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2,番外:他想見你

302,番外:他想見你

302,番外:他想見你

百里連兒意識很模糊,沒有挺清楚那人說了什麼,她的眼皮掀了掀,感覺又要昏睡過去。

好在那人端過來的飯菜很香,百里連兒瞬間就睜開了眼睛,那人喂她吃了一點。

因為太久沒有用食,百里連兒狼吞虎咽的吃了不少,但那人卻是不餵了。

百里連兒一臉的幽怨。

那人卻依舊端着飯菜走了,看也沒有看她一眼。

百里連兒默了很久,才低聲道,“我想喝水。”

那人又耐心的給她打了一點水來。

百里連兒真心感嘆,這罪犯的素質真好。

她解了餓也解了渴,聲音雖然還很沙啞,但到底能說出一些話來了。

等那離去的腳步聲慢慢的回來,她便道,“雖然我們的身份是對立的,但我有一句話還是想與你說明白。我可以感覺的到,你善意的一面,我發誓,一旦我出去,我絕不會與旁人提起,你曾經將我拘留在此。”

那人沒有說話。

百里連兒也不急。

她只想確定,自己是否有出去的一天。

外邊是有人在破案的,只要這裏沒有發生事情,她相信,她始終是可以堅持到破案的那一日。

何況身邊的這個人,她真的沒有感受到,傳說的那種殺意。

她沒有再說下去,倒是那人笑了下,“你覺得我善意?”

百里連兒牽唇一笑,唇色很淡,“你沒有殺過人,而且,你還提醒過我,不要被人發現了,否則我出不去。”

那人的手裏,把玩着一把鋒利的發亮的短刀,“可你這麼聽話,到頭來,不是還一樣出不去?”

百里連兒靜默了片刻,“因為你說,外頭的風聲很緊。”

“我說,你就信?”

那人似乎嗤笑了一聲,百里連兒聽的直皺眉,聲音還是那人的聲音,但所有的言語語調,都感覺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

一瞬間,像是想通了什麼,百里連兒的掌心攥緊了些,“你是,他的師父?”

怎麼會?!

就算是師父,那也是兩個人才對,就這聲音,都沒有辦法改變,可這人……

怎麼能學的惟妙惟肖?!

那人冷冷的笑了一聲,“我徒兒應該挺欣賞你的,竟還沒有把你的眼睛挖下來。”

聽言,百里連兒的眸底閃過一縷慌亂,不過被黑巾給蒙住了,所以那人看不見。

她面上依舊保持鎮定,冷靜的道,“他沒有挖我的眼睛,是因為,我是正經人家的女兒,他只是抓錯人了。”

師父笑的更冷,“我的徒弟,永遠都那麼蠢。”

抓對抓錯,有什麼關係呢?

眼睛好看,不就行了。

他這話說的有點刺耳,百里連兒就算是看不見,也能聽的出來,他言語中的不善之意。

纖細的手指緊了又緊,她維持着面上的平靜,淡淡的道。

“他蠢與不蠢,我不清楚,只是我知道,他應該是比你有良知的人。”

師父臉上的笑慢慢的斂了下來,眉眼間帶了幾分嘲弄。

“你都不知道,他挖過多少人的眼睛,你就敢說,他比我有良知?”

百里連兒笑,“我雖不知,他為什麼要挖人眼,但我卻知,他不會隨隨便便拉着一個人,就要挖她的眼睛,至少,正經人家的女兒,他是不會隨意傷害的。”

曾經,她問過一個人,為什麼有人喜歡殺人,或者,喜歡在殺人的時候,對死者進行慘無人道的虐待。

那人回了她幾個字,刺激,或者快,感。

有些人殺人,是有預謀的,有些人殺人,是一念之差,但也有些人,殺人只是為了尋求一時的快樂。

挖眼不能使人致死,他們也不是為了尋求一時間的快感,那這些想要挖走她眼睛的人,便是屬於有預謀的,帶着很強烈目的性的一部分。

不限於年齡大小,只是對挑眼睛有所要求。

恰巧,她的眼睛很適合,可徒弟說她的身份不行,但徒弟的師父卻是不忌諱。

那麼……

她有一半存活的機率。

只要,她能將時間,拖延到方才,那位給她送水來喝的徒弟回來……

師父似乎沒有察覺出來,她的目的。

他扯下了她眼睛上的黑布,百里連兒識趣的沒有睜開眼睛,一直閉着。

那人靜靜的看了一眼之後,卻是笑了起來,又將她的眼睛蒙上。

他順着她的話,繼續說下去。

“你的眼睛很好看。”師父的臉上是閑適的笑意,“雖然我沒有看到你眼睛睜開的樣子,但你眼睛的輪廓很好,能讓我徒兒抓回來的,想必眼睛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如果能將你的眼睛挖下來,我相信,夫人她會很滿意的。”

百里連兒抓住了一個關鍵詞。

夫人……

是誰?

難道是他的夫人?

百里連兒的面色不變,她的眼睛被黑巾遮掩了全部,只是唇角稍稍的勾了勾,微微有些笑意溢出。

“你讓你的徒弟,抓一些人回來,就是為了挖她們的眼睛,從而討好你的夫人?”

師父看着女人這幅樣子,終是有點理解,為什麼他的徒弟,會對這個女人刮目相看。

太過冷靜。

一看就知道,是經受過大場面的人。

前面三四個女人,不是哭就是哭,稍微有點動靜就會尖叫,然後大哭,而這個女人,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沒有一點響動。

連現在他說要挖了她的眼睛了,她連語氣都沒有多少改變,依舊談笑生風。

他抹了抹短刀上邊閃閃發亮的刀面,饒有興緻的問,“你是大官家裏的女人,還是哪裏來的人?”

他不答她的問題,卻是問了這個問題

百里連兒有幾秒種的思考時間,權衡一下,對方究竟會不會忌憚,有權有勢的人,還是說,他更喜歡,有權有勢的人,成為他的階下囚,以及……

挖出那些有權勢人的眼睛?

默了默,她淡靜的道,“不過只是一個平民百姓而已。我的父母,在我幼年就已經去世了,我也是九死一生回來的,過了幾年的苦日子,漂洋過海,被人賣到了南荒,受盡欺辱,如今好不容易,認出了唯一的親人,寄養在我舅舅家。只是等着嫁人,卻還是那麼的凄慘,被人給抓了來,你們若是拿走了我的眼睛……”

她的語氣很淡也很慢,沒有接着上邊的話,而是道,“我不知你是什麼人,既然你沒有殺人之心,只是有取眼之意,可否看在我如此可憐的份上,拿走我的眼睛的時間,緩上一兩天,讓我最後,再看這世間一眼。”

之於前半生對人的乞求相比,百里連兒已經不再是楚楚可憐,動用手段心計。

而是洗盡鉛華后的一種淡涼,從頭涼到尾,若是從前的她是美艷而動人的,如今的她,卻只能算是冷艷而淡靜的。

師父似乎默了一會,他緩緩的走近百里連兒,百里連兒可以感受的到,他比之前更加沉默。

尚未說些什麼,外頭就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百里連兒便聽見了有人驚慌的道,“師父,不要傷害她!”

隨後,砰砰咚咚的響動起,很雜亂的聲音。

有點像,糾纏起來打鬥的聲音。

“孽障!你忘記了么,你的師娘臨死前最想要的是什麼?!”

“師父……”

“閉嘴。你要是還認我是你師父,你就把她的眼睛挖出來,貢獻給你的師娘,不許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可是師父,你答應過徒兒,絕不傷害正經人家的女兒。”

“那你為什麼要把她抓來,只要你挖了她的眼,我就不要你繼續去抓其他人的眼了,你不是一直想要師父說這句話么,師父答應你,你現在就去挖了她的眼。”

爭執的聲音瞬間沉靜下去,而後,沒有人再說上一句話。

一片黑暗中,百里連兒的眉頭漸漸的皺起。

有人慢慢的往她這邊走來,一步一步,走動的腳步聲,在靜寂的時刻里,顯得格外的清晰。

有人慢慢的在她面前蹲下,屈膝的時候,不小心碰撞到了她的手,百里連兒的唇上保持着笑意。

有時候,逃不過就認了吧,她在幾年前就該死的人了,如今還能再活幾年,實屬榮幸。

挖眼應該是很疼的罷。她輕聲的問,“看在我沒有哭鬧過的份上,能否先將我劈暈,我,比較怕疼。”

那人怔了一下,默了很久,才抬起手,將她蒙住她眼睛的黑巾,扯開拿下。

百里連兒睜開了眼睛,視線迎上了眼前的男人。

是個很普通的人,穿着素色簡樸的外袍,臉上有點鬍渣,頭髮束起,看她的眼神較為柔和,只是眸底染着濃烈的愧疚之意。

百里連兒那一瞬間的心情很複雜。

在他揚着刀抬起手的時候,百里連兒笑了笑,“別難過,日後別再做這種沾血的事情了,違法是要被抓進大牢的。你不是壞人,沒必要為一些人一些事,而摧毀了自己心中的的良知,還有煙火。”

那人的手一顫,師父的面上卻依舊浮現不耐煩之色,百里連兒闔了下眼瞼,“動手罷。”

“這裏是城西魚街。”那人低啞着聲音,聲音很小,小到近乎沒有,“出門向左跑,不要停,出了小巷就是大道了。”

百里連兒尚未來得及反應,咔嚓一聲,那人手裏的刀便劈開了束縛住她手的繩索。

百里連兒一怔,師父的面色大變,“你在做什麼?!”

那人丟開了手中的刀,跑到了師父的面前,拖着他的腿不讓他過來,對着百里連兒大喊了一聲。

“走――”

百里連兒反應過來之後,立即拆開綁住腿上的繩索。

而那人被師父一頓狂打,卻是一點痛苦的聲音都不曾發出。

百里連兒身上沒有力氣,被關在這裏也不知多少天了,站起來的時候一陣天旋地轉的,很是難受。

連走一步都覺得很沉重。

不斷有粗俗的話從師父的口中冒出來,百里連兒望了那人一眼,那人跪在師父的腿下,背上受着師父的錘打,唇角都溢出了些血色來,卻只是喊着她快走。

百里連兒扶着牆往外走,吃力的打開了厚重的木門,她臉上已經毫無血色。

外頭的天色深沉,應該是子夜十分,她單腳剛跨出門外,裏邊便傳出一絲難受的悶哼聲。

聲音不大,只是因為四周過於安靜,所以在夜裏聽的比較清楚。

百里連兒的面色更白了幾分,但腳上沒有停下。

這裏的屋子,都是大門和裏屋相隔很遠的。

城西魚街,聽說是以前屠宰野豬的地方,豬的尖叫聲刺耳,所以需要這樣的構架,才不會打擾到四方百姓。

她身上沒有多少力氣,全程都是挨着牆壁走的。

那個人雖不是好人,但至少是放了她,還以身護她,但他於他師父而言,應該還有利用價值,暫時是傷不了性命的。

若有朝一日,他被人抓捕歸案,她會出來為他作證,減輕他的刑罰的。

不是什麼喜慶的節日,這裏挨家挨戶都不掛燈籠,也沒有鎮上的欣榮,更沒有帝京的繁華,百里連兒沒有武功,夜間視力很差。

勉強靠着半圓的月色,走出的這條小巷。

腳上一個趄趔,她整個人都倒在了地面上。

甚是不湊巧的,她的腦袋還嗑在了堅硬的石頭上,眼前一黑,百里連兒昏厥了過去。

意識即將消失的那一刻,她聽到了,急促的腳步聲。

唇角扯不出一絲笑來,她的眼睛裏全都是苦意。

要不要這麼的凄涼?

她都走了那麼久,到頭來,卻還是要被抓回去……

……

…………

有人端着一碗清粥緩緩走進屋內。

室內安靜的有些詭異,身着淡藍色長裙的女子,睜着眼睛,靜靜的躺在床上。

那人將手上端着的托盤,置在一旁的桌面上,然後緩緩的往榻上女子走去。

她看着她,唇角微微勾起了一抹笑,輕聲問道,“小姐,該起來吃點東西了。等會還得喝一些補藥。”

榻上的女子的眼睛動了動,微微有些血色的唇扯開。

“等會罷,我還想歇息一下。”

婢女安靜的片刻,聲音沒有多大的起伏,“可是小姐,已經說過很多遍這句話了,奴婢都已經把粥水重新熱過,只等您現在起來用膳了。”

榻上女子掀起眼皮淡淡的看向她,精緻的臉上變化不大。

“放着罷,我實在是沒有多少胃口。”

那婢女的眼眸沒有變化,只是唇上的弧度略微的僵硬了些。

“老爺說了,小姐必須得用完膳,自從您被救回來,醒了之後問了些事情,整個人就都魂不守舍的,您本身就被餓狠了,身子壓根承受不住,如今怕是不能再折騰的。”

百里連兒淡淡的道,“你都不告訴我,他現在究竟如何,舅舅也不讓我出去,我哪有什麼心情吃東西。”

婢女臉上很是無奈,他是抓小姐的壞人,就算是被大老爺給抓了,那也是應該,何況他只是受了點傷罷了,真不知小姐擔心什麼,而且,他應該對小姐是非常壞的人罷,他都不給小姐吃喝,還要挖小姐的眼睛,連老爺都說要重罰了,小姐你擔心什麼啊?!”

百里連兒眯起狹長的眼眸,一言不發的看了她一眼。

那婢女悻悻的低下了腦袋,皺着眉頭道。

“他只是偶然良心發現,想要放小姐走了而已。再說,他招供的供詞裏邊說的清清楚楚,他只是不喜歡傷害,像小姐這般正經人家的姑娘,不是因為其他的緣故,這些都是不能抹去,他挖過幾位姑娘眼睛的事實,他毀了好幾個人的人生……”

那婢女緊緊的抿着唇,一臉憂色的望着百里連兒,“小姐,你答應我,可是千萬不能喜歡上挖眼的壞人啊!”

百里連兒,“……”

她就說……

為什麼她一提及抓她的人,這丫頭就會,特別的激動……

敢情以為,她喜歡上了人家。

又不是受虐狂……她喜歡他做什麼?!

百里連兒深深的呼了口氣,懶得多說話,也便隨了她,誰料那婢女眼眸一閃,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來,異常激動的握着百里連兒的手道。

“小姐,要喜歡挖眼男,不如你喜歡大老爺罷,今兒個他來咱府上了,奴婢正好有緣見着他,他生的實在是……”

那婢女一時間像是想不起什麼措辭,默了片刻之後,依舊眼神閃閃的看着百里連兒,“反正就是很好看,是奴婢見過的,最好看的男人,沒有之一,想來,咱被譽為天下第一的美男聖上,也不過如此!”

百里連兒的嗓音溫溫淡淡的,“你若是喜歡,你就自己去與他說說,想必大老爺會念在老牛吃嫩草的份上,給你一個名分。”

“才不是。”那婢女說起通州官差,整個人都手舞足蹈了起來。

“大老爺可年輕了,大概……大概與小姐一個年紀,聽說還未娶妻,身邊連個女子都沒有,又是文武雙全,真的是太好了,連老爺都很喜歡他呢。”

百里連兒的臉黑了黑。

什麼叫大概與她一個年紀?

她十九歲怎麼了?!

及笄三年即將四年難道不行么?!

為什麼要將她與什麼大老爺聯繫在一起……

她看起來有這麼老么?!

尚未說些什麼,百里連兒又聽婢女繼續道。

“小姐你都不知道,那些被挖掉眼睛的女子,本來都是拒絕與官差說話的,但在小姐被抓走後的那一天,也就是大老爺來這的第二天早上,他親自去與那幾位女子接觸,聽說都是極其溫柔的問話,讓她們放下心裏防線。然後將她們被抓的當時,所聽所聞的事情套了出來,也沒有一點的排斥,而且而且,他就只是利用什麼,什麼腥味的理論,從而推斷……推斷出什麼,反正很快就逮住了罪犯,是真的很厲害的,咱鎮上的百姓都很喜歡他呢。”

婢女的聲音顯得有些激動,連語調都有些顫抖,抑鬱不住心底的喜悅敬佩之情。

百里連兒的眼睫微微動了動,倒是沒有說話。

那婢女卻是微紅着臉,盯着百里連兒看。

“最重要的是,大老爺說了,他想要見見小姐,只是小姐不想見人,老爺才推辭掉的。可是,他一點官架子都沒有,還微笑着和老爺說,明兒再來看小姐。”

百里連兒興趣缺缺,擺了擺手示意那姑娘別吵,結果那姑娘卻是大着膽子,握着她的手腕搖了起來。

“你看啊小姐,他多麼的講禮數,現在這世道,很少這麼大官會有這麼講禮數的人了,他簡直完美的不像人了,而小姐又是集美貌與才學於一身的好姑娘,剛好與大老爺配成對,這不是挺好的嘛?!”

“你要是真喜歡,你就自個兒嫁去。”百里連兒掙脫她的手,面上文文靜靜的。

“我說過了,我這輩子不嫁人,你記好這一點,再和我多說一個字,我讓舅舅把你的嘴巴給縫上。”

“可是小姐……”

緩緩起身的藍裙女子,涼涼的倪了那婢女一眼,那奴婢立即就噤聲,低着小腦袋,不敢再多說了。

……

…………

不是冤家不聚頭,百里連兒以前總以為這句話,是帶着濃烈的浪漫色彩,像形容是五王容安,和李家小美人那樣美好故事,才會用到的俗語。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有朝一日,會用在自己的身上。

瞬間,褒義變成了貶義,燦爛的心情,一下子消失在了心底之中。

余留的,只剩慌亂與空白。

男人墨黑的眼瞳冷靜的看着她,眸底帶着前所未有的忍耐與剋制,涼薄的唇角掀了掀,他笑的異常冰涼。

“你知道,我一般用什麼手段,去提醒那些……忘記過去的人么?”

百里連兒默着不語,臉上的蒼白之色尚未恢復常態,男人已經慢慢的走上前來。

屋內安靜的毫無生息,大概只有男人走動的聲響,才能落在女子的耳朵里。

噠噠的,比胸口處的劇烈跳動的心跳聲,還要惹人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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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妃善類,拒嫁腹黑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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