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05小節 黑暗裏夜很靜

是不是該怪晚上光線不好，自己沒看清呢？這理由應該可行。

可這荒郊野外的壓根兒就沒燈，天上的星星月亮雖然明亮，他也不願意往這塊兒照。

林子一時先站住了，沒有過去。因為他此時還在想着一些事情，以及一些問題。

林子想了萬千種可能，這可能極可能沒有一點實現條件的可能，也就是說一點都不靠譜，但是不得不說，未雨綢繆確實得先想想。在還沒沒見到以及確定那女人之前，諸如被認成是流氓而慘遭暴打一頓，因為這時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不得不讓人產生強烈的自我保護慾望。而慾望一旦強烈則可能出現意外之外的事情。那更凄慘的則可能是自己遇到了一個流氓，之後卻反被當成了流氓，一頓暴打。

不過一切都證明了一個問題，那就是不用多想了。想了也是白想，因為那就是多想。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林子已經站在她面前了。而且剛才兜圈扯衣服的樣子也被看見了。

而正是這點，令人極為不爽。像是在一個陌生的女人面前脫光了衣服，無從遮掩。好像也用不着遮掩。事實證明，林子現在真的是脫光了衣服的。

有些窘迫，再強化一下程度，很有些窘迫。

“呵呵，這篝火可這真暖和啊！借我烤烤？”

這純粹是牙齒急了咬了舌頭。這他媽哪來的篝火，就是火星子都沒有，一地的石頭，要有篝火也就那女人身上穿了件大紅的衣服。那女人卻聽得一樂了。她這一樂不要緊，關鍵是林子也跟着樂了，否極泰來，於是樂極生悲了。

那女人看了看林子，樂完了就該言歸正傳了，眼神一變，真的把林子當成流氓了。林子幾乎是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接着還往後退了兩步。

“你想幹什麼？”林子盯着那女人手裏拿的兩塊石頭，一蹲身，自己也撿兩塊石頭，正當防衛總行吧？乾脆不起身了，這滿地的石頭，免得到時候手忙腳亂。

“你說我幹什麼？我想幹什麼你管得着嗎？”將手裏的石頭晃了晃。“我撿石頭不行啊？”

那語氣到不似是見了仇人。只是讓人寒顫得慌。

這下林子痛苦了，想就這麼一直蹲着撿石頭吧，手沒那麼大，拿不了。不撿吧，說不準得手忙腳亂。想就這麼站起來把手裏石頭先下手為強丟過去吧，好像那女人確實沒幹自己什麼事，何況她沒先動手，名不正言不順，出師無名啊。那就算了吧，前面那麼誇張的動作都做出來，就這麼半途而廢，戛然而止，實在有些虎頭蛇尾，說不過去。

林子向來是一個有始有終的人，他自己都這麼說。

站起來，或是蹲着，這是一個問題。

“那個？”林子一時半會沒想出什麼好話來，但是不說，也顯得有點那個啥？反正林子這會兒是沒辦法輕易走開了。

“幹嘛？”

“你說幹嘛，不幹嘛，這麼晚你在這兒幹嘛？”

“我想在這兒幹嘛就在這兒幹嘛，礙着你了？”

“沒有礙着我，你站我前面幹嘛？”

“一個大男人，說話怎麼那麼不講理啊？姑奶奶我就愛在這兒怎麼了？有本事你把我從這兒挪開啊？”

林子終於想起一句話，好男不跟女斗。不過這句話從意念里冒出來，生成的第一個想法卻是：好男跟女鬥鬥，也其樂無窮啊。

這想法沒讓跑出來。剛爬到半道上，被林子一把拽回去了。這句話在這兒，有點兒不合時宜吧？

雖說大家都不是什麼賢女淑男。

“喲，怎麼不說話了啊？”

“好男不跟女斗，我忍了。”忽然記得，這後半句話好像是林子他媽說的，林子暗想。似乎那會兒林子他媽正跟林子他爹打架，可忘了為什麼林子他媽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這很有可能林子他媽在暗示林子，至於暗示什麼呢？林子以前沒想過，現在也沒想清楚。

但是那句話可以肯定是林子他媽說的，可以簡稱“他-媽-的”。

那女的不知道林子正在想“他-媽-的”話，忽然見了他不說話，也沒好再展開她的唇槍舌劍衝鋒陷陣。但是她看着林子，左看不順眼，右看，也不順眼，擺正中間看，還是不順眼，反正就是不順眼，看了也白看。

很明顯，可能她後悔了，錯了，她的確是後悔了。想來還是應該用唇槍舌劍刀山火海班門弄斧將他滅了元神才好。

沒有話說。夜顯得很寂靜，聲音變得害怕，小心翼翼。河水偷偷的從夜底下，流過去，將眼前的昏暗，一併帶到遙遠的遠方。浸染開來，暈染開去。一大片，一大片，連成一片。

夜還是在黑暗裏安靜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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