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監控

林夢緣笑道：“我去，看不出來啊，連人家生辰八字都打聽清楚了。不過，年齡不是問題，個子不是距離，你可以試試，我就算了，頂了好幾回嘴，人家是不會喜歡我的。”

李娜笑道：“你該不會是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故意頂嘴引起人家的注意吧。”

林夢緣又嘆了一口氣說：“哎，起初吧，我是有這個想法，後來慢慢發現，我們根本就不是同道中人。”

秦哲笑道：“你們兩個都別痴心妄想了，沒聽郭經理說嗎，員工之間不允許談戀愛，他總不能食言吧。”

李娜不以為然地說：“切，人家那是擔心員工相互之間談戀愛會影響工作。再說了，他管得了上班，還管得了下班嗎。”

秦哲說：“你說的有道理，這樣的話我就可以放心大膽的給你介紹一個男朋友了，實話說，他已經喜歡你很久了，就是一直沒敢說。”

“是嗎？誰呀？不會是你們男賓部的吧？”李娜突然來了興緻。

林夢緣也跟着起鬨說：“他長得帥不帥啊？有沒有郭經理帥？他家裏有房有車嗎？”

秦哲笑道：“得來，這下你們問着了，人家長得比郭經理帥多了，家裏是要車有車，要房有房，最重要的是為人浪漫又善良。”

林夢緣聽了這話不由“切”了一聲，心想你小子又在吹牛。

李娜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問道：“誰呀，趕緊給我介紹介紹，事成了我請你吃飯啊。”

秦哲就對着李娜手舞足蹈地輕輕地哼唱了起來：“對面的女孩看過來，看過來，看過來，哥哥我要多帥有帥。我要車有車，要房有房，自行車撞倒了土瓦房……”

林夢緣不由捧腹大笑了起來：“弄了半天原來你這是毛遂自薦啊，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就你這德行還敢說比郭經理帥，你以為你是武大郎的弟弟武松啊！”

李娜露出了一個噁心狀，沖林夢緣扮了一下鬼臉說：“武松什麼意思？”

林夢緣諷刺道：“武大郎的弟弟武松帥得掉渣了啊！”

“哈哈哈……”兩人都嘲笑起了秦哲來，秦哲非但臉不紅耳不綠，反而還幫着她們笑了起來。

“你們三個幹啥呢？”不知什麼時候郭少陽已經站到了他們身後，這一聲吆喝嚇得他們立時面如土色，鴉雀無聲，只顧低着頭一個勁地擦起了玻璃。

郭少陽看見秦哲在那裏搞怪，卻沒有責怪他，因為他心裏頭還擱着事兒，剛才二樓吧員偷偷打電話到前台來問他，剛才那位女賓要十杯白開水是給還是不給？

郭少陽一下子就怔住了，因為這個問題確實不好解決。很顯然，張雅婷正在氣頭上，如果不給她水，她肯定會不依不饒，如果把水給她，又不知道她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

郭少陽經常教導員工，不要把個人情緒帶到工作中來，可他卻把客人給氣壞了。總之，這都是他服務不周引起的。他不該說那些刺激人的話，可既然說了那他也不後悔，因為後悔也無濟無事。

遲疑了幾秒鐘，郭少陽就讓服務員把水給她，但不要太燙，也不要開消費單，同時注意觀察她的動向。

十杯水，擺了滿滿一床頭櫃。張雅婷坐在床上，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着那十杯水足足有十分鐘。突然，她抓起水杯喝了起來，咕咚咕咚的一杯接着一杯，轉眼的功夫把那十杯水喝了個精光，卻把吧員給看傻眼了。

吧員趕緊打電話把這情況彙報給郭少陽，郭少陽也是難以置信地說：“十杯，就這一會兒工夫，全喝光了？”

吧員有些緊張的說：“對，十杯全喝光了！梁經理，那女賓她不會出啥事吧？喝完倒頭就睡了，肚子漲得老高老高，就跟孕婦一樣。”

郭少陽問吧員是不是拿一次性紙杯給倒的，吧員說，一杯水收十元錢呢，她哪敢用一次性口杯倒，她用的都是直口玻璃杯，正常人一般情況下頂多就喝三四杯，還要放點白糖、茶葉啥的。

郭少陽現在不方便露面，只好叮囑吧員多注意着點，有啥異常趕緊給他打電話。

掛了電話，郭少陽坐立不安，擔心張雅婷會不會被漲死或者氣死。直到半小時后，張雅婷起身上了一趟廁所，郭少陽那顆懸着的心才慢慢的放了下來。

郭少陽心裏清楚，張雅婷這次吃了虧，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只是不知道她會怎麼報復他。

中午十二點，郭少陽到員工食堂吃完麵條，就到工程部去看監控，因為張雅婷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顆定時炸彈，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以什麼形式爆炸。

也許，郭少陽的擔心是多餘的，因為張雅婷除了中途上了幾趟廁所，其餘時間都是躺在床上睡覺，也沒啥異常舉動。

當然，工程部的老王並不知道郭少陽在看啥，還以為郭經理是在監視員工上班呢！十六隻攝像頭，把各個營業區、員工宿舍過道以及公司前後門，特別是休息大廳，都盡收眼底。

老王無意間說起東海幾個月前被省公安廳查封的事情，說便衣警察在東海住了兩天，公司上下那麼多人竟然沒有一個人察覺，還是派出所的人發現門口一輛吉普車的車牌號不對，趕緊到後門來給楊總通風報信。

“你看，就在後門口這個位置。”老王指着監控說，“我看得清清楚楚，馬所長派人來找楊總給他通風報信，可楊總當時給大意了，沒有及時把小姐撤走，結果讓人家給連鍋端了！”

郭少陽不無遺憾的說：“派出所的人都通風報信了，楊總還不趕緊把人撤走，等着被查啊。”

老王說：“關鍵是派出所的人也不知道省廳要查那裏，那幾個月天天說檢查，光打雷不下雨，楊總就給大意了，還有咱們店的大老闆吳總他爹以前是秦城市的副市長，現在是副省長，楊總可能認為查了也不要緊，誰知道吳省長這次不管了，就好像東海不是他兒子開的。”

郭少陽冷笑道：“東莞被查，舉國震驚，吳副省長這是明哲保身。他面上是沒說話，背後肯定沒少活動，不然東海不可能只停業整頓了兩個月，罰點款就沒事了。”

老王恍然大悟：“這麼說東海還有希望，付一樓還能營業，那些小姐還能回來上班。”

郭少陽收斂起那副冷冰冰的笑容道：“那是自然，不然浴場靠啥賺錢呢。”

老王突然來了興緻，像一個小孩子一樣說：“這麼說，我以後又有獎金拿了。”

郭少陽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着監控里的張雅婷說：“最主要的是大家都不會失業，都不用重新去找工作。”

老王起身笑道：“你還記着大家呢，楊總卻丟下我們一個人走了，我聽說你也是被他給忽悠來的。”

郭少陽許久沒有說話，如果他事先知道楊總早就做好了辭職的打算，那麼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到東海來，可既來之，則安之，現在他沒有別的選擇，只有放手一搏。至於楊總當初給他許諾的什麼年底獎金啊，分紅啊，他現在是想都不敢想。

老王突然指着監控說：“那不是毛總的本田嗎，毛總回來了！”

郭少陽不由打了一個激靈，他坐直了身子一看，車門開處，毛總從駕駛室走了下來，後面又下來一位男士。

“我去看看。”郭少陽趕緊從監控室出來，從付一樓經男賓部出了前廳。

“郭經理，來來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新來的廚師長小范，其他人隨後就到。”毛總大老遠就招呼郭少陽過去，指着那個男士，給他們相互引薦了一下。

“郭經理好，以後請多多關照。”小范主動跟郭少陽握了一下手。

“哦，你好！”郭少陽嘴上應合著，心裏卻犯起了嘀咕，看了看毛總又看了看小范，一副不明就裏的樣子。

毛總招呼他們一起在沙發上坐下，讓李娜給他們一人倒5一杯水來，接著說道：“小范，以後工作上要是有什麼問題就直接找咱們郭經理，在東海除了我就是郭經理說了算，郭經理對我負責，你對郭經理負責。明白嗎？”

毛總給小范交待完，又回頭對郭少陽說：“郭經理，希望你不要多心，我準備把廚房的人全部換掉，之所以沒有提前告訴你，是怕中間出什麼亂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一來東海就調查了公司開業以來的所有帳目，后廚嚴重超支，好多帳目都兌不上。你是個明白人，我也就不多說了，一會兒咱們就去通知后廚走人，他們的工資我已經讓財務給算好了。”

郭少陽非常震驚，這簡直超出了他的想像，但他卻顯得很平靜，就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樣。看着毛總，他突然想起了《沙家浜》智斗里的一句唱詞——這個女人不尋常！

郭少陽突然有些后怕，擔心毛總會不會像對待廚師長一樣對待他。

該來的遲早會來，想再多是沒有用的，我郭少陽做事向來只求問心無愧。這麼想着，郭少陽心裏便舒坦了很多。

說話間，李娜已經給他們倒好了水，毛總就邀請郭少陽和新來的廚師長喝水，同時又轉移話題說：“對了，郭經理，我聽說街道辦事處和派出所昨天來檢查了，沒什麼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