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對影三人

青書與青璇坐在小溪邊，在草叢中鋪一張竹席，青書懶散的躺在一邊，青璇亦盤膝坐在另一邊。青書問道：”青璇，你孤獨嗎？“青璇神色凄苦道：“這個山谷很久都沒有來人了，在岳爺爺死了以後，我就一個人住；當一個人的人生有大半時間都是一個人獨處；難道還能分辨出孤獨的滋味。”

青書聽着，心中不禁有些凄涼，拍拍胸膛保證道：“若是不嫌棄我孤身一人，你以後就是我妹妹了；以後你我兄妹二人相依為命，闖蕩天涯。”青璇聞言笑道：“你還孤身一人，全天下那個不知道你宋閥大公子，有多少青春女子對你無不翹首以待。”“此言差矣，想我降臨於世時就孤身一人。養父宋缺是個悶騷，還整天躲在磨刀堂內，就剩我和玉華，師道，玉致四人相濡以沫。現在勉強算是孤身4人吧，青璇若不嫌棄我，就叫聲哥哥吧”

青璇將頭靠在青書胸膛上，道：“哥，叫我多靠一會。”說罷眼睛閉上，晶瑩的淚珠順着修長的睫毛滴在青書胸膛上；一點一點將青書胸膛印濕，好似要印入青書心中。青書問道：“你恨他嗎？”“能不恨嗎？”青璇凄涼的答道。是啊，能不恨嗎；一無所有不可怕，可怕的曾經擁有，而後失去時的撕心裂肺。

青書素手輕輕撫摸青璇的秀髮，看着她安靜的在他懷中睡着，也許是哭累了。右手拿着一盞小杯，口中一酌，輕吟：“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邪王偷聽了這麼久，還不現身嗎？”“是青璇告訴你我在的，你根本不知道我在哪裏？”石之軒沉穩的嗓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叫人分不清方向。

將青璇的頭緩緩放在竹席上，青書站起來走到泉水邊，對着竹林高處道：“邪王何必小家子氣，你那憂鬱的眼神，唏噓的鬍渣，神乎奇迹的不死印法；還有那清泉溪流上的倒影，都深深的出賣了你。”

石之軒從竹尖緩緩落下，飄到青書三丈之外停下，道：“你把我叫出來，不怕死嗎？”青書聞言笑答道：“在下雖然才高八斗，文章蓋世；但是我對自己武功更有自信，天下無人能殺的了我。”

“你越說的狂妄，本人越迫不及待的出手了。”石之軒當下一步探出，身形隱入虛空，原地只留下一個殘影。

“不死印法果然厲害，居然可以偏轉光影，達到視而不見的道理”青書閉上眼睛自語道。話音未落之際，青書忽的運起凌波微步向後連退三步；手中劍指不停點出。空氣中傳出數道撕裂之聲，五道石之軒的殘影從空氣中暴露而出；隨即化為點點真氣而有消失不見。

青書束手，向前望去；見石之軒在十步之外說道：“好境界，先知先覺，很像慈航靜齋的劍心通明。不過你以為憑此就可以自保卻是大謬；我聖門若是應付不了劍心通明，怕是梵清惠還成不了齋主吧。”石之軒說完仰天長嘯；嘯聲轉承起伏中不禁透露出一陣悲涼以及對慈航靜齋的憤恨。

石之軒長嘯停歇，面目更加無情，雙眼殺機迸出，吼道：“這該死的劍心通明！翻天印。”身影暴起，對着青書一掌印出；氣勁反覆變幻，空間好似被壓縮破裂，一種蔑視蒼生之意牢牢將青書釘在原地。

青書心中明亮“這是不死印法作用於精神上的欺騙；給你一種你動不了的感覺，反映到身體上，就真到動不了了。”心中求生意識聚動，北冥真氣透體而出，強行抽取天地靈氣進入身體。“呔！”青書大喝一聲，青虹拔出，一劍斬向飛來的好似門板大小的手印。一聲鐘鼓齊鳴的聲音回蕩於整個山谷，石之軒撫袖退後三步；青書卻是雙腳插入草地中，拖出兩道丈余的溝壑。

青書反手將寶劍插在草叢中，俯首彎腰單膝跪於地上，暗自化解沖入經脈的兩道生死之氣；卻只能壓制，緩緩消磨。青書見狀，心中咒罵道：“他娘的，宋缺跟我硬碰硬就算了；你石之軒吃錯藥了，虧你還以變幻莫測聞名江湖；一身武道大宗師的功力，我什麼時候能有啊。”

石之軒仰望明月，道：“閑侄，我石某人的翻天印可弱於你父的天刀；這些年我精神無法圓滿，終於叫我創出以力證道的三式：翻天，覆海，徹地。天下之大，怕也無人能擋了。”一股張狂之意盡顯。

青書當即大笑道：“好個天下之大無人能擋，這麼說來我就叫姓無名人啦。”石之軒聽聞怒道：“你想當那個無人，看你有沒有命活過今日，覆海式。”一連串真氣形成的大手印一次襲來。青書揮劍連破五道，發覺有些不對；每次手印破碎，都有一半真氣被下一道手印吸收；青書從第六道起開始感覺壓力倍增。石之軒的聲音又響起：”你終於發現了，第一道手印我用四成功力，之後每道手印多加一成。看你最後如何擋我第九道42成功力的一掌。”

石之軒面露須些得意，如此神妙的手印，便是他畢生大敵也要讚歎道一聲“縱天之才”。“29成功力第七掌。”石之軒又一個黑白相間的大手印發出。青書看到如此絕境，心中為自己的實戰不足落此陷阱感到有些鬱悶。“死中求生”青書心中大叫，運氣全部的北冥真氣注入青虹劍身；青虹好似知道主人身陷險境，發出一道龍吟之聲，劍尖凝聚出有如實質的青色劍芒。

青書人劍合一，雙目中神光閃爍，緊緊鎖定那不動如山的身影，大喝一聲“開”斬開眼前大手印，身影如電向石之軒飛去。石之軒運功將破碎真氣吸回，35成功力第八掌直接轟在劍身。“撒手。”石之軒吼到，頓直強大的生死之氣湧入劍身，向著青書經脈。青書只覺海量生死真氣湧來，連帶之前鎮壓的那些，一起在體內破壞五臟六腑；一口逆血湧出，從嘴角流出，一滴滴落在草地上。

“撒手。”石之軒又喝道。青書銀牙緊咬，雙手緊緊攥在劍上，卻還不鬆手。“快撒手吧。”青璇哭泣的說道。“你醒了。”青書嘴裏含着鮮血道。

青璇臉上梨花帶雨，哭道：“我好不容易又有了個哥哥，為什麼你又來殺他；我好容易不再孤單一人，為什麼就又要一無所有……”

石之軒雙眼流露出複雜神色，看着青璇。半響轉身離去，身影淹沒於竹林深處，只剩一聲長吟回蕩空谷“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凄涼。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鬢如霜。昨夜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料得年年斷腸處，明月夜，短松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