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 縱我們一生猖狂

159 縱我們一生猖狂

商臨往後退了好幾步,桌子摔在地上就碎了一腳,我驚呆了,慢慢側過臉,江辭雲穩穩地站在原地,他身側的許牧深手裏握着的那隻酒杯還在。

“辭雲,好了。”許牧深淡淡地說。

江辭雲的喉結上下一滾,淌出口的字句又冷又鋒利:“你他媽最好早點收手,惹急了我,你以為還能好好站這?”

上回那筷子就戳得他眼睛淌血,才剛好又挨了這麼重的一下,要不是扛打能力強,我都懷疑換個人可能會吐口血出來。

商臨微微弓着身子,慢慢地丟來一句:“不收手。”他抬頭的時候,一側的嘴角上挑,慢得讓人很不舒服地說:“辭雲。對我來說你的不順眼我何其無辜?”

商臨慢慢直起身子,他皺着眉頭又說:“你看看你,有事業,有老婆,有女兒。我除了一身傷疤還有什麼?要不是你,我現在又會有什麼?”

說完這句,商臨一步步往門口走,那桌子准把他砸得不輕,他走出去的時候看上去特別吃力,他的背影就像那身黑色的衣服一樣,烏落落的。

我心口突然湧上層莫名的酸意,爸媽走的時候,我也有過這麼烏落落的日子。

沈茵原本掃衣服的動作早就停了,湯汁順着她的衣擺還在緩慢往下滴着。

江辭雲看了眼縮在角落裏大氣不敢出的服務生,從皮夾里抽了疊人命幣出來,說:“去,隨便買套衣服回來。”

一個小時后,沈茵身上的臟衣服已經換了,我們一行人坐在包間裏,音樂放到最低一格音量上,是首復古又有味道的貝加爾湖畔。

江辭雲抱小彥時,面色早就柔和下來。許牧深打趣了句:“做了爸爸整個人都不一樣了,看得我好羨慕。”

“就等喝你喜酒了。”江辭雲喉間竄出低低地笑。

許牧深看我一眼,目光很快又落回江辭雲臉上,突然說:“目標,一年內結婚。”

“跟誰。”江辭雲問。

許牧深說:“暫時還不知道。”

“有目標了?”

“暫時還沒有。”

江辭雲眯着眼睛:“阿深,你的冷笑話越來越不好笑了。”

許牧深沒有說話。

不得不說,商臨對人心摸得有點透,自從他告訴我許牧深提交終止律所的申請表,對於許牧深進入雲深的行為,我老是隱隱不安。許牧深越是鶴立雞群,強勁自持,又不順商臨的人情,這種不安反而被擴大了,我只能靜靜等着,讓時間來證明他插這一腳到底是敵是友。

江辭雲和我一起帶着小彥打完預防針的幾天,秦風也突然和他掰了,原因是他在外面找女人那些事被老婆知道了,寄到秦風家的檔案袋是雲深集團的,這說不清楚的事情是誰做的,我和江辭雲卻都清楚。秦風急火攻心,對着江辭雲一頓撒氣,揮一揮袖子就說朋友不做了。秦風最後一句還說,難怪嚴靳要和你掰,做事真不上道。

倒霉事就是這麼擠着來,曾經說要一起打拚將友情進行到底的人,一個,又一個,莫名其妙散了,走了,不見了。甚至以前的那些相見恨晚到最後都變成了再也不見。

那天江辭雲沒有開車往回家的路走,反而是像要去機場。

“路不對啊。”我說。

“你不是想旅行嗎?”江辭雲開車的速度四平八穩。

“你是說這種時候帶我去旅行?”我心口陡然震了震。

江辭雲轉過頭來:“時間不分好壞。”

之後,我一次次的勸說都全然不起作用,但凡是有點理智的人這種時候都清楚不能離開半步,我不知道身側這個和我夜夜睡一張鋪上的男人這會在想什麼,急得我抓耳撓腮。

紅綠燈的時候,車子停下,江辭雲笑了:“瞧你急得跟猴兒一樣,至於嗎?沒有雲深我還有娛樂城,餓不着你。”頓下話,他自我打趣的說:“不對,某些人說要給我軟飯吃。”

他喉嚨里滾出一連串從容的笑,到機場前他的手機響了,他接下電話后喊了爸媽,手機沒貼緊他的耳朵,以至於我模模糊糊聽見婆婆說商臨誇江辭雲對他好,婆婆還讓他有空帶着我和小彥多回家吃飯。

江辭雲勾唇笑的瞬間,我更確定他這次旅行是故意的。一個嘴上有時會咒商臨死的人,其實比誰都清楚自己犯下的過錯。

他辭了保姆,帶我去了很多地方,一路從北到南,踏過了很多著名的景點,走了半個中國。

在雲南的西雙版納,我被風景美哭了。江辭雲抱着小彥,讓我靠在他肩膀上,氣候正好,風也正好,突然間好像什麼事都沒那麼重要。

我靜靜呼吸着他襯衫的味道,他肩膀很寬,我靠着很舒服,他吻得我的頭髮,就像國外的男人一樣懂得平實簡單的浪漫,卻又毫不浮誇。

當地人很熱情,我們住的民宅老闆娘和江辭雲是老鄉,雖然之前不認識,但老闆娘特別熱情的告訴我們這裏的風土民情,她和丈夫很多年都沒有孩子,看見小彥喜歡的不得了,非要讓我和江辭雲把孩子留下讓她照顧。

真心和熱情也是藏不住的,每次遞上來的熱茶和一些溫暖的小細節,莫名讓我和江辭雲對這個婦女很信任,這種信任感很簡單,很原始,沒有那麼多懷疑和揣測,就像回歸到了孩子的時期,連江辭雲這麼愛孩子的人最後竟先鬆了口答應下來。

他和老闆娘的丈夫借了自行車,有點舊,他們說一直放着,二十多年沒用了,還是最老土的大橫杠。

我不介意,江辭雲也不介意,他帶着我慢慢地騎在風景如畫的小路上。

我環着他的腰,臉緊緊貼在他後背,慢悠悠地速度讓我整顆心都放空了似的。

“抱緊,老子要屌起來了。”江辭雲含笑丟給我一句。

我愣還沒反應過來,車速陡然得很快,輪胎都像要飛起來。

“你慢點,我害怕!”我胡亂地拍着他的後背,他不理我,但沒一會車速就真的慢了。

我在後面能聽見他喘息的聲音,我笑着對他說:“不行了吧,叫你剛剛踩那麼快,再說我胖了,都一百朝外了。”

江辭雲說:“還不夠。”

他一腳踏在地上,隨手把車丟一邊,和我席地而坐。

夕陽下來的時候,壯觀得我很想哭。

他弓着腿,手臂自然地掛在膝蓋上。這麼美的時刻最適合說蠢話,我問他,江辭雲,你愛我到什麼時候啊?

江辭雲沒看我,輕輕笑了笑,故意說道:“老子不知道。”

我多少有點失落,一拳砸他手臂:“說點好話能死?”

於是他說:“愛到……我死。滿意了嗎?”

我笑得和個傻逼似的,挑眉回了句:“特別滿意。”我摟上他的手臂,他卻又罵道:“多大的人了,還總要聽這麼噁心的話。你他媽有病!”

我不生氣,一點也不。

回到民宅的時候,老闆娘抱着小彥給我們開門,我們交了伙食費,她和丈夫一直等我們回來,說要煮飯。

我和江辭雲坐下來,老闆在看電視,足球賽,江辭雲掃了幾眼就自顧自喝茶。

從出來旅遊到現在,他說給我公司安排好的接手的人,他不讓我開手機,他自己也不開,甚至在第一站的時候就沒收了我的電話。環境是會改變心境的,真的出來了,放下一切,便會覺得什麼都不太重要,因為愛我的丈夫和孩子都在我身邊。

而這麼愜意的生活卻因為老闆換電台而轟然崩塌。

江辭雲不在雲深的這段時間,身為有直接親屬關係的商臨做了很多決策,最糟糕的是雲深和一家剛借殼上市的公司達成了一個合作項目,但項目卻無法完成,雲深身為違約方,合同的賠償項簽訂的是雲深股份。

看到這裏,自己開過公司的我大概看明白了其中的來龍去脈。要是沒猜錯,一切都是商臨在暗箱操作,那個和雲深有合作的公司將要佔領股份,而公司的幕後老闆極有可能是商臨。江辭雲原本就分掉了一些股權,這個時候商臨無疑會成為雲深的最大老闆,這時候就算許牧深幫忙,也已經無力扭轉棋局。

我眼睛發直地盯着電視機屏幕,江辭雲卻在悠悠然地喝着茶水,看他的反應大概早就猜到了這種結果,所以才會一點都不意外。

“你故意的嗎?”我盡量冷靜地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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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多幸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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