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這輩子都毀了
無論生活怎麼變着花樣的折磨你,你依然要繼續下去。
就像苗蕊生活在這樣一個家庭,攤上這樣一個母親她依然不會抱怨,反而更加努力,更加珍惜活下去的機會。
因為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離開這裏,離開這個早已經腐敗不朽、毫無慈悲的慈悲鎮。
苗蕊拿起鑰匙把門打開,同時,迎來的還有如期的一巴掌。那響聲透過黑夜在空曠的屋子裏作響,只是這寂靜沒有停留幾秒,從天而降的咒罵便開始了。
“我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東西?別的沒學會,勾引男人的這一套本事倒是學的爐火純青。”
屋子裏的燈沒有開,可苗蕊依然能看清楚李玉珍那雙如刀刃般的眼睛。
她心底冷笑,誰說她們母女關係不好了?
倘若不好,她怎麼不用猜就知道等待的會是什麼?倘若不好,李玉珍怎麼不用多問,光是接到警察的一個電話就能猜曉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苗蕊繞過李玉珍,直接走向廚房把燈打開,看了看廚具的樣子和她走時的擺放無異。於是又翻了翻家裏可用的食材,冷聲說,“家裏只有芹菜了,你就湊合吃吧。”
李玉珍的嘴一直都沒有停下來過,什麼見戔人、臊!貨的字眼都拜訪了遍。
可能是說累了,餓的真沒有力氣了她才消停,慢慢移到餐桌前怒視着苗蕊不在作聲。
母女倆各懷心思的吃着飯,就當苗蕊放下碗筷起身時李玉珍又開口,“今天是謝恆救了你?”
“恩。”苗蕊把碗從新放回了餐桌,“你想說什麼?”
她太了解李玉珍,如果不是有事兒她是不會關心誰救了自己的。
果然,李玉珍繼續說,“女人早晚都是要找男人的,你跟謝恆他自然是不會虧待你。”
“是,他也不會虧待你這個丈母娘。”苗蕊表情平淡陳述這件事情最終的利弊。
緊接着她又彎起嘴角甜甜的笑道,“可是母親大人你這注意怕是要落空了,謝恆根本就看不上我。”
“呵,苗蕊,你不用誆騙我。那小子時不時就來樓下晃悠,雖然看上去沒什麼特別。可他們謝家住在鎮西頭,就算是辦事也不可能來這窮的滴血的鎮東邊。”李玉珍這話倒是不是瞎說,她閑着無聊趴陽台的時候就總能看見謝恆從樓下不經意的路過,起初她也沒想那麼多,但看的多了她也就明白了,想必謝家這獨子也被苗蕊這狐狸精迷住了。
李玉珍終於把注意打到自己身上了,她苦笑。而謝恆對自己的心思她又怎麼能看不出來,可那又能怎麼樣?
憑什麼女人的一生都要依託着男人過活?
難道她也要像胖嬸那樣一輩子只會洗衣做飯收拾家務?像臨街張阿姨那樣一輩子都在生孩子,直到生出男孩為止?或像16歲就嫁人生了兩個孩子的小紅,每天被喝醉酒的丈夫打的皮開肉綻?還是……像李玉珍這樣靠着出賣肉體苟且過活?
此刻的苗蕊真想露出鋒利的獠牙一口撕破這看上去安靜祥和一片假象的慈悲鎮,拽出早已腐爛腥臭的內臟讓所有人都看清楚。
不過最終她還是放棄了,只是稍微像是一個叛逆少女對母親的口吻說,“我不會跟謝恆,你要是喜歡就自己跟他得了,只要他不介意。”
苗蕊站起來轉身要走,根本不給李玉珍再諷刺的機會。只是心中的躁動還是無法壓制,隨口又補了一句,“哦,對了。要是謝恆看不上你,你也可以把目標放在他老子身上,畢竟年齡擺在這呢。”
這時的夜已經更深了,門外李玉珍“哐哐”的敲門聲和咒罵聲她也都聽而不聞,只想趕緊睡覺結束這疲憊的一天。
日子一天天的過着,一晃半個月就這麼從指尖溜走。
鎮子同原來的一樣,男人們白天幾乎都在謝家的廠子做工,晚上就是喝酒耍酒瘋,女人也依然坐在巷子裏的樹蔭下打麻將,偶爾起了爭端相互撕扯幾下。
苗蕊的生活也還是學校,菜市場,家的三點一線。
關於半個月前的強jian監案,也有了最終結果。警察們像是也知道他們時間的拖延,差點害了一個清白的姑娘,所以結案過程還是非常迅速,同時也向苗蕊保證這件事情不會向外透露。
“哎,蕊蕊,放學一起吧。我媽做了醉酒鴨,命令我晚上一定要把你叫來。”蘇暖背上書包挎着苗蕊的手臂說著。
苗蕊燦爛的笑着,明媚的如同那三月里盛開的桃花,粉嫩嬌柔,骨子裏就帶着一股生機勃勃。“不了,回家還要給我媽做飯呢,幫我謝謝李嬸。”
蘇暖一臉壞笑,像是早就猜到她會這樣說一樣,“還是我媽智慧,有一手準備,要不然還真難請你這尊大佛呢。”
接着又說,“哎呀,放心啦,李阿姨的那份都準備出來,你回家的時候一併拿去就行。”
“蘇暖,不行,哎,哎,你別拽我呀,行行,我去還不成嗎?”不等苗蕊多做思考,蘇暖就拽着她狂奔了起來。
苗蕊生來樣樣優秀,唯獨這運動不行,跑起來最是有氣無力。被蘇暖這麼拽着狂奔,還哪有拒絕的機會。
“對了,你們聽說了嗎?就在半個月前苗蕊被一個外鎮的男人強jian監了,就是李玉珍在街上跟他拉扯,不願意給錢的那個男人。”幾個女人圍在一起打麻將。
另一個女人回應道,“你可別亂說,苗蕊可是咱慈悲鎮最有出息的姑娘,那是要到外面去的,這話可不能亂講噠。”
“七嬸子,還真不是王家媳婦亂說。我有個遠親就在局子裏上班,那他說的話還能有假?”一個女人一邊馬牌一邊說。
“那這要是真事,可真是可惜了苗蕊這姑娘了。哎,真是造孽呀,要不是李玉珍行為不檢做着那檔子買賣,也不能引火身上還殃及了姑娘。”
“就是就是……啊,那個蕊蕊這麼早就放學了呀。”被喚作七嬸子的女人惋惜了一半,苗蕊那纖細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七嬸子也不知道苗蕊究竟聽見了多少,這話茬也不知道該怎麼搭,頓時幾個人都跟着尷尬起來。
苗蕊依然淡定着神色,只是嘴角的笑意略帶冰霜,“我不知道這些話是怎麼傳出來的,也不想去追究,只不過事實不是你們說的那樣,我並沒有被強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