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八字全陽
三百多里地,雖說是晚上,正常的話,兩個小時也差不多能到。
我又回頭看了一眼,身後沒有車跟着,鬆了一口氣的同時,立馬撥了小妹兒的號碼,問她怎麼知道我在火車上。
小妹兒說一兩句話解釋不清楚,只是讓我牢記兩點,中途不要下車,也不要讓人上車。
撂下電話,我更加不敢大意,不到兩個小時的車程,這要是弄出點意外來,我哭都沒地哭去。
一路很順利,只不過到了村頭的時候,有個老太太在那擺手,司機放慢了速度,想要撿個人,現在隨便拉一個,都算他撿着了,不拉白不拉。
“我多給你一百,繼續往前走!”
我現在看到女人就打怵,而且這大半夜的,村頭怎麼可能有女人。
司機可能也有點忌諱,在加上我掏錢痛快,一腳油門下去,車直接開進了村裡。
上次回村裡,還是兩年前回來遷墳,兩年的時間,村裡基本上沒啥變化。
拐了一個彎,就看見小妹兒拿着一個手電在衝著我揮手,見到小妹兒,我提着的心才算是徹底放下。
付錢下車,隨着小妹兒進了院,我便迫不及待的問她,到底是怎麼知道我在火車上的。
小妹兒說是姥姥算到的,還讓我一會順着點姥姥,說姥姥對我很不滿意。
我點了點頭,也沒多想,剛一進屋,就是一股濃郁的檀香味,突然吸到這股味道,我還有些不適應,被嗆得咳嗽了兩聲。
“這才離開幾天,就這麼嬌貴了?”
一個小腳老太太走廊,陰沉的看着我。
“姥姥!”
我趕緊叫了一聲,對於老太太,打小我就有些怕,而且兩年不見,我發現,姥姥更加瘮人了!
她臉上的褶子堆在了一起,層層疊疊的,眼睛可能是浮腫了,只露出一條縫,裏面飄着冷光。
我咽了咽喉嚨,她現在這個樣子,我看着還是很怕。
“進來吧,先給老仙上柱香!”
姥姥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我一翻,哼了一聲後轉身在前面帶路,小腳一顫一顫的,向著裏面走去。
所謂的老仙,是我們東北這片的特指,特別是農村裏面的神婆,基本上供奉的都是出馬仙,姥姥也不例外,這個香堂據說有年頭了。
后屋裏面的擺設沒變,還是我兩年前回來遷墳時那樣。
香案上供奉着一張寫滿了名字的紅紙,香燭貢品擺滿了桌子,香爐裏面是滿滿的香灰,底下壓着厚厚的一沓錢,已經看不出到底壓了多久。
我按照要求,恭敬的上了三炷香,姥姥沒吭聲,示意我在一邊獃著。
我看了一眼小妹兒,給她使了一個眼色,想要問問她到底怎麼回事。
小妹兒張了張嘴,對了一下嘴型,讓我安靜等着。
我點了點頭,有些無聊的看着面前的三炷香,看了一分鐘,我就緊張起來了。
俗話說人有三長兩短,香有兩短一長,雖然才一分多鐘,但是我剛剛點上的那三炷香已經不一樣了。
左右兩邊的燒的特別快,這麼放屁的功夫,已經比中間的短了一小截,這是標準的兩短一長。
我張大了嘴,不知道說啥好,姥姥轉過頭,沒好氣的掃了我一眼,親自點了三炷香,插在了香爐里,對我說:“把這段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都說清楚!”
頓了頓,她又道:“老仙在這看着呢,你要是敢撒謊,也別怪姥姥不念舊情,你就哪來的回哪去吧!”
都這會了,我哪還敢撒謊,而且我雖說怕姥姥,但是姥姥是看着我長大的,鄉里鄉親的,還有點親戚關係,我不信她會害我。
我將這段時間發生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說出來,姥姥沒發話,小妹兒倒是一撇嘴哭了起來,咬牙切齒的說劉菲這個狐狸精不是好東西,活該被配了陰婚,還說蔡若涵也不是一個好東西。
我有些狐疑的看向了小妹兒,劉菲被配了陰婚,我怎麼不知道,難道那天去參加的婚禮真的是劉菲的?小妹兒到底瞞了我多少事情?
姥姥咳嗽了一聲,阻止了小妹兒,而是將目光投向了我,繞着我轉了一圈后,一眼就盯上了我左手腕上的那個鐲子。
“這個是她臨走時候給我的!”
看到姥姥的目光,我下意識的向後縮了縮,不想給她看。
姥姥湊過來,眯着眼睛看着我,我扛不住了,還是把手伸出來。
姥姥舉着我的手仔細端詳了片刻,從香爐底下抽出一張沾滿了香灰的錢,小心的將鐲子卷了起來。
我說姥姥這鐲子本來就拿不下來,又卷上錢,這更拿不下來了。
姥姥沒理我,將鐲子用錢卷好后,向下一拽,鐲子竟然很輕鬆的脫落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鐲子摘下去的瞬間,我感覺心有種空蕩蕩的感覺,好像是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取走了。
“有人嗎?”
沒等我回過神來,門外突然傳來了一個叫門聲,這聲音有點耳熟。
“有人嗎?”
那聲音又叫了一聲,這一次有些哀怨,我一下子就想起來了,這是火車上我碰到的第一個女人。
“哼,竟然敢追到這裏來?”姥姥側耳聽了聽,冷笑了一聲后,便向外走去,我發現姥姥的小腳也不顫了,快的出奇。
小妹兒拉了拉了我,朝着外面努了努嘴,便跟了出去。
門外,果然是那個女人,她抱着那個六七歲大的小男孩,一臉哀怨的看着我們。
“自己的孽緣自己想辦法,別想上我們這討巧!”姥姥剜了那個女人一眼,呵斥道。
女人沒吭聲,只是哀怨的看着我,見我沒反應,如同在火車上一樣,眼中的恨意漸漸浮起。
“最看不起你們這樣的,誰害的你找誰你,真以為老太婆治不了你?”姥姥有些怒了,惦着小腳就向著那個女人走了過去。
女人有些怕了,向後退了兩步,還踉蹌了一下,把在她懷裏睡覺的小男孩驚醒了。
小男孩看了一眼氣勢洶洶的姥姥,眼睛瞬間就紅了,衝著姥姥大喊道:“不許欺負我媳婦!”
大夏天的,本來天氣挺熱的,小男孩這一喊,溫度驟然降了下來,刺激的我哆嗦了一下,身上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
“你家大人不知道管教,我就代她管教管教!”
姥姥癟着嘴,乾枯的手從腰帶上一抽,拉出一個小指頭粗細的麻繩,對着女人和小男孩就抽了過去。
抽了兩下,女人和小男孩身上就出現了兩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兩人哀嚎着向著外面跑去。
讓我驚詫的是,兩人幾乎是在同時用一種嫉恨的目光看着我,就好像是我抽的他們倆。
兩人剛跑出院子就消失不見,姥姥好像還沒解氣,惦着小腳拿着那根繩子對着院門一陣抽,還發出一陣清脆的響聲,一邊抽打,嘴裏還一邊嘟囔着什麼。
趕走這對夫婦,姥姥喘着粗氣走了回來,還剜了我一眼,說都是我惹出來的禍根。
我有些無奈,又不是我想要惹他們。
回到屋裏,姥姥盤坐在炕上,吧嗒了兩下嘴,對我說,這一切都得怪我,當年要不是我,我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也不會招惹上這些東西。
我臉變了變,這話我也不是第一次聽說了,如果我面前的不是姥姥,我早就翻臉了。
打從我出生起,就有人說我是克父克母的命,因為我八字全陽,是所謂的克父母,毀姻緣的命格。
從小到大,我最反感的就是這個,不過一直到我上了大學,都沒發生什麼事,我家也早早的從村裡搬了出來。
不過大學畢業時,真的出事了,我父母全部出了車禍,從那時起,我就懷疑,我到底是不是克父母的命,但是每次有人和我這麼說,我都會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