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梁總裁,「凜冬」的款式和星環珠寶的「隆冬」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相似,對此您有什麼解釋?」
「我相信我公司所有設計師的操守,他們絕不會做任何剽竊的行為。」梁瑾瑜沉着臉。
記者質問的謹已面了這種霞,很顯然的,在杜思同來之前熱潮已經置一遍,而這時,更加尖銳的問題直襲而來——
「聽聞星環珠寶的董事長準備對梁氏此次的剽竊行為提出告訴,對此梁總裁怎麼看?」
「這款「凜冬」是我公司的羅媛設計師和設計總監嚴馨連袂合作,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們沒有做過任何虧心事,願意走法律程序以證清白。」
杜思同心裏咯噔一聲,梁氏要推出的新設計一定是被剽竊了!
星環珠寶一直都是梁氏的死對頭,兩家屬於表面和善,私底下競爭激烈的關係,所以外界的人並不清楚兩家的瓜葛。最近因為輿論媒體的施壓,梁氏內部也有壓不下的動蕩,也許就是因為人心不穩了,才給了對方鑽空子的機會。
星環珠寶的人不傻,不會無中生有,一定是掌握到了什麼,才敢這麼明目張胆的和梁氏叫囂,賊喊捉賊的說他們剽竊,而最有可能的就是——公司出了內鬼。
羅媛是什麼人品杜思同再清楚不過,她向來最討厭的就是抄襲和剽竊,而嚴馨雖然某方面上有些心機,但對待工作認真負責,而且她還對梁瑾瑜有意思,更加不可能做出這種將梁氏往絕境上逼的事情。
此時台上的羅媛顯得十分無力,原以為新設計的珠寶推出能夠讓梁氏重生,卻沒想到反倒讓梁氏進退維谷,還背負了剽竊的罪名,哪怕她將修改了無數次的設計稿拿出來證明,但對方也有着幾乎是一模一樣的稿件,唯一的區別就是對方草稿署名落款的時間比她的要早一段時間。
如果不是羅媛深刻記得自己最近每天晚上熬大半夜就是為了早點完成「凜冬」,還真的要被星環珠寶拿出的設計稿件給忽悠過去。
羅媛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事情,她說的每句話都被媒體質疑,還一再把事情朝抄襲那方面帶,羅媛自知多說多錯,最後索性不再發言,然而,這也理所當然的被歪曲為心虛到不知該如何辯駁。
宋昱受梁瑾瑜命令,在引起更大的轟動前,緊急決定提前終止發佈會,等查清事實真相后再另行安排。
身邊人來人往,杜思同定定的站着,遠遠看着坐在台上的梁瑾瑜。嚴馨曾經說過,他頭疼的時候只會坐着一動不動,微微擰着眉。
他頭痛犯了嗎?臉色差得很讓人擔心。杜思同想了想,避開人群,繞到後台上了階梯。
梁瑾瑜閉上眼,他知道現在最好的應對方法就是回去,緊急啟動危機處理。
但被爆剽竊的珠寶行情能好到哪裏去?何況他們才舉辦發佈會,星環珠寶卻已經悄無聲息地搶先一天上架銷售,剽竊之名幾乎被坐實,他已經可以預見「凜冬」的下場會有多凄慘。
杜思同走到他身後,雙手放在他太陽穴上輕揉,「公司出叛徒了?」
梁瑾瑜身子一僵,連忙轉頭,見真的是杜思同,立刻站起身將她摟住,遮住她的面孔帶她離開,語氣略顯焦急,「胡鬧!你怎麼來了?」
「我本來是想給你們一個驚喜的,沒想到……」杜思同皺緊眉頭,「這事肯定要召開澄清記者會,別擔心,清者自清。」
梁瑾瑜眼底皆是疲倦,他為今天籌劃了很久,只等着這一仗勝利好翻身,卻沒想到會栽在這樣的事情上。梁氏自詡低調,雖然在A市有一席之地,但向來謹慎小心不輕易得罪人,畢竟樹敵太多沒好處,CMI就是牆倒眾人推的典範。
「這件事你不用管。」
「我怎麼能不管,好歹我現在還是你老婆,你破產了我怎麼辦!我還沒做好當窮光蛋的準備呢!」杜思同聲音提高,話才說完,就察覺到幾乎拿大風衣將她裹住的梁瑾瑜腳步停了一下。
一眾記者見梁瑾瑜出來,連忙圍了上去,手裏的麥克風往前遞,問題十分犀利——
「梁總裁,有人說因為梁家分崩離析,導致最近梁氏股價下跌,數以千計的股民即將被套牢,所以才會在情急之下選擇剽竊同行設計,是這樣嗎?」
梁瑾瑜表情冷若冰霜,「我最後重申一次,梁氏以及梁氏旗下的設計師都是清白的,絕對沒有做過任何偷雞摸狗的勾當。」他對着鏡頭,微微眯起的桃花眼裏閃過一道凌厲的光,「誰在背後做了什麼自己心裏清楚,夜路走多了總是會遇到鬼的,某些人既然做了這種事,就要有付出代價的覺悟!這件事情我們一定會查個清楚,不僅要還梁氏一個清白,更要還梁氏旗下的設計師一個清白。」
「您的意思是星環珠寶剽竊,卻做賊的喊抓賊?」
記者還在問,梁瑾瑜已經衝出記者群,掩護着杜思同上了自己的車。「宋昱,開車,先回杜家。」
「不用回家,去公司吧,你還有正事不是嗎?」
「我先送你回去。我養着公關部那群人不是吃白食的,等我送你回去再到公司,公關方案應該也出來了。」梁瑾瑜放下風衣,看杜思同的臉有點紅,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你才出院,在家裏好好休息,養好你自己別添亂就夠了,所有的事情都不要管,知道了嗎?」
杜思同白他一眼,「誰稀罕操這種破心。你可要撐住了呀,我可是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的人,到時候可別怪我翻臉不認人啊。」
梁瑾瑜嗤笑,摟在她腰間的手捏了一把,「沒良心的女人!」
杜思同輕輕哼了一聲。
從發佈會結束的那天起,梁瑾瑜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梁氏即將破產的消息不知道是誰散播出去的,內部好幾十個員工集體辭職並要求發放薪資,還有一些原本交情好的合作公司也要求提前支付第二部分預付款,不然不再繼續生產。
梁氏本來指望「凜冬」上市后資金回籠,至少能先解了燃眉之急,有轉圜的餘地,現在出了這麼大的麻煩,投出去的資金別說回籠,完全是打了水漂,誰都知道,梁氏宣告破產已經是早晚的事。
也有些人認為這麼一件小事不足以擊垮梁氏,至少它在A市的珠寶設計依然佔有一席之地,算是頂樑柱。但是他們不知道的是,原先向淵的打撃已經讓梁氏難以喘息,負隅頑抗下才苦苦支撐到對方自顧不暇,這麼短的時間還不夠梁氏調整回來,卻又被對手公司落井下石,徹底讓梁氏翻不了身。
雖然公司的事情讓梁瑾瑜忙得腳不沾地,但哪怕忙到再晚,他也不忘回梁家陪杜思同。
而杜思同最近很煩惱,因為父親已經給她打了不下十通電話,內容千篇一律是讓她趕緊跟梁瑾瑜離婚,省得被拖累。
杜思同當然知道梁氏現在如同風中殘燭,隨時可能熄滅,但要她此時離開梁瑾瑜,她做不到。她可以在他最風光無限的時候離開,也可以在他左擁右抱的時候離開,但絕對不會在他最孤立無援的時候離開。
「我手頭還有點閑錢,如果現在梁氏資金周轉不開,可以先拿去用。」杜思同一般都等到梁瑾瑜回來再一起睡,每天抱着自己的胸膛依舊那麼溫暖,她卻能感覺到他在短短兩三天的光景里痩得不成樣子。
杜思同當然心疼,梁瑾瑜這幾天的精神越來越糟糕,她做不到無動於衷。事實上,每次父親打電話問離婚的事辦得怎麼樣了,她都會求父親幫幫梁瑾瑜,但是杜立行畢竟是一市之長,舉止稍微有偏就會惹人非議,怎麼會輕易答應。
「不用。」梁瑾瑜下頷抵着杜思同的頭頂,語氣平淡,卻不自覺將她摟緊幾分,「現在就是個無底洞,怎麼都填不滿,你最好把手裏的資產轉移一下,你那個朋友羅媛也好,其他人也罷,以防萬一。」
杜思同垂着眼,聽出他這是做好最糟準備的意思,心酸的不行。從來都是驕傲光鮮的梁瑾瑜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梁氏的現狀到底是慘成什麼程度了,才會把他逼成這樣?
「我不會這樣做。」杜思同伸手摟住他的腰,卻突然轉移了話題,「你是不是覺得,在這種時候嚴馨比我有用多了?」
「傻。」梁瑾瑜笑一聲,隨即又輕嘆着重複,「真是傻女人。」
杜思同見他逃避話題,表情不太滿意,「我知道你們之間發生的事,但這麼多年來,該補償的也應該都補償完了。你給了她未來、幫她鋪路,愧疚心讓你已經習慣無條件給予,習慣她的依賴,甚至習慣她的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