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3章 罪不至死
李財進在樹上看着這場單方面的殺戮，活生生看吐了。下面殺得日月無光，他在上面吐得昏天暗地。
濃濃的血腥味，讓他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早已經死了。
等他回過神來時，村子裏已經恢復了平靜。
李財進迷迷糊糊的看向樹下，屍橫遍野簡直讓人不忍直視。
只有庄柔一個人站在井邊，正用塊破布擦拭着那把斷掉半截的快刀。
庄柔瞅了他一眼，扔掉手中的破布，說道：“還愣着幹嘛，趕緊給本公主下來。”
李財進不敢耽擱，手腳顫抖的爬下樹，小心着腳下不去踩踏到屍體，像個剛過門的小媳婦，顫顫抖抖的走到了庄柔面前。
“……”庄柔非常無言，她並不想看到醜男這般作態，讓人很不爽快。
她無視李財進的樣子，說道：“這群土匪里沒有大當家和二當家，你和他們熟悉，去認一下屍，看看有多少人不在這裏面。”
“哎，小人馬上去看。”李財進還以為自己也要被殺，現在一看庄柔沒這個意思，立馬開心的答應下來。
話一出口，他愣了愣馬上反應過來，臉色變得格外蒼白，撲通就跪了下來，老淚縱橫的大哭求饒道：“公主，你就饒了小人一條賤命吧。”
“小人雖然平時確實魚肉百姓，弄了不少銀子，但真的沒有沾過無辜百姓的性命。認識土匪那是因為他們和我家縣令相熟，連大人後宅的看門狗都是從土匪窩裏要的。”
“大人們做的事，小人這種螻蟻一樣的東西，怎麼管得了，小人只是大人腳邊的一條狗啊！讓做什麼就得做什麼，反抗不了。”
提到狗，他眼睛瞄到了血泊中的狗屍，立馬打了個冷顫，急忙解釋道：“不，不是狗，是幫凶。不對，小人只是個不起眼的屁啊。”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快點去認屍。”庄柔沒好氣地罵道，“你當本公主是傻的，看不出你們和土匪早有勾結，以為是自己剛才說漏了嘴？”
“趕快去幹活，把本公主惹毛了，就送你和土匪一起上路。”
李財進被罵的啞口無言，原來人家早發現了，怪不得路上對他這麼凶，還直接用長槍抽了他一下。
他沮喪的爬起來，老老實實的去認屍了。
辨認得差不多時，想到辦完事大概會死，李財進便嘴賤的想噁心一下庄柔。
也抱着說不一定能讓她的良心有半絲愧疚，就這麼放過自己這條小命的想法。
他站在屍堆中，帶着些不忍訕訕地說道：“公主，小人查看過了，發現好多是老弱幼殘。這寨子之前只是個尋常的小村子，十九年前被土匪佔了之後，才成了土匪窩。”
“這其中有不少人，應該是當年的村民，還有些是被擋路抓來的女子。”
庄柔好好的瞧着他，問道：“所以呢？”
李財進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小人……小人的意思是，有些人應該是被逼無奈，罪不至死，本身就是被土匪害了的。”
“你在說什麼鬼話？”庄柔彷彿聽到什麼好笑的事，半點面子也不給他的罵道。
“黑虎寨的土匪在此橫行十幾年，你們這群衙役和當地官員不說剿匪為民除害，還和他們同流合污。”
“我青梁連你們這種無名衙役和最小的芝麻官都不幹人事，本公主身為至高皇族，權力的最上層，難道你還指望着我做個人？”
她說完之後還放聲嘲笑起來，讓本來也不是什麼好人的李財進，莫名有些覺得羞恥，甚至還感到一絲憤怒。
當權者怎麼能也像他們這樣，國還不亡嗎？
“你認好屍沒有，到底有幾個人不在這裏，少給本公主說些有的沒的。”庄柔懶得和他講道理，只問正經事。
李財進苦着臉，仔細回想了半天，才不那麼肯定的回道：“公主，大約有二十來人不在，他們全是黑虎寨的好手。”
“守在村子裏的只有二當家和八當家，他們一共有九位當家，其它人應該是出去伏埋公主了。”
事到如今，他也老實承認土匪有埋伏，不抖小機靈了。
庄柔好笑地說：“誰說他們是去埋伏本公主了，剛才那叫二丫的小土匪說了句他們殺狗官去了。”
“如果本公主沒猜錯，他們是因為你們以殺公主為由頭，讓土匪布下埋伏，卻是想要剿匪，氣不過跑去縣裏殺余太公和你家縣令了吧。”
李財進嘟噥道：“不會吧，就憑這種片面之詞，大家十幾年的交情就這麼完了？”
“人與人之間的信任是很脆弱的，土匪又不是傻子，一個小縣令都敢讓他們殺公主，不覺得奇怪嗎？”庄柔說道。
“加上埋伏下的人，都沒做什麼就讓本公主殺了，還有我對你說的那番話，怎麼能讓土匪不懷疑。”
庄柔笑得格外開心，“你聽說過青梁國有這麼厲害的公主嗎？”
李財進搖搖頭，“沒有。”
“土匪也沒有。等回過神來一想，除了是縣令想拿他們的人頭升官發財之外，還能有第二個可能嗎？”庄柔說完便去收回扎在門框上的長槍，往不遠處的一座小院子走去。
李財進趕忙跟了上來，見那只是座破舊的小院，土牆都倒了大半，就獻言道：“公主，這破院子沒什麼財物，好東西都在大當家的黑虎廳里。”
庄柔沒搭理他，直接進了小院，就看到兩間破爛的屋子，門都壞了，一眼就能看到屋裏的景象。
屋裏只有破鍋爛碗和垃圾，灰塵很厚，一看就是很久沒人居住的廢棄屋子。
而院子裏也是堆了些垃圾般的雜物，還有個很大卻荒廢的大石磨。
李財進跑進屋裏翻箱倒櫃，什麼也沒找到，還吃了一嘴的灰。
他拍着身上的灰出來，狗腿地說道：“公主，屋裏沒有發現，確實是個無人舊屋。”
庄柔看了他一眼，便轉頭面向石磨，把盾牌扔給李財進抱好，過去扶着石磨用力就是一推。
那看起來巨大的石磨，就這麼被她給推動了，再猛的一發力，磨盤哄然倒地，下半截石磨里露出個黑乎乎的大洞來。
沒想到下面竟然有地道，李財進急忙誇道：“公主英明，這樣的機關都能找尋到。”
“你武藝如何？”庄柔問了一句，隨即又搖頭，“算了，肯定是個廢物。”
“……”李財進覺得很委屈，自己還什麼都沒說。
庄柔撿起一根柴禾，花了些時間才點燃，在她點火的這段時間中，石磨中那黑洞裏沒有任何動靜。
李財進也沒找死的探頭去看，只是遠遠的瞧了幾眼。
柴禾點燃后，庄柔背起盾牌，二話不說跨上石磨就跳進了黑洞。
她剛落地還沒站穩，黑暗中就有人殺過來。
下來之前庄柔就用內力探過，等的就是這個，她立馬抽刀而上，哐嘡幾聲，便聽到了人的慘叫和東西倒地的聲音。
在火光的照亮下，地上多了兩具屍體，看打扮也是黑虎寨的土匪。
庄柔的目標不是此二人，她往裏又走了兩步，十幾個擠成一團的女子出現在了火光下。
被火光一照，她們嚇得又往裏擠了擠，臉上全是驚恐，縮在那什麼也不敢做。
庄柔則往洞口處喊道：“李財進，下來。”
李財進趕忙跳了下來，看到這裏還藏了不少人，頓時驚訝道：“這些土匪可真狡猾，藏得夠深的啊。”
“你不是說本公主亂殺無辜，土匪窩裏也有罪不至死之人。這不都在這裏，本公主可一個都沒殺。”庄柔挑眉看了他一眼。
李財進抬手就抽了自己兩記響亮的耳光，“小人愚蠢至極，瞎了狗眼。”
“呵呵，找梯子來把人都弄出去。”庄柔冷笑了兩聲，便一躍跳了出去，下面的空氣混濁，她實在是不想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