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奶娘

“這位孫王氏是不遠處孫家莊的人，她家也租着我們謝家的地，倒也是知根知底。”謝嬤嬤又說。

謝嬤嬤的話綰綰明白，這是在給她解釋這個孫王氏的來歷。被周津明休了后，謝嬤嬤就帶着謝心苑的嫁妝，以及那邊的產業處理后的錢財搬離了周家所在的欽州朔陽縣，回了謝家老宅所在的正陽縣，直接住回了老宅。

趙國的經濟社會發展大概趕得上古代的晉朝時期，民風民俗倒也相差不大，倒像是歷史河流的一個不同轉角，不同之中又有相同之處。在這個朝代，還沒有什麼禁錮女子的程朱理學，男女之間倒也沒有什麼貞節牌坊和後來那樣眼中的從一而終。在趙國，寡婦再嫁很是平常，夫妻之間不和而合離的情況也是不少，如果女子條件好，再嫁依舊求取者眾多。甚至，前朝有兩位皇后都是再嫁之人，也沒有人置喙。

所以，雖然謝心苑是被休棄，有些奇怪，但她回到謝家老宅生活，也沒有人反對。甚至因為謝家人平時的好名聲，正陽縣周圍的人到很是同情謝心苑，認為周家人不守禮，為攀富貴休妻——周家的事情，謝嬤嬤早就叫人傳遍了正陽縣，就是擔心有人誤解謝心苑。

回到正陽縣，雖然謝家老爺和夫人至今下落不明，但謝心苑卻可以憑藉著謝家在正陽縣的善名，以及周圍的親朋故舊幫忙，保住手上的產業，給謝家留下一些香火。這些都是綰綰根據謝心苑的記憶推測出來的。

不過現在的謝家畢竟不再是從前的謝家，就如這個奶娘。從前謝家少爺和小姐的奶娘有兩個，都是一直培養的家生子，可是現在謝心苑的孩子的奶娘卻只有一個，還是從外面找來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擔心自家小姐心中有什麼想法，謝嬤嬤不得不小心翼翼的解釋這件事。

可是，謝嬤嬤完全忘了她家小姐的性格，從前的謝心苑不會關心這些事情，現在的綰綰根本就不懂這些，所以，謝嬤嬤的小心完全就是白做了。綰綰不知道大家族的規矩，她只看人。相比大家族養出來的那種表面乖巧，內心計較的人，綰綰或許更看重從外面選來的那些聽話老實的奶娘。

孫王氏的表現，綰綰很滿意。聽說有賞賜，孫王氏眼中的高興沒有瞞過綰綰的眼睛，但孫王氏的話卻是感恩和明白道理的，知道自己是因為什麼被賞賜，也知道自己的任務是什麼，不是那種看不清自己位置的人。對孫王氏這個奶娘，現在綰綰還是滿意的。

“總不能一直稱呼你為孫王氏吧，你有沒有其他的名字？”綰綰笑着問道。

“回主子的話，奴婢在家時學了一手好裁縫，被人稱為王娘子。嫁人後，因着手上的手藝，大家也稱我為王娘子。”孫王氏小心翼翼地回答。她知道面前這個人才是決定自己命運的人，能不能每個月掙到半錢銀子，就要看這位主子對自己滿不滿意了。

“你會綉工？”綰綰倒是有些驚訝，本以為這位只是平常的村中婦人，最多就是比別人乾淨整潔一些，沒想到這位還有一技之長。

孫王氏回答：“主子說笑了，我們這些人哪有那樣的福氣學繡花，不過是會做衣服而已。要說繡花之類的，還是小娟姑娘們繡的好，姑娘們身上的繡花衣服，活靈活現的看得我都呆了。”孫王氏這話一說，倒是很有拍馬屁之嫌，不過她說的真誠，不論是聽得人還是被拍的人，到都沒有反感她，只覺得這個人很是實在。

綰綰笑着點點頭，說：“有一門手藝就好，有手藝的人什麼時候都不會餓死。既然王娘子做衣服做的好，那以後少爺的衣服就交給你了。我也不虧待你，每個月多給你加100文。也不是經常做，布料我會讓小娟準備，你帶過孩子，知道孩子適合什麼衣服，這些小娟不太懂，讓她給你打下手。”

綰綰這話，讓謝嬤嬤暗暗點頭。自家的小姐終於長大了，知道恩威並施，知道利誘，也知道監視這些手段了。周家到真的做了一個好事，只是自家小姐成長的代價太大，如果這樣才能成長，謝嬤嬤寧願自家小姐依舊是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

一聽每個月能夠多拿100文，孫王氏臉上一喜，立馬跪下來給綰綰磕頭謝恩。孫王氏可不傻，不過是有時候幫少爺做幾件衣服，又不出布料，又不刺繡，只是裁裁縫縫而已，這個一百文完全是主子心慈賞賜的。

“謝謝主子，小婦人一定盡心儘力照顧孫少爺，絕對不會讓孫少爺手一點委屈。”孫王氏也不傻，什麼事當母親的最想聽的話，她這個過來人可是清清楚楚。

“恩，起來吧，我謝家本就是厚道人家，只要你好好乾活，主子我絕對不會虧待於你。”綰綰很滿意孫王氏的聰明，和聰明又識趣的人打交道，就是滿意。

“謝主子，奴婢一定好好照顧孫少爺。”孫王氏爬了起來，老實地站到了一邊。

這個不惹事聽話的樣子，也讓房間中些謝嬤嬤和幾個丫鬟高看了一眼，認為她倒是一個伶俐的人

不再關心孫王氏，綰綰就將目光放在自己兒子身上，這個從自己身體裏面爬出來的兒子，這個自己夢寐以求多年的孩子。一時間，綰綰的眼神竟然呆了。綰綰眼中的火熱謝嬤嬤當然沒有錯過，知道自家小姐想通了，謝嬤嬤在心中不由又是感謝謝家先祖保佑自家小姐開竅。

謝嬤嬤站了起來，從小娟手中抱過小公子，一臉笑意的遞給綰綰。被謝嬤嬤看的有些不好意思，綰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有心給自己挽回一些形象，但看着謝嬤嬤遞過來的孩子，這個年頭立馬就打消了。

綰綰被小琴扶了起來靠在床頭，一臉期盼的小心翼翼地接過謝嬤嬤手中的襁褓。第一次抱自己的孩子，綰綰有些激動地發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樣抱孩子，手都不知道應該怎麼放。謝嬤嬤立馬過來糾正綰綰的姿勢，免得讓小公子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