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請安
一早，梳洗過後謝瑾瑜便帶着春桃趕往翠菀院。
“小姐，我們不先去用膳么？”春桃詢問。
謝瑾瑜搖頭。“先去給祖母請安。”重活一世，她更明白了親情的可貴。
上一世為了她的事，累得祖母操碎了心。健朗的身子，在幾年間便消瘦不堪，最後鬱鬱而終。現今有了補償的機會，她自然不能同前世那般不懂孝道，幾日才去請安一次。
“喔。”春桃點了點頭，不再多話。經過昨晚大半夜的折騰，她已經接受了自家小姐的改變。對於謝瑾瑜的突然“上進”，她還是頗為欣慰的。
謝瑾瑜的祖母崔氏住在東院的翠菀院。轉過幾條迴廊，便見到了翠菀院的影子。
守門的魏嬤嬤老遠見到二人過來，忙迎上前來欣喜道：“大姑娘怎的這麼早就來請安了？清晨露重，快進屋去。”
到得廳內，就見崔氏坐在正中飲茶，幾名嬸娘跟嫂嫂則圍坐在一旁。見了幾人進來，老夫人放下茶杯。打趣道：“喲，這不是我們大小姐么？怎的今日沒賴床了？”
謝瑾瑜被老夫人說得一陣臉紅，她確實愛睡懶覺。謝家以武起家，規矩自然沒那麼多。謝瑾瑜母親早逝，她又是國公府唯一的嫡孫女，自然多為嬌慣。老夫人疼愛這唯一的嫡孫女，也就免了她每日的請安。如今見她突然早起來此，自然驚訝打趣。
謝瑾瑜不依的湊上前去，抱着老夫人的一隻手臂撒嬌道：“祖母，瑜兒給您請安，您不歡迎么？”
愛嬌的神情動作，直讓老夫人心似裹了蜜糖般，甜到了心尖兒上。摟着她“心肝兒”“寶貝兒”的一通亂叫。惹得旁邊幾名婦人嬉笑不止。
謝瑾瑜埋在老夫人懷裏，悄悄拭去眼角沁出的淚水。能夠擁有補償的機會，真好！
謝瑾瑜正自感慨間，就聽一聲脆生生的呼喚：“祖母萬福。”
聽見這個聲音，謝瑾瑜不由皺起眉頭，抬頭向著聲源望去。只見謝良笙俏生生地站在廳內，手上還端着個托盤，上面擺了幾樣點心。
“良笙啊，”崔氏笑道，瞥向謝瑾瑜揶揄。“今兒個可是比你姐姐來得都要遲了。”
“祖母莫怪。”謝良笙走了上來，將托盤放在崔氏面前的桌案上道：“笙兒前幾日學了幾門新手藝，便想在請安前做好給祖母送來。若是知曉姐姐今日會來，笙兒說什麼都要早點起來準備的。”
說罷謝良笙轉向謝瑾瑜狀似欣喜道：“沒想到姐姐竟也來了，早知我便去寶玉閣等你了。”
謝瑾瑜心底一陣煩悶，這謝良笙怎會在此請安？雖說身為國公府的二小姐，可畢竟是庶女。按本朝律例，庶出是沒資格來祖母這裏請安的。而且……
請個安沒必要兩次點出她不常來請安這個事實吧？見祖母聽聞謝良笙的話后眼裏的黯然，謝瑾瑜的心揪了一下。為自己從前的不懂事。雖有祖母的恩典，可自己甚少來此也着實不該。遂笑道：“妹妹說的是，日後可要記得等姐姐喔。”
說完又將頭埋入崔氏懷裏撒嬌，“只要祖母不煩，日後瑜兒天天來看您。”
只把崔氏喜得又將她抱緊了，笑罵道：“你這小壞蛋，凈會哄人。”
“可不是么？我們的大小姐年前也說要天天請安的，可轉眼四天就不見了。不知這回能堅持幾天？”坐在一旁的三嬸王氏笑眯眯地應和，一身富貴的王氏出自商賈世家，內宅的賬目多是由她打理。
“我打賭，最多五天。”這回接話的是四嬸李氏，三十上下的年歲，生得一雙女兒家少有的劍眉。乃是國公爺舊部的獨女，豪爽洒脫，
氣質溫婉的二嬸宋氏搖搖頭，“三天。”
謝瑾瑜的幾個嫂嫂坐在一旁偷笑。
“二嬸，三嬸，四嬸。”見糗事被拿出來取笑，謝瑾瑜不依地扯着祖母的袖子。“祖母，她們欺負我。”
頓時，一屋人被她逗得哈哈大笑。
謝良笙笑得有些勉強，她本是隨口幾句想給謝瑾瑜添點堵，以凸顯自己的孝心。沒成想倒讓謝瑾瑜藉機又博了一次寵，頓時蓋在袖子底下的手指緊了緊，復又鬆開。漾起一抹笑靨上前一步道：“祖母，您嘗嘗笙兒做的點心，等涼了口感就沒這麼酥脆了。”
“是啊祖母，來，瑜兒喂您。”不等謝良笙拿起旁邊的筷子，謝瑾瑜就自發地夾起一塊金乳酥送到崔氏眼前。“祖母，嘗嘗看好不好吃。”
“好，好。”崔氏笑着咬了一口。眯眼道：“嗯，好吃。我的乖囡囡喂的點心就是香甜。”
謝瑾瑜笑嘻嘻地又餵了一口，“祖母，好吃便多吃些。”
祖孫兩人其樂融融，撒嬌一波接着一波地來，直把崔氏哄得合不上嘴。幾個嬸嬸跟嫂嫂也時不時地插上兩句，一派溫馨。眼角瞥見尷尬的謝良笙，謝瑾瑜笑得更甜了。
她上一世並不知曉謝良笙竟然給祖母請過安，而且看來還是“常客”。謝良笙很會偽裝，由她上一世被她耍得團團轉就可知。上一世的經驗告訴她，謝良笙若是對一個人好，那絕對是有目的性的。
想到祖母能起到的作用，謝瑾瑜心底冷笑。保護家人是她重生后的目標，她絕不會讓祖母被人利用！
用過早膳，剛回到自己的住所，謝瑾瑜就接到父親大人的召見。
“小姐，世子爺讓您去會客廳。”
謝瑾瑜一愣，立時想起了今日的戲碼，臉色一黑。“轉告爹爹，就說我突然病重起不來了，去不了會客廳。”
傳話的小喜嘴角抽了抽，看了眼自家精神奕奕地大小姐，還是規規矩矩的回去復命了。
人走後，春桃看着自家小姐忽然陰沉下來的臉色擔心道：“小姐，你哪裏不舒服？我去給你找大夫。”
“不用。”謝瑾瑜冷笑。該看病的不是她，心機過重，可是容易早夭的。
“心病還須心藥醫。”
“啊？”春桃愣住，自家小姐啥時候有心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