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第262章 臨別會面
“不……”
“你在哪裏，我就在哪裏。”楚墨玄不等她說完，便繼續開口道，“我並不是在逞強，我只是……怕自己等不到你回來的那一天。千羅，我知道你不願聽我說這些喪氣的話，但事已至此，我們都要面對現實，我也必須隨時做好離開的準備。不管怎樣，我希望在生命的最後一刻，能有自己最愛的人陪伴在身邊。所以，我尊重你的意願，你也要答應我的要求，我們攜手共同進退，好嗎？”
雲千羅回望着他，眸色深深，不知想了些什麼，但最後還是堅定地吐一個字，“好。”
“那我們現在去看看父皇和母后可好？”楚墨玄提議道。
雲千羅認同地點頭，她雖無父母，但也理解楚墨玄此刻的心情。他或許已經把這一次的見面，當作是和他們最後的訣別。
兩人上了岸，便徑直前往梓妍宮。陸梓妍在這兒住了許多年，早已習慣，所以楚胤天退位后，便一直陪她住在此處。
得到小太監的通報，楚胤天親自迎了出來。他的精神看起來似乎還不錯，但是鬢邊卻明顯新添了幾縷白髮。
“玄兒、千羅，你們來了……”楚胤天看見兩人，語氣里有着被壓抑住的激動。雲千羅發現，他看向楚墨玄的眼神里，除了欣喜，似乎還帶着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愧疚？
“父皇，我帶千羅來看看您和母后，母后可在裏面？”楚墨玄問道。
“在、在！”楚胤天一邊側身示意二人進門，一邊低頭輕嘆了一口氣，“你母后自從知道了你身中蠱毒的真相，常常都是以淚洗面，自責不已。我的勸慰她全然聽不進去，如今……她只怕是連我也恨上了。”
他知道陸梓妍恨他，當初若不是他明知陸梓妍有了心上人，還強行將她娶進宮中，玉雪衣也不會因愛成魔，做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這事他確實做得不厚道，但他自認對陸梓妍的愛，絕不會比玉雪衣少半分。
“父皇，您多慮了，您對母后的好，她都牢牢記着，又怎會真的埋怨你……”楚墨玄開口寬慰道。
但楚胤天似乎並未因此釋懷，反而接著說道，“還有你……在你第一次主動請纓上戰場之前，父皇一直對你不聞不問。其實，父皇也並非真的不關心你，而是父皇太了解你母后的想法，她想要陪着你，安安穩穩、與世無爭地過一輩子，而父皇的重視，卻會讓你成為眾矢之的……你能理解父皇的苦衷嗎？”
“兒臣明白。尤其是當兒臣心裏也有了牽挂之後，就更能夠體會父皇當初的身不由己。”說到這裏，楚墨玄不經意地望了一眼身旁的女子。
“只可惜，很多事往往都是事與願違。自從你母親中蠱以後，一切都變了。為父無能，不僅沒有保護好你們母子，反而還讓你被迫放棄無憂無慮的生活，獨自扛起重擔，甚至要親自到戰場上去衝鋒陷陣，浴血廝殺。父皇真的……對不住你們。”
楚胤天曾經以為，自己只要默默縱容，等楚墨玄一步一步成長起來，再將皇位順理成章地交給他就好。現在他才發覺，作為父親，他為自己兒子做的，實在是太少。
“父皇不必為此介懷，其實是兒臣做得不夠。身為皇子，卻只想着過安逸的生活，從來未曾真正將江山社稷和家國大事放在心上，就連坐上這皇位，也是為了自己的母親，是兒臣太過自私了。”楚墨玄也難得在自己父皇面前吐露了一回心裏話，大概是怕以後再沒有機會說了。
“玄兒，你為祈胤國所做的已經足夠，因為有了你的付出，有了你戰神的威名震懾敵國，祈胤的百姓才能過上安定繁榮的生活，你不欠任何人。”
雲千羅在旁默不作聲地聽着這對父子互訴衷腸，不知不覺間，三人便走到了前廳門口。
陸梓妍此時正坐在一張貴妃椅上，手中似是在來回地穿針引線。
見到她的身影，父子二人都默契地停止了對話。楚墨玄牽起身旁的雲千羅，朝陸梓妍鞠躬行禮，“母后，兒臣過來看你了。”
“玄兒、千羅……”陸梓妍抬頭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小兩口，臉上不禁露出笑意。她急忙放下手中的針線，起身道，“來了就好，來了就好。”
說罷，她的目光落在雲千羅的身上，仔仔細細打量了好一陣子。
直到雲千羅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才拉過雲千羅的手，輕輕拍了拍，說道，“如果母后沒記錯的話，肚子裏的小寶貝還有兩三個月就要出生了吧？”
“嗯……”雲千羅微微頷首，支吾了一聲，臉頰莫名有些發燙。
“喲，咱們的兒媳婦還害羞了！”陸梓妍衝著楚胤天笑了笑，楚胤天便頓覺心花怒放。
“母后……”雲千羅無奈地扯了扯嘴角，雖然她平日裏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但說到生孩子，她心裏其實也是非常緊張，但又帶着一點小興奮。
“好了，母後跟你說正事，來，看看母后的女紅做得怎樣？”陸梓妍從自己剛才所坐的貴妃椅上，拿起一件紅色的小夾襖，上面用金色的絲線綉滿了一朵朵祥雲，針腳縝密，做工精緻，特別是製作夾襖所用的錦緞，一看就是最最上層的貨色。
“這是母后您親手做的？”雲千羅故作驚訝道。
“那是自然！”陸梓妍驕傲地抖了抖手中的小夾襖。
不得不說，這位母后的審美還是不錯的，衣服的式樣和花紋，無論男孩女孩都適合穿。而且，看到這衣服小小巧巧的，那麼可愛，雲千羅對自己腹中寶寶的期待更是多了幾分，她不遺餘力地誇讚道，“母后真是心靈手巧！可惜千羅對女紅卻是一竅不通，真是慚愧。”
“千羅莫要妄自菲薄……”陸梓妍看向雲千羅，眼眶突然變得有些濕潤，“你雖不擅長女紅，但很多方面卻比男子都要出色，這可是母后羨慕不來的。想當初，若是母后能有你一半堅強和勇敢，如今也不至於……”
說到這裏，陸梓妍已是忍不住低聲啜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