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7章 家人

7.第7章 家人

這幾天每次醒來都跟做夢一樣,只有陽光從窗戶透射進來的時候,我才知道天亮了。

我餓了,渴了,有時冷,有時疲憊不堪,有時狂躁,我躺在病床上像個瘋子,自言自語,害得醫院的人都不敢和我親近。

我的腦子根本轉不動了,所以才會對死亡坦然接受,沒有像一開始那樣痛苦的狂叫。

每每想到自己未來,自己必須去終結一個個莫不相識人的性命,我就會崩潰,徹底的崩潰,理智就會消失得無影無蹤,這種恐懼感一直糾纏着我,讓我變得軟弱而無助。

在絕望的灰色世界裏,我找不到任何安全感,恨不得身體撕碎揉爛。

在黑暗中,我倦縮着身子,感覺自己就像是一具屍體,安靜地將自己融入在黑暗中。

我無數次想到死亡,只是現在它也變得毫無威懾力可言了。

這一天醒來,窗外天氣陰鬱,看樣子快要下雪了,我無知無覺的躺在病床上,不知時日的變化,沉闔着雙眼,獃滯的看着天花板,這樣的姿勢不知道保持多久了,我以為一天的時光又將這樣消耗掉。

有時候我會想到那個叫邁克的警官,現在突然挺想念他們的,雖然他們總是冷着臉,一副公事公辦的表情,但有時候能跟他們說說話還是挺有趣的。

那個威爾律師來過兩三次,都是一副行色匆匆樣子,從沒有認真地對待過我這個僱主,聽說他的律師費價格十分昂貴,也不知道這次家裏為了我的事情花費多少錢。

最後一次見到他的時候被告知案件已經結案了,酒吧那天剛好進行過整修,裝修工沒有對酒吧門口招牌進行加固,留下了手尾,就下班了,造成了那次坍塌事件。

酒吧門口的監控證實了這一點,同時詢問當時在場的目擊證人證實了事件的全部過程。

我已經徹底擺脫了嫌疑,唯一可慮的是那條非法持槍罪,不過我並不在意了,我已經產生了等身體復原后,就離開這個國家的念頭。

威爾唯一感興趣的是關於酒吧對我的賠償問題,用他的話來說這筆錢足夠我下輩子吃喝不愁,然而我並沒有表現出太大的興趣,全權委託給他了。

正當我在床頭胡思亂想的時候,病房的門打開了,我以為是來查房的護士,沒有理會。

耳畔只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小麒!”

我不敢置信的艱難轉頭,就看到我父母親提着大包小包的出現在病房門口,眼淚登時流了出來,眼淚是距離崩潰最近的東西,一旦流下,便再也無法止住,我像一個委屈的孩子大哭着,就感覺自己像是終於找到了依靠。

此刻我身上的繃帶都還沒有拆除,他們看到我的模樣,母親當時就控制不住心疼哭出聲來,父親雖然故作堅強,但眼睛也佈滿霧氣,低咳着來掩飾心中的難過。

我是家中獨子,雖然管教的嚴,但是從不缺關愛,可以算得上是溫室里養大的花朵,哪裏吃過什麼苦,現在這副模樣,他們的心痛可想而知。

兩年不見,他們頭上長出灰白頭髮,樣子蒼老了許多,我只覺得心酸懊悔,更加不敢把自己的事情告訴他們了。

期間護士來呵止二三次,讓我們在保持安靜。

過了很久,我們的情緒才漸漸的穩定了下來。

他們對我這一年來的經歷也不問,想來在國內的時候他們已經打探清楚了,只是不斷的安慰我讓我振作起來,從他們的眼睛和言語中無不透露着濃濃的親情關愛。

我注意到他們放在門口的包裹,顯然有點多了,感覺更像是在搬家,忍不住問道:“爸,媽,你們怎麼帶來這麼多東西?”

母親一邊擦着眼淚,一邊強作歡笑道:“我和你爸商量了,決定搬到美國來定居,這樣也方便照顧你,過段時間我們的綠卡大概就會下來了。”

“什麼?!”我大吃一驚,對於這個國度我一點也不喜歡,“你們怎麼不跟我商量下,就決定了呢?”

父親皺了皺眉頭,很快又舒展開了,表情還是跟以前一樣嚴肅,道:“這幾年生意越來越難做了,我們將店面都盤了出去,打算到這裏看看有沒有發展的機會,你不要為家裏的事情擔心,聽說你已經退學了,今後有什麼打算?跟我一起做生意吧,以後遲早都是要交給你的。”

“不,我有自己的事情去做!”在我印象中,這是我第一次反對父親的話,但我沒有感到任何的沾沾自喜,而是疲憊,這句話我早就該說了。

“你……”

母親連忙阻攔道:“今天不說這個,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她緊緊的抓着我的手不放,還如當年小時候那樣溫暖。

經過這次短暫衝突后,我們又恢復了以往的生活模式,我和父親很少交流,母親起着傳話筒的作用,緩和着氣氛。

他們暫時住在酒店,打算等綠卡下來后,再買套房子,至於生意上的事情他們沒再提過。

等父親離開后,母親告訴我事情的隱情。

當時他們接到大使館的電話,說我被下了病危通知單,還涉嫌一起特大謀殺案,他們都嚇傻了,恨不得立刻趕來,只是簽證一直遲遲辦不下來。

又怕我這邊受到什麼不公正待遇,第二天父親就把店面房子都賣了出去,聯繫了他美國的同學,幫忙周轉這邊的事項。

就幾天時間住院費、律師費就花出去了不少,害怕不夠又四處找熟人親戚借了許多,現在我們原本生活殷實的家庭一下子變得負債纍纍了。

我心中既愧疚又懊悔,母親卻不以為意,說都是託了我的福,才有機會出國看看,以前總說沒時間,現在終於可以四處走走了。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安慰,她是一個很念舊的人,來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並不比自己當初剛到美國的時候好多少。

這幾天,她一直和我說著我小時候的趣事,很多東西我都記不清了,但是她卻說的繪聲繪色,甚至一些小細節的地方都不放過。

說著說著她就哭了,我也忍不住跟着流淚。

這段時間來,一直是母親在醫院照顧我,她幾乎把醫院當作了家,醫院社工看到她都沒有好臉色,抱怨她搶了自己的工作。

為了緩解和他們的關係,母親經常會買些小食品去巴結他們,表達自己的歉意。

因為語言不通,常常需要我幫忙翻譯,看着她那孩子般的舉動,引得我心中暗笑,又覺得有些發慌,覺得自己不應該再拖累下去了。

住院第十五天後,我的身體終於開始恢復知覺,能夠進行一些簡單的康復運動。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父親已經能夠將我當作一個成年人對待了,家中的一些事情也會開始試着和我進行商量,在我的建議下,打算先不買房子,而是先租一套房子,這樣可以緩解我們手頭的壓力。

我為他們挑選了一個治安良好的社區,在那一帶居住的多數是中國人,不怕他們因為交流而引起生活的諸多不便。

在他們去看房的那天,我向他們要了一部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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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獄刑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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