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9章 大結局
大寒,寧陽城的冬天格外得冷,大雪飄飄落落,到處白茫茫一片。
大昊國蔭德郡王硬闖青梁皇宮,離開時,大雪中的他膚色比雪還白,一雙桃花眼彷彿滴血的紅梅。
他從皇宮中帶走了一人。
當日值守的禁軍忘不了,蔭德郡王回頭看向高大的宮門時,那張絕美的臉上充滿了恨意,眼中透着殺戮,卻又美得讓人久久不能忘記。
新年,寧陽城中喜氣洋洋,秀女入宮,冊封了多位妃嬪,宮裏也熱鬧了起來。
皇后之位,依舊空置。
據傳武賢帝心中有一女子,卻早已香消玉殞,后位便空在了那裏,誰人也不知以後哪位女子能得到他的垂青,坐上那后位。
深宅中,有人低聲罵道:“如此深情,何不放下皇位殉情,還不是捨不得這天下。”
冰冷,這是寧陽城唯一沒有溫暖的地方,充滿了深深寒意的宅子。
等到桃花開時,這座宅子退去了寒意,有了生氣。
早春雖還有些涼意,但讓人忍不住想要開窗看那桃花朵朵。
春風吹過,粉色花瓣輕飄飄地從窗口飛入,落在了暖和的屋中。
“你是傻子吧,當時為什麼不用內力,鐵甲功使出來會讓你沒面子嗎?”
“要是你死了,本王的媳婦怎麼辦,而且你這是在找事。”
“你在小看本王,覺得本王鬥不過一國之君?要不要本王試給你瞧瞧。”
“說話呀,怎麼不說話,你不是厲害嗎?”
“看到這根針沒有,本王現在就要在你臉上紋兩個字。”
“知道哪兩個字嗎?蠢貨。不對,應該是蠢蛋才對。”
榮寶公主滿臉嫌棄地站在門口,身後是端着湯罐的侍女,她看着拿着針在那威脅人的楚夏,搖了搖頭,“威脅女人算什麼男人,本宮就說你這種男人要不成。”
楚夏冷哼一聲,“你們的武賢皇帝就是男人?一劍差點把她半個脖子砍斷了。”
“哪有你說的這般嚴重,這不是救回來了。誰能想到她這刀槍不入的人,竟然能這麼就被割了脖子。”榮寶公主讓侍女把湯罐放在桌上,“這湯養嗓子,讓她多喝點。”
一提這個,楚夏便不耐煩地說:“你也是青梁人,本王現在不想看到你們,湯放下就趕快滾。”
榮寶公主氣壞了,“這可是我的公主府,你們倆賴在這裏好幾個月了,竟然還敢嫌棄我。”
楚夏翻了個白眼,“要不是看在莫左的份上,本王當初都不想救你,不然哪有你現在又光鮮的回來當公主待嫁,早被孝列帝殺掉了。”
“趕快走,一點也不想看到你們青梁人。”他嫌棄地擺手趕人。
榮寶公主覺得自己眼角都快有皺紋了,全是這個不要臉的男人氣的,她咬牙轉身就走,剛走兩步又停下,回頭說道:“你也別折騰她了,那脖子上的傷才好,別總拿針扎。”
楚夏又抓起一根針,挑眉說道:“本王想幹嘛,還輪不到你插嘴。”
“哼。”榮寶公主心中暗暗地罵了句死變態,然後拂袖而去。
庄柔靠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瞧起來很虛弱,一言不發的看着楚夏。她脖子處橫着有一條花紋,是組圖案。
楚夏選了個瓷盒,打開用長針在裏面的顏色中沾了沾,便仔細地在她脖子處扎了起來。
“你別以為不說話,本王就能原諒你,脖子上這麼長的一條疤,卻不是為本王而傷,簡直不可饒恕。”
庄柔閉眼深吸了口氣,重新睜開後用微微沙啞地聲音說道:“不是你無理取鬧,讓我別說話的嗎?”
楚夏突然往後一仰,氣呼呼地罵道:“怎麼,你差點死在那傢伙手上,本王還得開心不成?”
“死不了的,他當時要是沒用內力壓制我的傷口,我也會悄悄用內力熬到太醫來。”庄柔微微一笑,小聲地說道。
“呵。”楚夏冷笑道,“他要是也不叫太醫來呢?”
庄柔笑了起來,“那我早爬也爬回大昊找你了,不會這樣的,情份總算有些。這樣雖然有風險,但是一勞永逸,總算是我賭贏了。”
楚夏把手中的針扔回錦盒,歪頭看着她說:“這麼說,你把本王也給耍了,大雪紛飛的本王從大昊趕過來,闖入皇宮帶出半死的你,也是在你的算計中嗎?”
“郡王呀,從來只有你算計我的份,我何時算計過你。”庄柔拉住他的手,手指放在他的掌心中,輕聲道,“我又能有什麼壞心眼呢?”
楚夏翻手抓住她的手,又戳了一下她的額頭,“油嘴滑舌的傢伙,還不是饞本王的美色,不然你能這麼老實讓本王算計?”
庄柔虛弱地笑了笑,“對,我就是饞你的美色,你到底在我脖子弄了什麼?”
“自己看。”楚夏拿過銅鏡,把她脖子新紋上的圖案照給她看。
猙獰的傷疤現在看起來就像一條菜畦,上面紋了一排露出一小截的蘿蔔,最邊上蹲着只小兔子,正抱着根蘿蔔啃。
“……”庄柔無語地看着鏡子,以後難道都得頂着這花紋生活了嗎?
脖子上這擋都擋不住,肯定要被人嘲笑到死。
想到背上那隻兔子,庄柔說道:“你乾脆在我額頭上紋一隻兔子好了。”
“雖然你不是大美人,但以後也是郡王妃,被人喊兔子怪也不太好,所以本王就饒你一回。”楚夏拿起筆,沾了些朱紅,邊說邊在她的額頭上畫了只王八。
畫完之後還拿銅鏡照給她看,幼稚到了極點。
庄柔懶得說他,笑道:“我可沒有十里紅妝。”
楚夏瞧着她頓了頓,扔下筆便往外走。
“喂,你要去哪?”庄柔不解地問道。
楚夏頭也不回地說:“找唐涑要你的嫁妝。”
說完他就跑了,還真的帶人去往皇宮要嫁妝。
庄柔沒力氣去追她,血噴得太多,她到現在都沒給補回來。
她想想也算了,懶得去追,真能要來,那也是件好事情。
不要白不要,這青梁國的皇帝那可有的是錢財。
楚夏很順利地進了宮,不然誰知道他會在宮門口乾出什麼事來,又不好把他打入大牢,禁軍看到他就利索地去稟報,一刻鐘都不敢耽擱。
他一路來到御律殿,等裏面議事的大臣出來,便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
看到他,唐涑擺了擺手,讓太監和侍衛都退了出去。
等四下無人了,楚夏便笑嘻嘻地說:“大舅哥,我要帶庄柔回去了,她身體還虛弱,所以由我過來拿嫁妝。”
唐涑看着他,淡淡地說:“身體沒好就繼續養着。”
楚夏卻笑道:“大家何必弄得這麼難看,大舅哥就當真多了個妹子,以後還有點情份,反正她已經算是顆廢棋子了。”
“什麼?”唐涑微皺起了眉頭,身上瞬間散發出股殺意。
楚夏縮了一下肩膀,露出被嚇到的表情,“我要是死在這裏,庄柔可就是寡婦了,陛下那劍已經與她恩斷義絕,丈夫死了,她能不報仇才怪。”
唐涑面無表情地看着他,“你知道什麼?”
拍了拍胸口,楚夏一副撿回條命,鬆了口氣地說,“都是我猜的,畢竟像我這般的聰明人,世間難得。”
“查一個出現在身邊的人,這也是相當尋常的舉動。然後我就發現,庄柔很奇怪。”
“當時只是國子監學生的陛下,非常的低調,很像一個品學兼優的讀書人樣子,但妹妹卻意外的粗暴愛惹是生非。”
楚夏笑了笑,“尤其是後面,知道陛下有一身非常強的武藝時,我便覺得這裏面有問題了。”
“庄柔常年惹事,不斷的打架鬥毆,公主郡主們都沒她這麼飛揚跋扈,就算陛下其實手上有不小的勢力,也不應該讓她如此張揚。”
“主要還有一點,如果陛下是真的疼她,明知道她整天在外面打架,卻從不教她任何武功。”
唐涑靜靜地看着他,沒有打斷也沒有憤怒,只是安靜得可怕。
楚夏背着手走了幾步,笑道:“後來經過這麼多事,我便想明白了這其中的道理。”
“陛下是故意讓庄柔養成如此習性,不會武功卻又佔着什麼事都有哥哥撐腰,養成了個天不怕地不怕的惹事性格。”
“她是莊家人,與陛下從小長大,關係必然很好。以後可以利用她與莊家搭上線,讓她成為皇后而獲得莊家的支持。”
“莊家並不在意誰做皇后,只要是莊家的血脈,誕下的皇子必然是皇位最大的爭奪者。”
“等事成之後,陛下坐上了皇位,一直飛揚跋扈的庄柔,只要稍微暗示,便會犯下足以讓莊家滿門抄斬的錯。”
“那時,陛下就算想保下莊家,也會因為百官和民意而不得已,滅掉整個莊家。”
“庄柔的話,九成應該是和莊家一起被賜死,若陛下真有些念舊情,大概會把她關在冷宮裏一輩子。”
楚夏抬頭瞧着唐涑,燦爛地笑道:“但是沒想到,紅婆子的出現,讓庄柔獲得了她不應該擁有的力量。這個意外就算陛下也控制不住,再也約束不了庄柔。”
“庄柔像條恢復了野性的狼,愉快地衝進入了野外。不過陛下也不用使出她這個備招,便用實力奪回了皇位。”
他笑咪咪地說:“陛下,讓庄柔跟我走吧,我覺得不告而別有些難看,好像我倆是私奔似的,所以才來見陛下。”
“總不可能陛下對手中的棋子,動了真情實意,所以捨不得她成為妹妹吧?”
楚夏帶着一絲疑惑,很真誠地說:“若換我是當年的陛下,我也會選擇這後手,並不會對棋子有什麼心思,畢竟她註定是一粒要壞掉的棋子。”
“陛下,她可是一直在等,才沒有離開。”
唐涑盯着楚夏,久久地盯着,彷彿要把他看出幾十個窟窿一般。
御律殿中寂靜一片,許久之後,唐涑才緩緩開了口,“收回庄柔公主身份,你把她帶走吧,嫁妝朕自會派人送過去。”
楚夏微微一笑,這是他意料之中的結果,拱手行上使臣禮,“多謝陛下,我們夫妻會記着陛下的大恩。”
“朕乏了。”唐涑不想再看到楚夏,他從一開始就知道,此人怪異瘋癲。
別人在刀尖上走動,是為了權力地位財富,而楚夏並不是,他只是為了尋找刺激。
這種人無法控制,還更加的棘手,你根本不知道他瘋起來會想做什麼。
死並不是此人恐懼的地方,只有他在意的東西,才能對他有一絲牽制。
唐涑想起了那日,楚夏闖進皇宮時的樣子,他終於露出個淡淡地笑容。
既然楚夏願意自找軟助,那便成全他。
楚夏不止帶回了好消息,還帶回了無數的金銀財寶,足足三十六車。
要不是上面沒掛紅披彩,又堆得不像禮車,東西一箱箱像貨物裝得滿當,說不定會被人誤以為,這是誰家皇子王孫帶着彩禮來提親呢。
庄柔從舉沖沖的楚夏手中接過嫁妝單子,別人的嫁妝還會帶不少傢具充數,她的這份除了金銀便是各種珠寶首飾,滿滿三十六車。
她咂了一下舌,感覺自己已經富可敵小國了,“這麼多東西,修個大宅子,可以養百來幾十個面首,都花不完啊。”
“嗯?”楚夏耳尖聽到了,愣怔了一下,頓時大吃一驚,“哈?”
庄柔立馬把單子捂在了懷中,警惕地說:“這可是我身為公主的嫁妝,是我的。”
“你已經不是公主了,那位只給了錢財,收回了你的爵位。現在你只是大昊一個小小的駙馬都尉,而本王是堂堂郡王,比你地位高權力大。”楚夏冷哼道。
他氣呼呼地說:“真是膽子大了,才拿到錢財就想着養百來幾十個面首,把本王往哪放。”
“錢財在手,郡王妃也不想當了?”
庄柔呵呵地說道:“我這不是從來沒見過這麼多銀財,一時之間只想到這個嘛。什麼面首,那有小郡王的一根手指好看。”
楚夏冷笑道:“看來本王得用點手段,才能看得住你,心思可真不小。”
“你要幹嘛?”庄柔警惕地盯着他,抓緊了禮單。
楚夏走到門口,對外面高喊道:“蕭然,傳令下去,馬上收拾東西回島。”
“是。”蕭然不知從哪鑽了出來,抱拳應道,便安排下面的人去了。
庄柔聽他在外面吆喝,便嘖嘖了幾聲,把禮單慎重其事地放在了懷中,用手拍了拍,有錢在身啥也不怕。
賴在寧陽城幾個月的大昊陰德郡王終於走了,來時空手,走時青梁皇宮裏好像被他偷了似的,拉走了幾十車東西。
車隊浩浩蕩蕩地出了寧陽城,隊伍太長行得慢,慢悠悠地穿過城門后,庄柔蓋着毯子往車窗外的寧陽城看了過去。
楚夏喝着茶,瞧着她笑道:“要不要停車,下車對着皇城方向磕個頭,肯定馬上就能讓那位知道了。”
庄柔收回目光,拉了拉身上的毯子,靠着車廂說道:“不必,從心便好,不用惺惺作態。”
車隊漸遠,看熱鬧的人群散去。
御律殿中,一名侍衛稟報道:“回稟陛下,大昊蔭德郡王的車隊已經出城。途中並無異樣,無人下車。”
“退下吧。”唐涑坐在桌前,手中沒有停頓過,一直批着永遠也批不完的奏摺。
就像他生來就要坐在這裏,處理這些堆積如山的奏摺,整個人溶入在了其中,身影堅毅又孤獨。
十年後。
柔島,郡王府珍珠水榭。
盛開的荷花池中,水榭面向池子那邊的帘子拉了起來,清涼的池水被水車打到了房頂,再順着房檐落下,形成一片水簾。
涼風水汽吹入水榭之中,帶走了所有的暑氣。
水榭中有兩個小人兒,一個十歲左右的男孩,一臉貴氣,身穿四爪龍袍錦服,頭戴金冠,小大人樣的端坐在地板上,臉上帶着些討好的喜氣。
另一人是個女孩,只有七八歲,長得極為漂亮,彷彿天上仙童下凡。
她穿着做工講究的清涼夏裙,裙子有金絲銀線繡的蝴蝶,全身上下戴了好幾件價值不凡的首飾,就連腰間掛的香薰球,也是黃金所制。
相比旁邊坐得端正的男孩,她坐得很隨意,鑲了珍珠和寶石的鞋子,隨着腳的輕晃而閃動着光澤。
楚嵐繼承了父親的美貌,從出生的那天起,就在珍寶的加持下美得不像人間的存在。
她晃動着腳,讓鞋上寶石反射出的七彩光芒,在地板上竄來竄去。
邊玩還邊向身邊的男孩問道:“瑾哥哥,你來找嵐兒,就是為了你父皇封我為縣主的事嗎?”
周瑾趕快收回一直盯着她臉看的目光,笑道:“不,我還給嵐妹妹帶了好多新奇玩意,知道妹妹喜歡亮閃閃的東西,還帶了一盒寶石,給妹妹縫在衣服上玩。”
跪在角落裏的兩個太監趕快抬上來幾個盒子,一一打開來,全是寶石玉器和做工精美的小玩意。
就連打賞人用的銀角碎金,都做成了小小的水果和蔬菜樣子,極為精巧和花了心思。
楚嵐伸手抓起四個小金葫蘆,每個只有一粒蠶豆大小,非常的可愛。
她微微笑道:“讓瑾哥哥費心了,確實有些意思,比縣主有趣多了。”
“賞你倆的。”她抬手把金葫蘆就扔給了那兩名太監。
兩人急忙磕頭謝恩,“謝縣主賞,謝縣主賞。”
周瑾對兩人揮了一下手,“趕快退下去,別嚇着嵐妹妹了。”
見楚嵐興緻不太高的樣子,周瑾陪笑道:“嵐妹妹嫌縣主爵位小,待本王成為皇帝后,就封妹妹做皇后,整個天下都是本王送給妹妹的。”
他特意把本王二字咬得重了些,雖然還沒封太子,但是周瑾已經被封為王,是大昊年齡最小的王爺。
身為大皇子,那些走路還不穩,又不是皇後生的皇子,哪位能有他尊貴。
水榭內的侍女太監都當自己聾了,沒聽到他說的話。
山高皇帝遠,在楚家這位千金的面前吹噓一下,就算陛下知道了也會原諒他的。
討美人歡心,吹幾句牛,不寒磣。
楚嵐卻歪着頭,露出可愛到想讓人驚叫的臉,笑容可掬地問道:“那瑾哥哥喜歡的那幾位妹妹呢?”
周瑾大方地說道:“她們哪能和妹妹你比,封她們做妃嬪就行了。”
“啪!”
楚嵐突然抬手就給了周瑾一記響亮的耳光,直接把他給打得愣怔住,半晌回不過神來。
“殿下!”兩太監剛要衝過來,就被侍衛給按趴下了。
周瑾捂着臉不可置信地說道:“妹妹為何打我!”
楚嵐一點也沒有打了皇子的后怕,反而是兇巴巴地說道:“瑾哥哥有我這般可愛,天下最美的小仙子做皇后,心裏竟然還想着其它女孩。”
她又馬上換了副委屈的表情,“看來瑾哥哥並不是真心喜歡嵐兒,那我才不要去皇宮裏當什麼皇后,真是讓人傷心,瑾哥哥是想讓我去宮裏受氣呢。”
“不是,妹妹聽本王,不是,聽我解釋。我保證不管後宮有多少人,永遠只喜歡妹妹一個人。”周瑾慌忙解釋道。
這位妹妹三歲時回京門時他見過一面,驚為天人,用皇子身份力壓那一群討厭的小孩,才搶到了坐在她邊上吃飯的機會。
從那之後,他就暗暗下定決心,長大一定要立這位妹妹做皇后。
但現在她為什麼生氣,周瑾都搞不明白,一時之間慌了手腳。
於是他便脫口而出,“妹妹,我錯了,回京之後我便向父皇求恩典,為妹妹要個郡主的爵位過來。”
“好妹妹,是我錯了,能原諒我嗎?”
楚嵐終於有了些笑意,“那好吧,瑾哥哥想必也不是故意的,這是我昨天親手和侍女做的點心,哥哥嘗嘗看好不好吃。”
“好,妹妹做的東西肯定最好吃。”周瑾拿着那塊糕點,笑得像個二傻子,看得跟隨他來的太監一陣汗顏。
可憐的殿下,就這樣被這位縣主耍得團團轉。
這時,一名侍女走了進來,托盤上放着封漂亮的信函,跪在楚嵐面前說道:“小姐,鎮國公小世子來信了。”
“哦,莫錦青哥哥的信啊,我看看。”楚嵐眉毛一挑,興緻勃勃地便要伸手拿信。
周瑾卻搶先一步把信搶在了手中,邊撕邊嚷道:“你是我的皇后,鎮國公府也敢和本王搶人,上次就偷襲我,這次竟然還悄悄送信過來。”
“看我撕了他的信,那個只會用拳頭打人的傢伙,能寫得出什麼話來,肯定是污人眼睛那種。”
信被他撕成了幾塊扔在地上,還不服的用腳去踩,無能狂怒的樣子。
“啪!啪!”
楚嵐起身上前對他左右開弓,就是兩耳光。
周瑾委屈得都要哭了出來,捂住火辣辣的臉帶着哭腔地說道:“妹妹為何又打我?就為了莫錦青那個混蛋?”
他想不通,為什麼看起來這麼嬌小的嵐妹妹,手勁會這麼大,臉都給他抽麻了。
楚嵐並沒有大她兩歲的周瑾高,此時卻仰着臉,手指點在他的胸口上,表情嚴肅,一字一句地說道:“沒有我的許可,誰也不能動我的東西。”
“就算你是皇子王爺,也不能動我的東西,不然就從柔島上滾出去。”
周瑾被她嚇得氣勢大失,不由自主的退後一步,被腳邊的禮盒絆了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楚嵐重新坐下,手擔在膝上,杵着臉歪頭瞧着他,說道:“把信拼起來,念給我聽。”
見周瑾坐在地上不動,她的眉目之間突然一凶,喝道:“還愣着幹嘛,快點!”
周瑾終於探身過去,把他撕掉的信碎片撿回來,拆開鋪好,眼淚汪汪地念了起來。
“嵐妹妹,安好。上次一別已經有九個月十六天……”
“我……我又尋了位名師,此次已不同往日,必不會被再被你打敗。”
“我娘說了,女孩是要用來寵的,讓我送些你會喜歡的東西給你。但我爹說郡王妃就是個狠角,只有把你打服了,才會不打我。”
“……我覺得兩人的話都對。”
“現先送上精鐵打制的兵器十八件,望妹妹喜歡。入秋之後,我便會親自打上島,一洗前恥。”
“莫錦青,書。”
周瑾好不容易念完信,用袖子擦了一下眼淚,可憐巴巴地看着楚嵐,我的妹妹不可能這麼殘暴,能把莫家那小霸王打敗了。
楚嵐突然朝他笑了一下,“瑾哥哥。”
“啊,我在。”周瑾受寵若驚地應道,又覺得世間美好了,嵐妹妹果然世上最可愛。
楚嵐懶洋洋地說道:“瑾哥哥幫我代筆,寫封信給莫哥哥,開頭就寫上,我勸你別自取其辱,好自為之。”
周瑾一愣,又想哭了,“好。”
珍珠水榭中傳來楚嵐嬌滴滴地聲音,“我嵐兒這麼可愛漂亮,錦青哥哥送兵器可是非常的失禮,瑾哥哥來便送了我十箱黃金,你……”
“嵐妹妹……我沒帶這麼多金子過來。”
“沒事,一會寫張欠條便好。別停,接着寫……”
水榭之外,庄柔聽着裏面的動靜,轉頭看向一旁正兩眼發光,有些興奮的楚夏,“你就是這樣教女兒的?看把大皇子給欺負成什麼樣了。”
“本王覺得很好呀,大棒加蘿蔔,用的很熟練。女兒還這麼小就如此漂亮,長大了之後必然傾國傾城,要是沒點手段,還不讓人給欺負了。”
楚夏滿臉得意,“我就恨自己怎麼不是女兒身,不然翻手雲,覆手雨,能把所有男人都玩弄在股掌之中,是何等的快事。”
“……”庄柔嫌棄地看着他,這傢伙八成是閑的無聊了,感覺越來越瘋了。
她提着楚夏的衣襟,把人給拖到一旁,問道:“青梁國有皇后了,這事是不是你乾的?”
楚夏驚訝地說:“青梁國有皇后與我何干,你說了我才知道。”
“十年前,你特意問我母親長什麼樣,還按我說的畫了幅她的畫像。”庄柔說道。
楚夏無辜地說:“這世上就算是有人長的像你母親,也不一定就是壞人。再說人要是壞,唐涑這麼聰明的皇帝,還能看不出來?”
他摟住庄柔的肩膀,手指在她脖頸上的傷疤上撫過,笑道:“本王心眼小,不能光吃虧,不佔點便宜回來怎麼行,無關緊要的小事而已。”
“就這麼個事,你要怎麼報答我?”
庄柔挑眉道:“我還沒算你把女兒教成這樣的帳,你還想要報答?”
楚夏笑道:“你不也給她傳內力,不然她能打得過莫家那混小子,他可比他爹有天分多了。就是榮寶公主也是個廢的,還能讓兒子也學着莫左那混勁,處處要跟人比武。”
被他點出來,庄柔抿了一下嘴,“那這事就扯平了,女孩長這麼漂亮,還是要會點東西防身才行。”
“這可是兩回事,剛才說的報答你還沒答應。”楚夏纏着她不放。
庄柔只得問道:“那你要什麼?”
楚夏一本正經地說:“再生個混世魔王。”
“才不要,你這是要養個造反的皇帝出來嗎?”
“沒有的事,過來,本王給你看個大寶貝。”
“不想看,看膩了。喂,別拉拉扯扯的,說了不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