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四十二章:太后之病
這一晚,冷星寒離開了這裏,而這一晚,靈月還在等待着,有清風苦雨從天而降,蕭逸也坐在了旁邊的上馬石上,兩人說點這個說點那個,不覺已經過了兩個時辰。
而在這一晚,齊城並沒有落雨,而是一種乾燥,一種漫長大幹燥。
天上星河轉,人間簾幕垂。齊太后因為生病以後,已經很久都沒有出門了,久到自己幾乎都以為自己真病了,冷殊與老太醫過來,這是冷殊第一次看齊太后,太妃們看到冷殊過來,一個個都到了太后的寢殿。
齊太后微微笑着,眾人眼中,這一對母子竟然沒有半點兒的貌合神離,兩人笑着,並沒有多少的神色變化,倒是有一種讓人形容不出來的溫情脈脈。齊太后看到冷殊進來,想到的自然是在行宮中的大火,以及大火完畢以後看到的這人。
那時候,冷殊與自己剛好狹路相逢,靈月教授自己,無論如何要與冷殊保持最好的關係,無論如何,這關係不可以輕易的廢棄,必須要長此以往的保存。當下,輕微一笑,揮手說道:“皇上來了。”
“孤來了,孤來看一看母后,病體痊癒沒有?母后沉痾很久,也不常常到園中走動,孤擔心母后的生死存亡。”這句話說完以後,齊太后擦拭了一下自己的臉,中毒前一個禮拜,臉色淡黑色,她已經化妝過了,唯恐自己騙不過冷殊。
立即開始偽裝心絞痛,冷殊關切的看着齊太后,“怎麼,母后不見好,倒是越發的沉重了不少,江太醫,你如何給母后瞧病的,此刻看起來母后好像精神更加不濟了呢。”語氣疾言厲色,老太醫立即一躍而出,站在了旁邊的位置。
“回皇上,老臣已經對症下藥,您過來之前,齊太后也已經喝過了湯藥,此刻……”他一邊說,一邊膝行到了前面的位置,伸手握住了齊太后的手腕,仔細的號脈以後,這才說道:“太後娘娘洪福齊天,很快就好了呢。”
冷殊的眉宇閃爍了一下,涼生枕簟,她看着齊太后,“母后,既然太醫已經給母后開了葯,母后應該好好的吃藥才是。”一邊說,一邊握住了葯碗,不容分說就要給齊太后喂葯。
他是多麼想要齊太后立即就死去,齊太后現在已經中毒一個禮拜,看面色是越發的黑起來,過了這一個禮拜以後,就會變成白色,以後就大勢已去了,他再也不會過來的,最害怕的就是在這一段時間裏面齊太后反應過來。
歸鴻聲斷殘雲碧,齊太后聽着窗外那昏鴉的鳴叫,慢慢的坐直了身體,蒼白的嘴唇因為病痛的折磨早已經變得白的像一張白紙,“皇上,哀家自己來,哀家自己來。”但是已經來不及,冷殊的手已經伸了過來。
“兒臣還沒有伺候母后,要是此刻不伺候好母后,以後恐怕想要好好伺候母后,就不成了。”一邊說一邊用白玉的湯匙舀起來碗中的黑色葯汁,齊太后忸怩,不過也沒有辦法,只好逆來順受。
背窗雪落爐煙直,燭底鳳釵明,釵頭人勝輕。
旁邊的幾個太妃也是無計可施,只是看着冷殊,冷殊慢條斯理的將碗中的葯舀出來一邊輕輕的吹了吹,一邊精心的晃動了一下,以保證這一口葯湯是無比的涼爽,很快就遞到了齊太后的嘴邊。
“母后,您很久沒有到外走動了,兒臣覺得母后既然是有病在身,就要好好的養病,不要到處亂走,以免更加嚴重起來,母后是明白人,兒臣說什麼,母后是明白的,對嗎?”一邊說,一邊清澈的笑了。
“母后何嘗不明白,你放心就好,母後會好好的。”一邊說,一邊艱難的咽下一口湯藥,如此反反覆復,難得這冷殊也是有了無比的“孝心”,竟然毫不在意,照舊還是給母后喂葯,齊太后也並不推諉,一會兒以後,一碗葯總算是全部都喝過了。
因為過於急促了,剛剛喝過了以後,齊太后就一口一口的咳嗽起來,旁邊的太妃見到情況不妙,立即走了過來輕輕的拍着齊太后的胸口,“娘娘感覺如何?這湯藥是江太醫好生給娘娘弄出來的,橫豎吃了以後藥到病除。”
“苦!”過了良久以後,齊太后終於才吐出一個字兒,這一個字兒過後,旁邊的人微微一笑,握住了齊太后的手,“母后要知道良藥苦口的意思,不要因為這點兒苦就放棄了吃藥,那樣母后的病就不會好起來了呢。”
“母后的病母后自己清楚,你前朝也是忙的很,不用常常過來,可要記住了。”齊太后一邊說,一邊軟軟的下了逐客令,冷殊默然一笑,在齊太后的床前看了看齊太后的臉色就要走了。
但是正要走的時候,齊太后忽然間說道:“我兒,母後知道母后的病是有一天沒有一天了,我兒給母后磕一個頭吧!”真是想不到,今天竟然有這樣無厘頭的要求,他也是沒有辦法,恭順的跪在了齊太后的床邊。
連着三個響頭以後,這才慢慢的站起身來,齊太后微微一笑,頷首說道:“母後有了你這三個響頭想必還可以多活幾天,你累了,去吧!!”這句話說完以後,冷殊的面色委實不好看了許多,但還是站起來,雲淡風輕的去了。
角聲催曉漏,曙色回牛斗。出門以後,如同走在山間林下一般,有微風吹過來,這裏的花木一齊瑟瑟抖動,好不容易出了長寧宮,冷殊這才慢慢的回過頭,看着被風吹動的一片蒼松翠竹,說道:“能不能快一點兒?”
“皇上,再快就會讓人看出來了,這就是砒霜,要麼立即見血封喉,要麼就是三個月,橫豎她一個將死之人能夠做什麼呢,皇上且放寬心,老臣每日過來看着的,老臣一定讓皇上滿意,絕對不會讓皇上失望。”
冷殊握着的拳頭鬆開了。終於有了一片笑顏,雖然這笑顏比較淡薄,但是這笑顏讓人一看就覺得很是愜意,“你措意就好,不要耽誤了孤的大事情就好。”
“是,老臣敢不效死力!”江太醫一邊說,一邊重重的磕頭,他並不是靈月那樣的人,他需要懂得委曲求全,需要懂得一切的一切,要是靈月,則是那種立即伸手就打人餓得性格。
飄飄好夢隨落花,紛紛世味如嚼蠟。
“哈哈哈!孤總算是要成為齊城的霸主了,孤勝利了。”冷殊一邊笑,一邊已經去了,腳步快得很,讓人幾乎追不上,追得上冷殊的是一陣風,一陣冷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