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兩個我
我停下來,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腦子裏嗡嗡作響,二十多年受到的驚嚇都遠不及今天的多。
鬼打牆這種事,我從村裏的老人嘴裏聽說過,他們說如果遇到這種事,就找能燒火的東西,一堆一堆的點起來,不要拐彎,這樣一直燒到出口就能破了它。
老人說解釋說鬼打牆本質上是人受到鬼的迷惑,一直在原地繞圈,只要走對了直線,就能出的去。
“燒火,燒火!”
我攏了一堆竹葉,就去摸打火機,一摸兜卻發現不見了,也不知道掉哪去了,倒是手機還在,沒被黃大仙他們收走。
有手機也好,至少有光。
我哆哆嗦嗦地打開手機,開了手機照明,朝旁邊照了照,什麼都沒發現。
就在這時,手機突然一陣抖動,嚇得我差點沒把它給扔了。
定睛一看是來短訊,我心一下子就提到了頂點。
是它!
那個幽靈號碼!
它居然又給我來短訊了,內容是:筆直走,不管聽到什麼,不要回頭。
我腿肚子都在打顫,我明明把它加入黑名單了的,為什麼還能收到它的短訊?
不過我也沒心情再去管這些東西,我現在最需要的就是有人給我指路,哪怕是一條不明不白的短訊。
這是救命的稻草,聽它的總比什麼都不做好。
我撒腿就跑,也不管身後有什麼聲音,打死不回頭,能跑多快跑多快。
跑着跑着就發現,那條竹林的邊際線一下就近了,很快就沖了出去。
“我艹!”
我大罵了一句,興奮不已,終於逃出來了。二話不說朝着有燈火的方向一直跑,很快就看到了回村的那條土路。沿着土路一路狂奔,大概二十多分鐘終於回到了村裡。
沒任何停留,我直接回了家,發現爸媽已經睡下了,只有家裏養的黑狗朝我叫了兩聲,似乎在歡迎我回家。
我大鬆一口氣,老人們都說黑狗是辟邪的東西,只要有它在,邪祟什麼的就不敢跟來,就算是有它也能示警。
“黑虎。”
我朝它喊了一聲,這狗我爸養的土狗,有六七個月大了。
“汪!”
黑虎朝我叫了一聲,搖着尾巴跑過來蹭了蹭我的腿,很親昵的樣子。
我看它沒什麼異狀,才漸漸平靜下來。
平靜下來我就發現不對了。那個幽靈號碼,他怎麼知道我當時遭遇了鬼打牆?他難道當時就在附近,在看着我?
還有,前天他發地那條短訊,現在一回想,明顯就是在暗示洪慶生的老婆會出事,她肚子裏的孩子將要保不住,他之前明顯就知道洪家會出事。
難道他是高明昌?可不對呀,高明昌如果真要對洪慶生的孩子動手,幹嘛要告訴我。再者,他已經被縣裏的警察帶走調查了,沒道理剛才還在竹林啊。
他到底是誰?
難道是高明昌的對頭,馬家亮不是說有人不想讓高明昌上位么?
越想我覺得驚悚,重重疑慮,讓我開始懷疑,他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心裏七上八下的,一團亂麻扯不清,這時候又想起來黃大仙,他為什麼要燒死我?
他說村裏有東西惦記上我了,到底是什麼東西讓他如此忌諱如深?嚇跑他的,就是村裏的那個東西么?難道是洪慶生老婆的冤魂?
還有,到底是誰在竹林里替我松的繩子?為什麼不現身?
……
我頭都快想炸了,這裏面所有的東西都好像之間有聯繫,但我卻什麼都理不出來,隱隱約約,我覺的我好像掉進了什麼陰謀里,有一張看不見的網,正朝着我籠罩而來。
“等等,他一定知道什麼。”
我拿起手機,黃大仙此刻不在,其他的也不可能知道,唯一可能知道來龍去脈的線索,就在我手機里。
我瞄了一眼時間,午夜十二點一刻,照着幽靈號碼撥了過去。
可讓我失望的是,撥了好幾遍,語音還是提示撥打的號碼不存在。
我不甘心,又發了條短訊,寫着:是你救了我?
讓驚喜的是,短訊居然發送成功了,那邊很快就回過來了,只有兩個字:不是。
我又發,說:你是誰,你知道洪家要出事?
可這一次短訊卻發送失敗,我試了好幾次,還是不行。
放下手機,我腦袋裏面更暈了,如果不是他救我,那為什麼他知道我遭遇了鬼打牆,救我的人又是誰,難道是他的同夥?
就這樣迷迷糊糊的想了很久,我一點頭緒都沒有,這時聞見自己一身騷,就去洗了個澡,洗澡的時候也不敢一個人,還把黑虎用鐵鏈拴住,牽進了浴室。
沒辦法,是真怕呀。
黑虎現在好歹能提供一點點安全感。
不管老人家說的是不是對的,至少黑虎是個活的畜生。
洗完澡我就躺在床上,把黑虎也拴在房間裏,也不敢關燈,門窗關的嚴嚴實實,這一天嚇的夠嗆的,也不敢睡,就瞪着眼,尋思着天亮雞叫了再睡。
可到後半夜的時候,我終於還是在架不住瞌睡蟲的侵襲,迷迷糊糊的睡了。
夢裏也很不踏實,我總聽到一個聲音在質問我,為什麼沒有接住孩子,那聲音越來越清晰,聽着聽着就覺的很熟悉,然後洪慶生他老婆那張血臉就突然一下出現。
“啊!”
我嚇得大叫一聲,從床上蹦了起來,這才發現是做夢。
“春兒,怎麼了?”這時,我媽敲我的房門,估計是聽到叫聲了。
我擦了擦腦門上的汗,便說:“媽我沒事,做惡夢呢。”
“你這孩子,昨天下午回來就沒出來過,餓不餓啊,快出來吃飯了。”我媽又說道。
“好,馬上來。”我應了一聲,看了一下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
等等。
不對!
我什麼時候下午回來過?
明明是後半夜回來的。
我被嚇住了,急忙打開房門,發現我爸媽都坐在客廳正準備吃飯,就坐過去問我媽:“媽,我昨天,是下……下午回來的?”
“你這孩子,餓昏了吧,自己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了?”我媽責備的看了我一眼,起身盛了一碗飯遞給我。
我咽了一口唾沫,扯了個慌,說:“那個,昨天喝了點酒,給忘記了。”
“家亮說你昨天下午回來的呀,回來就關在房間裏沒出來,晚飯都不吃。”我爸對我說道。
馬家亮說我下午回來的?我明明是後半夜才回來的,他為什麼這麼說?
我剛想再問,就瞥見門外停着一輛三輪摩托車。
它什麼時候開回來了?!
不是被扔在了醫院門口嗎?
我一摸鑰匙,正掛在我褲子上,這是唯一的鑰匙。
“我艹!!”
我嚇的直接從條凳上翻了下去。
我爸媽被嚇了一跳,急忙把我扶起來,我媽問我怎麼了,怎麼氣色這麼差,我不敢表現出異常,只得推說喝酒喝多了,頭有些暈。
我媽聽了責備了我幾句,讓我以後少喝點酒,也沒多想。
我老老實實在飯桌上吃了點飯,生怕我爸媽起疑,要是他們知道了我的遭遇,還不得炸了窩。
嘴裏吃着飯,但我腦子裏卻一片空白,自己明明昨天是後半夜回來的,而且是走回來的,根本沒騎車回來,車鑰匙也在自己身上,我爸因為不會騎三個輪子的車,所以也沒給他鑰匙。
那車是誰開回來的?
馬家亮說我下午回來了,會不會看花了眼?
我一伸手,發現手上的勒痕雖然淡了,但還是清晰可見,說明竹林里發生的事是真實的,黃大仙真實綁架過我。
這樣的話,三輪摩托車怎麼解釋?
除了我,誰還能把它騎回來?
等吃完了飯,我立刻出門去找馬家亮,他是解開疑團的關鍵,出門前我檢查了一下車,發現車鎖是原裝的,沒有被翹也沒有任何被破壞的痕迹。
到了馬家亮家,他奶奶說他去了洪慶生家幫忙了。
我吃了一驚,洪慶生的老婆不是沒閉眼么,這件事嚇得整個村的人都繞着洪家走,他跑到那裏去幫什麼忙?
帶着疑惑,我去了洪慶生家裏,遠遠的就發現,古井那邊有好多人,基本都是原來就在這幫忙的,大家現在正在吃早餐。
馬家亮一看見我,就從餐桌上下來對我說:“春哥,你沒事吧,你昨天可把我嚇了一大跳。”
我心裏翻江倒海,但臉上卻裝作很平靜,問他怎麼了。
馬家亮說:“昨天你從醫院回去的時候,一句話都不說,我跟你說話你也不理我,只管開車,可把我給嚇壞了。”
“我是從醫院回去的,還開車?”儘管我有心裏準備,但從馬家亮說出話的話,依然讓我心猛的一抽。
馬家亮點點頭,說:“對呀,還有啊,你一回家就進了房間,我敲門你都不理我。”
我心裏掀起驚濤駭浪,這事不對勁,我和馬家亮的經歷明顯是矛盾的,雖然早就有心裏準備,但還是讓我腦子發懵。
這件事,要麼是竹林里發生的事是我在做夢,要麼,就是馬家亮在撒謊!
如果是我在做夢,手腳上的勒恨怎麼解釋?
如果是馬家亮在撒謊,那那輛車莫名其妙開回來了又怎麼解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