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4 清醒的狀況下,她永遠會選擇堅強,至少是逞強
婭媛狀似無心地道:“里希爾真是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好些日子都見不到蹤影了。”
餐廳里的目光,剎那都向婭媛聚焦了過來。
有阿德萊德的幸災樂禍,有婭媛公公的吃驚,有平叔叔的憐憫,有一干仆佣看戲般的興奮......
而艾麗娜則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婭媛幾眼,然後慢條斯理地道:“里希爾最近工作繁忙,所以,乾脆搬到紐約的卡爾斯班農場去住了,省去了來回折騰的時間。”
末了,艾麗娜又撩了一下眼皮,用翠綠綠的眼眸,瞄了婭媛一眼問:“怎麼,他都沒跟你知會一聲嗎?”
婭媛的臉色,剎那間變得一片慘白!
“從今往後,你休想再見到我!你就在我童年居住的小卧室里,給我守寡一輩子好了!”
那日,里希爾電話里的話,五雷轟頂般在婭媛的腦子裏炸響起來!
婭媛本以為,那是他一時的氣話,壓根就沒太上心。現在看來,里希爾居然是說真的。
婭媛驚慌哀傷的樣子,頓時讓阿德萊德的精神大振,心情大好。她彷彿看到雨後彩虹般地舒爽道:“呵呵......嫂子,我哥也真是的,作為丈夫,多日不歸,也不跟你提前交待一聲,讓你還得四處打他的行蹤......”
阿德萊德的語氣里的快意,當真狠狠戳傷了婭媛的心,可她豈是任人宰割的主?
她便立馬收拾起自己的狼狽,挺直了腰背地瞟了眼阿德萊德道:“我老公自然是跟我說嘍。只是,我擔心他太忙了,累壞了身體。我現在又懷着孕,不方便過去照顧他。”
“嫂子你就放心吧,我哥身邊可是還有我分憂呢。而且,我也正打算搬到卡爾斯班農場去陪同他呢。呵呵......你要不要一起呢?或者,我跟我哥說一聲,讓他偶爾回來......”
艾麗娜瞧了一眼身邊老公約略皺起的眉頭,知他是擔心兒媳婦的身孕,開口打斷了乾女兒明顯故意刺激她兒媳婦的話。
她道:“對了,阿德萊德,你的生日晚宴準備的怎麼樣了?”
“嘻嘻,都準備得差不多啦,都是我媽差管家幫我張羅的,里希爾還答應要做我的舞伴了呢!對了乾媽,這是嫂子嫁進威廉家以來,我的第一個生日晚宴,您可是一定要放行她參加我的生日Party喔。”
“這個是自然。”艾麗娜挑挑眉毛,說出了在場所有人都意外的答覆來。
老威廉的眉頭皺得更深了,頗為擔憂地道:“艾麗娜,咱們兒媳可是懷着雙胞胎的,可是你看她近來這身體,瘦得都不像普通的孕婦了。生日Patty,節慶晚宴,各種聚會、娛樂節目多得是了,還怕婭媛生產後沒得玩?不如就讓她安心養胎吧。”
在場的人均有些詫異地互看——大統領先生一般對家裏的大事小情,都是讓太太一人做主的,一般是不直接表達傾向性意見的,這次絕對算是反常了。
婭媛可沒心思關注這些。她直接表態道:“抱歉,我最近身體是不大舒服,真沒精力參加阿德拉德的生日宴了。”
她說完站起身來,又道:“我吃飽了,你們慢慢吃。”就緩步離開了餐廳。
她沒興趣,更沒勇氣,去阿德萊德的生日宴會,去觀看里希爾和他的“妹妹”,珠聯璧合的曼妙舞姿;更難以再端着個假面具,自欺欺人的表現她的不在乎。唯一的辦法,只有逃離這裏,若無其事地逃離這裏。
婭媛的背後,一干人關於她是否該參加阿德萊德的生日晚宴地爭論還在繼續——
“乾爹,孕婦這樣一直呆在家裏,足不出戶的,沒病都得憋出病來。我的生日晚宴又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可以混進來的。而且咱們都是自家人,我家上上下下都會為嫂子的出席,做好充分地準備的,累不着她的,這是讓嫂子散心多好的機會呀?”阿德萊德半撒嬌般地道。
笑話,要是秦婭媛不現身,她那麼多的準備工作,豈不是白做了?而且,她上哪兒去找比這更好的機會,達到她的目的去?阿德萊德心裏想。
“朗頓夫,我覺得乾女兒說得很有道理,不如,就讓兒媳婦去散散心吧,她和里希爾,這樣掰着,也不是辦法。別告訴我說,你沒看出來他們之間鬧了彆扭了?”
阿德拉德聽到這話,眸子間不自覺的掠過一股恨意來——什麼時候起,乾媽已經徹底不再站在她的那一面了?居然打算利用她的生日宴會,讓她的兒子媳婦重歸於好!那是要置她於何地呢?看來人心,可真是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呀!
既是這樣,她為了自己的愛情着所謀划的一切,又有什麼錯呢?到了此刻,她對威廉一家,連一點良心債的感覺,都沒有了。
這次朗頓夫卻不再堅持了,他夫人和乾女兒說得在理。雖然他不知道何時,他的夫人居然會為兒媳和兒子的感情着想了,但這卻是好事,他沒理由反對。
“話雖如此,總要兒媳婦同意才好。”
“這個自然。”艾麗娜點頭,白了老公一眼。明明她難得扮了一把好人,老公的話,卻讓她感覺她還是一個“惡人”來着。
至此,婭媛“必須”要出席阿德萊德晚宴的統一戰線,就這樣達成了,雖然他們各有計較。
離開了餐廳,婭媛心情哀傷,又精神恍惚地回到了卧室,像渾身無骨般直接把自己癱倒在了床上。
從小到大,每當她遭受到巨大打擊的時候,她都會通過一場高質量的睡眠,或小時段的龜縮在角落,來療傷和重整旗鼓的。
然而,這一次,睡眠顯然不起作用了。
渾渾噩噩間,她總是在霧氣沼沼的夢境裏,反覆聽到里希爾對他說那幾句絕情決意的話:秦婭媛,從今往後,你休想再見到我!你就在我童年居住的小卧室里,給我守寡一輩子好了......
里希爾的臉孔,在明滅昏黃的燈火中,被霧氣遮擋着,婭媛怎麼都看不清他的表情。
可是夢裏的婭媛卻格外的脆弱和丟人,她啜泣着跪地乞求:“里希爾,你回家吧......別丟下我一個人在這裏,我好想你......你誤會我了,你聽我解釋......”
“主人,您千萬別再上少奶奶的當了!她是騙您的,奴婢才是真的忠誠於您。奴婢......奴婢是愛您的......奴婢願為您而死......”蘋果一下下的在婭媛的身邊磕着頭,磕得額頭都鮮血直流,也不肯停歇。
“是啊,哥,她何德何能?她根本就不配做我的嫂嫂,做威廉家的少夫人!你就醒醒吧,快點兒把她休了......”阿德拉德突然出現在里希爾的身邊,摟着里希爾的胳膊,惡狠狠地指着婭媛勸說里希爾道。
“里希爾,你別聽他們的,我們都有了孩子了呀,你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我肚裏孩子們的份上,總得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啊。”如果是現實生活中,打死婭媛,她也干不出拿孩子哀求里希爾的事的,可是在夢境裏,這樣懦弱丟臉的話,她卻就這樣哭哭啼啼地脫口而出了。
“大膽!你居然敢懷着別人的孽種,來哄騙我的兒子!看我不把你的肚子給挖開來!來人!把她拿下!”
婭媛一昂頭,忽見婆婆指揮着一群家奴,凶神惡煞地沖他而來了。
“不——不要——”婭媛驚呼着,拚命地想逃走,卻被最先衝上了的黑奴給摁在地上,一動都不能動了。
婭媛掙扎着大呼:“里希爾,救我......救我......”她卻發現自己,已經口不能言。
就在這樣的危機時刻,婭媛渾身虛軟、滿頭大汗地驚醒了過來。
謝天謝地,原來是一場夢!婭媛暗想。
夏日的午後,特有的靜謐中,卻夾雜着一片片賣力的蟬鳴,陣陣從窗外傳入婭媛的耳畔。
讓她頓覺,墮入了時光深海般的寂寞里,難得救贖!
她渾身都是孕婦特有慵懶無力和心悸,急促卻輕淺地呼吸着,刻意放空腦袋,不願去回想噩夢,也不願去想任何眼前讓她痛苦的生活狀態。
在清醒的狀況下,她永遠會選擇堅強,至少是逞強。
“你睡醒啦?似乎做了不好的夢吧?”
婭媛猛一側頭,這才發現,原來房間裏不光是她自己,她的婆婆,正端坐在她床前的兩米外出,優雅地展臂把一隻水杯,擱置到旁邊的茶几上。而婆婆的眼光,始終都停泊在她的身上。
婭媛撩了一把額頭的碎發,滿手汗濕着,略顯狼狽的翻身坐起。
“慢着點兒,剛睡醒會頭暈的。”
艾麗娜充滿關懷的話語,再次隔空傳來。
婭媛卻有些荒唐地想,要是當初,婆婆把她綁到日起之城的時候,直接弄死了她,不知對她來說,算福算禍?畢竟,她從此幾乎永無寧日了。
然後她又渾身冒汗的想,她怎地會有如此消極的想法?而且,眼前的婆婆,無論是語氣,還是面容,那慈藹的感覺,都貨真價實,不帶一分虛假的。
她該感激的,婭媛想。不管是生活,還是公婆,亦或是對她誤會重重的里希尓。
只是,那誤會,似乎再也無從澄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