盡數告知,若是她的小腦袋裏摻雜了別的想法,誤會了他的本心,那就不好了。
唯有用這樣婉轉的方式,希望柳初漾能夠堅強的挺過這一關,那麼剩下的事,由他來解決。
整齊的腳步聲遠遠的傳來,柳初漾忿忿的想,早知道她們收拾的那麼快,真應該暗地裏吩咐吉祥,讓他帶她們多轉幾個圈的。
戀戀不捨的將柳初漾推了開,宋瑜在柳初漾的額頭留下個吻,軟軟的觸感讓她晃了神,心如鹿撞。
宋瑜輕輕的說道,“要加油哦。”
縱然柳初漾曾多次想像過,四位嬤嬤對她的刁難,心中做好了飽受折磨的準備,但當她親自經歷了這一切的時候,才明白,深宮中的女人果然最可憐。
按照宮中的規矩,成親之前的一個月,新郎與新娘不能相見,於是柳初漾和宋瑜被迫分隔兩地。
似乎怕他們會偷偷相會般,皇帝特地派宋瑜去了地方解決旱澇災害,而柳初漾則是留在瑜親王府專心學宮中規矩。
四位嬤嬤各有所長,分工合理。
一位教她最基本的禮節,包括走路,坐的姿勢以及該如何標準的行禮,還有如何辨別品階的差別。
一位教她女紅刺繡,無非就是穿針引線,綉綉手帕抱枕,但柳初漾手能拿刀劍槍棍,卻捏不起小小的繡花針,更別說讓她有所小成。
一位教她琴棋書畫,直接將古往今來的許多書籍交到她的手中,要求她必須在規定時間內看完,還要寫出自己的感想。
柳初漾望着堆成小山的古籍,望着歪歪扭扭的文字,當真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她真的不認識那些字啊。
最後一位教她的便是三從四德,如何做一個賢良淑德的妻子,更有厚厚的女戒讓她背會,那些個條條框框,光是讓她聽着已覺憤慨異常,她實在不敢苟同,要她違着本心去崇拜推廣,簡直是莫大的煎熬。
光是聽四位嬤嬤介紹便已經很頭痛了,更別說付出實際行動,果不其然,才第一堂課,她就差點掀桌子走人了。
首先,柳初漾要學的是如何走路,她被迫頭頂着盛滿水的碗,呈直線向前走,頭不能低,目不斜視,若碗中的水灑了一滴,便要重新來過。
自小,柳初漾走路的姿勢便隨意的很,直到現在,她才明白,原來走路也是場酷刑。
夜幕降臨,柳初漾坐在書桌前,讀着那古籍,瞌睡蟲鑽滿了她的腦袋,她合了書,望着窗外的月光,不由得悲從中來。
若不是常年練武,造就了她隱忍堅硬的性格,加上答應過宋瑜要為他而努力的承諾,她決計不能完好的撐過這一天。
令柳初漾奇怪的是,學規矩原本是她一人之事,為何府上的丫鬟都要作陪,看着她們辛苦的模樣,她心裏還蠻過意不去的。
如此的生活堅持了十三天後,柳初漾整個人迅速的消瘦了下來,露出尖尖的下巴,腰身也變得不堪一握,黑眼圈更是日益加重,再沒了往常張揚跋扈的神采。
這天,照例按規定的標準走了幾個來回后,柳初漾竟然腳一軟暈倒了過去,頂在她頭上的碗順勢砸在地上,水花濺的到處都是,清脆的破裂聲直擊人心。
按理說,學宮中規矩應當是皇族的家事,柳陽身為外人是不能參與的,因此這些日子他也只是偶爾幾次遠遠的瞄上幾眼,並不清楚柳初漾的處境。
直到她暈倒以後,柳陽變得憤怒,詢問着府中的侍女,在他的恐嚇下,侍女們將這些天來嬤嬤對柳初漾的故意刁難盡數說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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