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九章 鳳梧 十
雲淺淺好幾日不曾下山,直至連家二嫂子差人給她送了信兒,景鳳梧方是不甘不願地看着她同小五一同下山去了。
雲淺淺到了連家宅子的門前,方是見着連三哥正候在門外。見着她來到,連三哥面上有些尷尬,他乾笑了一聲,有些遲疑地上前了一步,望着雲淺淺。“雲娘,你來了。”
雲淺淺面上滿是坦然,連三哥同她說話,她亦只是神色淡淡地應了一聲,之後便是再亦沒了旁的動作。二人站在門前,雲淺淺身後跟着的小五神色狠厲,在雲淺淺瞧不到的方向,對着連三哥比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主子說了,這連三哥不是個好的,他既是跟着雲姑娘下來了,便定是不能再叫這些壞心思的歹毒之人,為難了雲姑娘。
小五平日裏在雲淺淺跟前,是個憨厚老實的。只唯有景鳳梧知曉,小五之所以會被調到他的身邊來伺候着,還是因着小五行事穩重,手段狠辣。不過是擔憂雲淺淺不習慣他那一身血腥味,小五方是不得不做出了一副無害的模樣兒來。
連三哥被小五那陰測測的眼神嚇到,原還想再同雲淺淺說些什麼,眼下卻是什麼都說不出口了。他後退了兩步,又自覺很是懦弱,不免又是挺直了腰桿,匆匆說了一句,“既然雲娘你到了,那便先進去罷。我,我先走了!”
話畢不待雲淺淺再是回答,他便已是匆匆離去。
雲淺淺面上仍是平靜得很,她掃了一眼連三哥的背影,那近乎是逃命模樣兒,叫她心中很是好奇。
倒是她身後的小五不解地嘀咕,“跑這般快,竟彷彿是後頭有什麼妖怪一般。雲姑娘區區一個女子,難不成這般可怕?”
只他面上的憨厚,卻已是帶上了幾分狡黠。
那連三哥亦不過是個孬種罷了,便是這般一個人,竟也敢對雲姑娘起了不該有的心思。主子大度,若是他,定要滅連家滿門,方是能消氣了。
雲淺淺輕應了一聲,亦是不解。只她下山來,到底不是為著去探知旁人的秘密的。她背着藥箱子,快步地往裏頭走。
連二嫂子早便是等着她了。見着人走進來,連二嫂子面上難得地露出了些許笑意,她招呼了雲淺淺坐下,“好幾日不見了,雲姑娘。”
雲淺淺卻是覺得今日的連二嫂子有些古怪,她將藥箱中的銀針取出,連二嫂子含笑看着她,“又要勞煩雲姑娘了。”
小五站在外頭,能清晰地聽到房中的一切聲音。連府中的下人們今日亦是有些古怪,瞧着行事竟是比往日更是要小心翼翼了些。小五心中生出了些許懷疑來,他半垂眼帘,心中已是有了幾分思量。
看來,那個苗人女子,還未離開連家。
果真,裏頭雲淺淺正是被連二嫂子針灸,那苗人女子,不知從何處得知了雲淺淺又是來到了連府中的消息,竟帶着她的母親來了。
她的母親那日亦是知曉那日發生了何事的,只她的心自是向著自己的女兒,因着如此,今日母女二人知曉雲淺淺來了之後,便是打定了主意,要來討個公道了。
小五站在屋檐下,那二人氣勢洶洶地走過來,面上帶着怒意。
“娘,這便是那賤人的隨從!”苗人女子指着小五,神色很是不悅,“定是那賤人勾引的姘頭!”
她的母親,亦是一副苗人長相。小五看過去,竟是覺得,這婦人的容貌,似乎很是有些熟悉。
“秋兒莫怕,有娘在,斷然是不會叫你受了委屈的。娘便不信了,這些人還能是隻手遮天了!”婦人深吸了一口氣,快步走了過去。
她站定在小五的跟前,仰着下巴怒叱:“你便是那賤人的倚仗?那日便是你,嚇唬了我的女兒?”
小五冷冷地看了她一眼,並未應聲。
婦人卻是覺得受到了侮辱一般,秋兒亦是走上前來。她朝着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想起這幾日連老夫人沒少提起,連二嫂子是個喪門星的話兒來。
秋兒冷笑了一聲,“當真是兩個喪門星湊到一處兒去的!”
外頭的叫聲不小,房中的雲淺淺的神色卻是沒有分毫的改變。她身為女子行醫,聽過尖酸刻薄的話兒不算少,諸如這等臭罵早便是習以為常了。
“喪門星”對她而言,還不算是最苛刻的。
只是連二嫂子卻是不同,她原便是個柔弱的女子,在連府之中沒任何倚仗,丈夫早亡,平日裏無論是老夫人,亦或是下人們,只見了她,便總免不了冷言冷語。
連二嫂子眼眶發紅,她的身軀忍不住發顫。雲淺淺手中的銀針,險些便是要落到了別處去。她抿了抿嘴唇,緩聲道:“連二嫂子,無需在意旁人的話語。”
連二嫂子咬了咬嘴唇,面上頭一回露出了屈辱的神色來,“雲姑娘是不知曉,我,我在這府中,便是那貓兒狗兒的地位,皆是要比我高。若不是有雲姑娘在,只怕我這條性命,早便是交待在這深宅之中了。”
自從夫君去了之後,她在這府中的地位,便是愈發的低下了。當日她會跌倒,亦是因着……
連二嫂子哽咽了一聲,“雲姑娘,若非是夫君盼着我活着,我情願是死,亦不想要在這宅院之中苟且。那老虔婆是個狠人,這連府中的人,皆是惡狼。雲姑娘日後,莫要再是同連家有任何牽扯了,便是我,雲姑娘日後見了,亦只當做不相識便是了。”
雲淺淺面無波瀾,聲音卻是帶着撫慰人心的溫和,“連二嫂子既是要活下去,便要好好的活。若連家宅子你不願待,離開這裏便是了。這世上人人皆有千百般無奈,連二嫂子何必因着旁人的話,而傷神折磨自己?”
再者那個秋兒和她的娘親,左右不過是兩個外人罷了,沒有心情,不搭理便是了。
“連二嫂子這病,還是要放寬心,如若不然,積鬱成疾亦是遲早的事。”雲淺淺說道。
連二嫂子輕輕地應了一聲,卻也不知曉是在想些什麼,神色間的陰鬱到底是少了些。
雲淺淺見狀,愈發地將外頭的吵鬧聲,當作是風聲太大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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