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三九章 猜想
不急?金修宸生死不明,她怎麼可能不急!
好一個恭王!
前世的事情她已打算放手並全權交給了金修宸,依着金修宸與恭王的關係,儘力保全他全府性命那是必然的!
沒想到他竟敢!竟敢!
前世他設計害她全族,血色未消,恨意未平;如今,他膽敢對金修宸下手!
她若不除了他,簡直對不起活了兩世自己!
流螢皺眉看着彭墨的神色,主子這命可是殿下和青鳥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救回的,若此時出了意外,她可如何對得起殿下的囑託!
對上三人擔憂的神色,彭墨深吸一口氣,放緩了聲音,問:“我昏迷期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事到如今,齊木也無法再隱瞞,一五一十的將這幾日發生的事情詳細說了。
彭墨聽后恍惚一瞬,心頭猶如挨了重拳,疼的無以言述。
原來,將軍府的安和只是他們營造出來的,此時的京都一片混亂。
恭王早以及蓄養了大批的私兵,在獄期間集結這些人劫獄謀反;更動用了皇宮內的所有暗棋,致使金哲受刺,現重傷未愈。
刺殺后,恭王挾持了金修宸,一路殺去了城北門,並以親王性命相要挾,逼得守城將士打開了城門,反賊一路逃離了京都,過了汝湎河便沒了蹤影。
彭墨看着他們三人,事情已經點明,在他們身上再也看不出刻意表現出的輕鬆快樂,他們神色凝重,滿目的憂忡。
她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不過,想來也是好不到哪裏去的,因為袖管里的手指在顫。
強逼着自己鎮定下來,她問:“金修宸受了傷!”若不然,他不會被挾持!
這話是問句,卻帶着十分的篤定,齊木忍不住看了眼,點頭道:“殿下為了換取主子的解藥,服了恭王預備的毒,更答應了為恭王復仇。”
水眸一閃而過疼惜,閉了閉目,再睜眼已經是幽森的冰寒,她低聲問:“可營救過?”語氣里是顯而易見的哽咽。
齊木垂首,艱難道:“救了,出城之時,雙方起了正面衝突,將要救出殿下之時,恭王說了一句話,殿下便讓屬下等放棄了攻擊。”
彭墨皺眉:“什麼話?”除了毒,恭王還用什麼把柄威脅了金修宸,讓他放棄了抵抗?
“恭王說,當時說給殿下的睡美人的解藥並不完整,主子您體內的毒只解了一半,也因如此,主子您服了解藥后一直未能蘇醒。”說著,齊木看了眼彭墨的臉色,果然又白了幾分,但想着眼下的情況,他咬了咬牙接着道:“恭王命令殿下讓暗衛退回去,交換的理由是,給出主子的另一半解藥。”
以前主子能帶着暗衛救出遠在南燕國天牢的他們,現在就能帶領他們找到殿下!他們信任彭墨!
原來,原來又是因為自己!
也對,除了自己,金修宸那還會又軟肋值得恭王抓?
彭墨搖搖欲墜,心尖疼的一片血肉模糊,眼眶有了熱意,還來不及掩飾,淚珠就掉了下來。
狠狠的擦了淚,她咬牙道:“好好好,好一個恭王!”
流螢看着彭墨臉上的冷峻,眼底的恨意,無措道:“主子,現在要怎麼辦?”
彭墨冷靜下來,想了片刻問:“最近傳回的消息是何時,內容是什麼?”
齊木答:“前日。消息說已經追出了汝湎河百餘里,還是沒有任何蹤跡。”
百餘里!這所謂的追出百餘里可不止是趕路,而是搜尋加追趕。
這麼幾日行了百餘里,可想而知是日夜兼程的了。
她相信暗衛的忠誠的認真,但凡搜過的地方必不會有遺漏。
可為什麼沒有找到蹤跡?就算沒搜到人,也該有行走過的痕迹吧?
莫非他們沒有出京?
一個大膽的想法在彭墨腦海中冒了出來,驚得她半晌回神。
“三哥可有信箋傳回?”若如她想的這般,那三哥該有所察覺才對。
流螢搖了搖頭,垂首道:“殿下和三爺都說過要主子安心修養,所以並無信箋傳回府中。”
真是一對兒蠢材!若金修宸出了意外,她如何安活?
修養!修養個屁!
彭墨閉了閉眼,磨牙道:“遞帖子,我要進宮。”
流螢和齊木立即出去準備了,小豆子服侍着彭墨快速的收拾妥當,遣憐風往兩位嫂子哪裏傳了口信,一路出府進了宮。
宮門外,金哲派了內侍迎候。
接了人立即引去了勤政殿。
彭墨的進宮是金哲沒有想到的,看着底下跪着的人,忙喊了起。
彭墨起身,看着金哲,沒有一句多餘的廢話,直接道:“皇上,臣女想知道宸王殿下的最新消息。”
就算暗衛沒有收到消息,皇上這裏也一定有,兵刑兩部不敢怠慢這項差事的!
畢竟,金修宸是大庸的親王,是皇上的親皇叔!
金哲的眸光深了深,視線在她臉上巡了一遍,白皙的小臉上仍舊帶着病色,但眉宇間的韌勁卻是更加的引人注目,那盈潤水眸中含着的切切的擔憂,看的他刺目。
片刻,他壓下心思,微微笑問:“你痊癒了?”
彭墨對於金哲的態度很心寒,捏了捏拳,她淡漠道:“多謝皇上,臣女已經痊癒了。只是,若宸王此次出了意外,臣女只怕也無命可活。”
她要為金修宸殉情!金哲氣的額頭青筋直跳,呲目瞪着下面的彭墨,冷聲問:“你可知道你在和誰說話!”
他是大庸的皇上,全天下都是他的!
金修宸在時,他顧忌着他們之間的婚約,此次金修宸若是不幸死了,那他何須再避諱?
他的后位還空懸着,他想不到比彭墨更加合適的人!
彭墨微微仰頭看着上位的人,眸光如雪沫般的輕幽冷冽,她帶了絲笑道:“皇上,臣女知道在說什麼,更知道面對的是誰!”
敵人一直有,她不怕再多一個!
沒了金修宸,她整個人身上都是刺,思想也變得偏激嗜血!
金哲咬牙,大掌落在桌案上,怒斥道:“放肆!”
殿內侍候的宮女內侍被這一聲吼嚇得噗通通的跪了一地。
彭墨紋絲不動,脊背挺得筆直,眸光沒有一丁點的削弱。
對視中,她看向他的肩頭,笑意冰涼:“若沒有金修宸的提醒,想必皇上此時性命堪憂吧!”
金哲似是被踩了痛腳般的急了,脫口而出:“你如何知道!”她不是昏迷了,如何能知道當日宮中的情況?
是,金修宸知會了他!
所以在巨大的刺殺衝擊下,他只受了輕傷。
他怎麼也沒想到,恭王竟然不動聲色的經營了這麼巨大的勢力,那日朝他湧來的內侍,宮女,嬤嬤,侍衛,那樣的癲狂,那樣的不要命!
差一點,只差一點...不難想像,若沒有金修宸的提前預警,他必死無疑!
櫻唇抿了個笑,她淡淡道:“我了解他!”
這一句話聽得金哲神色更加的冷峻,陰涔涔的扯了個笑:“你可知道金修宸落在恭王手裏意味着什麼?”
他查清楚了,金修宸為了討要彭墨的解藥,下毒害了恭王妃和金元若,現在,金修宸落在恭王手裏,豈有活路?
態度不見一絲的軟弱和質疑,她斬釘截鐵道:“我相信他活着!”
她相信,他為了她,一定會拚命活着的!
金哲冷笑起來,笑聲在空蕩的殿內傳的很遠。
片刻,收了笑,靜靜的看了她一瞬,甩手將桌案上的一個奏摺掃了下去。
“這是兵刑兩部昨日傳回的摺子。”
彭墨彎腰撿起來,打開看了,眉目間漸漸染了惶恐,低喃道:“也就是說,所有追捕的人都在京都外?”
金哲不知何時走了下來,聽到了這聲低喃,冷笑道:“恭王逃出京是所有人都看到的,不出京找還能去何處?”
彭墨聞言抬頭,看進了一汪晶亮清澈的眼睛內,一如初見他時的那般乾淨。
她嘆了口氣,卸下渾身的防備,跪地道:“皇上,臣女薄心傾覆一人之身。當不起皇上的厚愛,求皇上成全。”
這一拜,金哲震在原地。
他看着她的頭頂,然後視線偏落在她伏地的雙手上,片刻,轉身淡淡道:“你下去吧!”
彭墨看了眼他倨傲的背影,磕了頭,退了出去。
宮門外,彭墨上了將軍府的馬車,車簾撩起了一條縫,她問齊木:“我記得在東城門的西側,有一條密道?”
那時,她在廟裏聽說了金修宸受刺重傷的事情,半夜趕回了城,走的就是那條密道。
“是。”齊木渾身一凜,瞪着眼睛驚呼道:“主子的意思是?”
是啊,他怎麼沒想到!
真是蠢!
彭墨點了點頭,問:“派人查過嗎?”
齊木羞愧的搖頭:“沒有,殿下出事後,所有人都跟着追出了京。”
彭墨鬆了手,帘子垂下。齊木聽到了她吩咐:“去北門。”
車廂內,彭墨脫下身上的華服,換上了提前預備的男裝,特意塗黑了臉,大眼一望,渾然一個沒長開的小子。
恭王謀反的事情發生后,全城戒嚴,不過將軍府的馬車還是很順利的出了城。
穿過城門的時候,她掀開了車簾,城門上大片大片噴洒的鮮血已經乾涸成了深褐色的印記,有士兵正在小心的刮著。
由此可看出當日的激烈,眉心微蹙,她唇角緊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