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七章:探病-3
“瓜田李下,何苦來哉,已經忍耐了一早上了,再忍耐忍耐也無不可!”靈月輕輕嘆口氣,蕭逸也是嘆息,“苦了老奴不打緊,老奴皮糙肉厚,倒是您,您金枝玉葉,不可以苦了您啊!”
“何為金枝玉葉,我與一般農婦一模一樣,不過多了點兒心思而已,這裏的杏子雖好,要果真是品了,勢必又是軒然大波,你我只好忍耐忍耐。”靈月看着長街,然後到了一戶人家那裏,很快這人就開門了。
靈月到了裏面,這倒是一個非常喜歡阿諛奉承之人,靈月過來探病,看到的是什麼情景?
屋子裏面一片烏煙瘴氣,有許多人在唱歌,忙碌的熱熱鬧鬧的,有邁着輕捷舞步的女子從眼前一晃而過,有酒香有肉香,但是唯獨沒有病人,靈月仔細的看着,這裏是一個三品大員的家裏。
今日還不到晚上,就已經開始了這樣月吟風弄月的事情,靈月幾乎要苦笑,連朝廷都不去了,在家裏面虛度,這就是“抱病不起”,靈月當狹隘也並不戳破,而是站在了這鶯鶯燕燕中。
有一個一臉笑容可掬蒜頭鼻子的人喝的七葷八素,眼看就沖了過來,蕭逸擋在了靈月的面前。“你要做什麼?”
“你是齊后,你是齊王?”這人已經喝醉了,補服上都是酒水的痕迹,一臉的油光滿面,靈月輕輕一笑,說道:“大人今日好高興,這樣喝酒真是讓靈月也佩服的五體投地了。靈月敬酒一杯,請大人不要推辭。”
“你是齊后,你是齊王?”這人來來回回就這樣兩句,靈月有點兒震怒,不過與一個酒瘋子,自己沒有必要真的生氣,於是微微一笑,頷首說道:“錯了,本宮是齊后,但是從今日開始也是你們燕國的郡主。”
“齊后變郡主,變……郡主?”這人眼睛立即明亮起來,“什麼,郡主?”官大一級壓死人,靈月並沒有任何神色的變化,還是那種從容,就連語氣都看不出來嘲弄的況味,“不過是郡主而已,也是過來與大人喝花酒的。”
“郡主果真是過來喝花酒的?”這個大人的帽子都偏了,他立即將自己的帽子給正了正,誰知道因為力度過大,帽子不但沒有正好,反而是矯枉過正,很快這帽子又偏到了另外一個位置。
“大人,這杯酒是靈月敬的,大人還請飲酒。”靈月一邊說,一邊將酒杯遞了過來,這蒜頭鼻的大人立即開始笑起來,一邊笑,一邊握住了靈月手中的酒杯,一飲而盡之後,眯着眼睛看着靈月。
“郡主,我也要敬酒一杯,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一邊說,一邊讓人過來斟酒了,靈月看着那酒杯,不禁微微一笑,道:“大人,靈月是齊人,齊人喝酒大人知道用的是什麼?”她一邊說,一邊不滿的看着斟酒侍女手中的酒杯。
那酒杯小巧玲瓏,讓人一看覺得很是瑣碎的模樣,靈月此次前來並非果真喝花酒,所以這杯酒也是不會真的喝了。
“齊人喝酒,莫非用酒碗?”一邊說,一邊笑容可掬的看着靈月,靈月只覺得這人實在是讓人討厭的很,一開始尚且可以忍受,但是很快,那種無比嫌惡的感覺是無論如何都忍耐不住了,唇畔出現了一個冷漠的微笑。
“自然是酒碗,這般淺斟慢酌很是誤事的,大人今日病了,要是這般的喝酒不會藥到病除的,這才是洞見癥結最好的辦法。”一邊說,靈月一邊緊緊的抓牢了侍女的酒壺,然後將裏面的酒水全部都倒在了一個大碗中。
“大人剛剛說了,來而不往非禮也,靈月這裏雖然是借花獻佛,不過還是又一覺,往而不來亦非禮也。”一邊說,一邊將酒碗裏面的酒全部倒在了這個大人的頭上,這大人一臉的酒水,酣暢淋漓的就像是剛剛沐浴一般。
“你,你有膽……慕容靈月,我記住了,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人病怏怏的,就如同一個癆病鬼,不過竟然聲音並不慢,行動也不慢,撲了過來,顯然這是不會善罷甘休了。
靈月並沒有動,整個人還是一塊白玉雕塑一樣站着,帶着矜持與優雅,這大人已經一餓虎撲食過來了,這人快,蕭逸比這人還要快許多,剛剛舉步過來,蕭逸已經握住了這大人的手,然後重重的用力。
“大人,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以下犯上,該當何罪啊大人!”蕭逸今天早已經受了一肚子鳥氣,這時候加倍的償還過來,也可憐這人不識時務,一個勁兒的大呼小叫,靈月輕輕一笑,蕭逸已經將一塊雞骨頭丟在了這大人的嘴巴裏面。
然後丟開了這大人,“剛剛只顧着進來,你叫什麼?”
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他嚇絲絲的握着拳頭,幾次三番躍躍欲試,不過終究還是忍耐住了自己的怒氣,提醒似的高聲叫嚷起來。“我是內閣首輔孫大人孫茂的弟弟,孫良,你能奈我何?”
靈月回身,看着風中的孫良,“我一個女子自然是不能奈何你分毫的,但是大人今日還是好好的喝酒吧,這是大人的踐行酒,在齊國這樣歡飲達旦是需要斬首的,這裏雖然是燕國,不過大人也要好好注意您的首級了。”
“斬落了才叫做首級,而長着的叫做頭,你不懂就不要胡言亂語。”孫良一邊說,一邊找一個位置坐了下來,靈月冷漠的回眸,“這是第幾次不上朝在家中喝酒?”
“你管的事情真是多!”他一邊說,一邊握緊了拳頭,靈月一笑。
“我是你們燕國郡主,做的事情就是讓人討厭的事情,不要說你是孫茂的弟弟,就是南霜的弟弟,這樣子也是不得善終的。”她一邊說,一邊輕輕的嘆口氣,看着他的眼神已經沒有了人任何的感情,只是一片空洞無物。
“朝廷是什麼樣子,別人不清楚你也不清楚嗎?我這些年握霧拿雲志已疏,這才有了詠月嘲風的意思,早想要離塵世訪江湖去了,尋幾個知音伴侶,多好,在這裏勾心鬥角,我還不愉快。”
孫良一邊說,一邊嘆口氣,靈月聽到這裏,倒是讓心頭微微一跳,這人看起來不是自己想像中的模樣,好像是懷才不遇壯志未酬,不過靈月看了看頭頂,日光已經漸漸的開始西斜起來,她說道:“改日再會了,明日裏希望你上朝去。”
“不如如何?”
“人頭落地。”靈月的回答,斬釘截鐵,不浪費一個多餘的字眼。
“我就不相信!”這孫良立即站起身來,紛紛不平的指着靈月,“我是閣老的弟弟,我犯了錯誤還不成了?”靈月看着那偏偏斜斜就要跌下來的帽子,說道:“戴好帽子,不然如何與你交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