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回苦難夫妻喜得嬌子
李小牛在門外看見了守財鬼,那鬼竟變成了烏豬,闖進了屋內。小理時間不大,李輝滿面喜色,笑呵呵地從屋裏走出來,朝勝英雙拳往胸前一抱言道:“托叔叔的洪福,玉環生了個大胖小子!”
勝英也是笑得合不攏嘴,雙掌“啪”地一拍恭賀道:“恭喜賢侄喜得貴子了!”
“哈哈!同喜同喜!我還有個請求,還望您老人家勞神,為小孫子賜個名號才是!”李輝懇切地說完,期盼的目光,停在勝英的臉上。
銅頭鐵臂僧手拈鬚髯,望着北斗七星,略一沉吟,緩緩地言道:“嗯!現在是夜交亥時,該說是個本命年哪,此子貴不可言,將來前途不可限量。若非賢伉儷歷盡人生艱辛,恐怕難以壓得住這個福氣啊!哎!該說是蒼天不負苦命人啊!”
一席話說得李輝眼圈泛紅,心裏是悲喜參半,感慨萬千。
勝英深吸了一口氣又道:“取名字本來是你這當爹的事,老衲這方外之人,怎敢冒昧?恐怕是於理不當吧。”
李輝“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伏身連叩三個響頭之後,莊重地言道:
“叔叔!你對李輝有天高地厚之恩,小侄三生難報!犬子之名,非叔叔賜名不可!您就不要推卻了。”
勝英上前扶起李輝,輕輕搖了下頭說道:“賢侄快快請起!這都是什麼年月了,還翻那些陳年舊賬幹啥?細說起來,老衲與小兒也算有個奇緣,為他起個名字也不為過。小理”老人看了李輝一眼又道:“此子姓木子李,豬年亥時生,便叫澤峰可也。李者,本為貴姓,然生於峰澤之間,上得其天靈造化,下取地之吉祥,豬在澤峰之間,草食山水具備,實為天、地、人三才貴字,可保小兒福壽永康,子嗣興旺也。”
李輝聽罷大喜,拉住勝英的大手道:“嗯!多謝叔叔了。您快進屋去看看您的小孫子吧!”
待來到床前,勝英見她母子平安,心裏自是高興。
小孩子已經包裹妥當,安靜地躺在母親身邊,小嘴巴張着,很是惹人喜歡。勝英仔細端詳,只見孩子天倉飽滿、地閣方圓,五官端正,一條龍脈自眉間突起,隆起一點硃砂紅痣,紅撲撲的一張俊臉,二目細長,小菱角口,兩耳敦厚,輪廓崢嶸,緊緊握着兩個小拳頭,將來必然內蘊外展。勝英看罷,點了點頭,看來萬事自有天數啊!他從懷裏取出一方玉如意,雙手遞給李輝道:“區區薄禮,就留與小孫子做個紀念也罷,還望賢侄不要推卻才是。”
李輝深施一禮,伸雙手接過玉如意,閃目仔細觀瞧,只見此物其白勝雪,晶瑩剔透,暗隱雙龍斗寶圖案,正反兩面各有四個篆字,正面寫的是:真命在天;背面刻着:福壽永康。李輝是文武全才,自然知道這八字的含意,也曉得此物乃是軒轅黃帝的寶物,他激動得雙手直抖,誠惶誠恐地言道:“叔叔!這萬萬地使不得呀!此物價值連城,我”
“哎?又要多事了。貧僧身為出家之人,早已四大皆空,無物無我,留他何用?小孫子初降人世,願此物給他帶來吉祥。無量壽佛!”勝英宣了一聲佛號,微微一笑。
李輝深施一禮道:“叔叔!小侄就代犬子謝過您老人家了!”
玉環微笑着說道:“叔公請坐!請恕晚輩不能起身拜見,還請您不要見責才是。”
“侄媳貴恙在身,還是免禮的好!”勝英說著話,閃目看了一眼當年的天下第一美人。只見她:烏髮鳳髻低垂,玉面含朱現清輝。修眉入香鬢,朗目雙紫薇,笑口呈新月,一點紅唇壓芳菲。鵝鼻主山嶽,雙耳墜翡翠。粉頸探出素錦領,玉體輕蓋綾羅被。可想當年人如畫,勝似嫦娥降翠微。再看屋中擺設:卧床香木雕就,花鏤牡丹鳳凰。案頭擺放茶几,一株水仙清香。名畫壁掛兩張,琴棋書桌明亮。古鏡窗下對月,修竹颯颯生涼。銅頭鐵臂僧勝英暗贊一聲,看來玉環僻地寒居,亦不失大家風範,足見其天性雅潔,凡塵不能有所染。
李輝笑着朝夫人道:“愛妻啊!叔叔已為小兒賜下名號來了喂,叫做李澤峰,尚不知夫人喜歡否?”
玉環甜美地一笑,鳳目微合,掐指推算,面現不悅之色。
勝英看得清楚,不禁感到惶恐。小理
李輝驚問道:“這是上上好字,夫人因何而不悅啊?”
楊玉環點了點頭,正色言道:“此字確實是上上好字,不過,此子雖貴,得此重號恐難承受。儒家有言,澤者,乃是天地靈氣所聚之地;峰者,為地之龍脈至尊至極之處,復加豬年亥時生得小兒,佔盡天時,咱家所居之地,群山呈懷抱之勢,佔盡地利,多少年來,未曾相見的老恩公又千里趕來,又得了人和之美。小兒一人獨得三才之幸,可謂貴不可言。”她望了一眼小兒子,沉着臉道:“但願他能以父志為念,隱居于山水之間,一生平安為好。”
小孩子小嘴兒動了一下,搖了一下頭。
這個微小的動作,惹得玉環長嘆一聲,閉上美眸言道:“唉!真乃是天數啊!非人力所能左右得了。人生坎坷,成大事者,勞心傷神,成中事者,忙碌一生,事無成者,怨天恨地。獨隱居之人,可保一世平安。他日若歸得西方凈土,也好參謁我佛如來。無為即有為,有為亦無為,人生數十年,萬事皆成灰。看破了這一層紅塵,可免去多少人間煩惱啊!”
心情沉重的李輝默然無聲,騙腿坐在玉環身後,手撫着她那柔若無骨的玉手,輕嘆一聲,開口勸道:“唉!夫人不必思慮過多,免得傷了身子啊!”
玉環斜倚在他胸前,睜了一下美眸,又緩緩地合上了。
銅頭鐵臂僧品味着玉環那出塵之語,想着她那顆流着淚,淌着血的心,也忍不住心頭一酸,便轉身從屋裏走出來。
一陣充滿濃郁松香的清風刮來,搖動沾滿夜露的黃瓜葉,頂花掛刺的嫩黃瓜,在架上輕輕擺動着。
東方天際呈現出魚肚白,少時,一抹彤雲在朝霞中,迎來了太陽的萬丈光芒。
“夏日高眠一覺醒,天空再現老陽光。花子卧地抬頭看,忘卻一身破古裝。”丐幫幫主吃四方遲尚清伸展開雙臂,打着哈欠從屋裏走出來,看見勝英站在院子裏,便圍着他轉了半圈問道:“喂?我說老和尚,你不好生在屋裏睡覺,跑到這兒來發什麼呆啊?”
勝英瞥了他一眼道:“老衲身為佛門弟子,看來也比不上你這個逍遙自在王了,吃飽肚子,果真是不認得大鐵勺。老衲忙活了一宿,你倒落了個酒足飯飽一大覺。”
“嘻嘻!你有啥忙的?”遲尚清笑着問道。
“哼!昨天夜裏,楊玉環生了個孩子,我這當爺爺的能不忙嗎?”勝英撇着嘴道。
遲尚清一愣,脖子一歪,開口說道:“人家生孩子,有你什麼事?跟着還不是瞎忙活!老和尚!她們母子可平安嗎?”
勝英點了點頭。
“唉!我這個老窮光蛋!也拿不出啥東西給孩子做見面禮,想去看一眼哪,也怕給人家帶來晦氣呀!”吃四方遲尚清往地上一蹲,雙手捂着腦瓜子直搖頭。他這裏犯愁啊,還有一位更犯愁的哪。只見黃瓜葉子一動,打裏面走出來了一個李小牛。
半夜裏他跟着勝英來到院內,蘭芝公主和若霞姑娘,在屋裏伺候着楊玉環,待守財鬼王大發變成烏豬闖入屋中之後,便傳出來嬰兒的啼哭聲。勝英跟了李輝去看小孩子,先給小孩起了名字,又拿出玉如意做見面禮,可自個兒一摸兜兒比臉還乾淨,覺得丟人現眼,便鑽到黃瓜架里生悶氣,小嘴撅得能拴上一頭毛驢。這個傻小子一渡蹲就是大半宿,光小黃瓜吃了也夠三斤,把黃瓜尾巴往土裏一埋,算是了事。身上讓露水打了個精濕,眼看着快天亮了,跑出來老花子遲尚清,也是窮得叮噹響的主,這回可有做伴的了,小牛才從黃瓜架里鑽了出來。他剛站直了身子,就聽遲尚清哈哈地大笑起來道:“哈哈哈!你看我這記性!昨天剛剛唱過蓮花落,掙了五兩銀子,帶在身上還挺壓沉兒,乾脆就留給小公子算咧。”說著,老花子從討飯兜子裏拿出一錠銀子,樂呵呵地捧在手裏,佝僂着腰鑽進屋裏去了。
勝英一見小牛,開口問道:“小牛!你鑽到那兒幹啥?”小牛急中生智,歪着腦袋朝勝英呲着小白牙兒一笑,褪下中衣便嘩嘩地小解。陳若霞正從屋裏出來,嚇得小牛急忙收了中流,只聽她說道:“聖僧!可看見小牛哪兒去了嗎?”
勝英朝着黃瓜架里一腆臉,若霞閃目望去,立時羞得姣面通紅,狠狠地白了勝英一眼,一跺腳回到屋裏,貼在蘭芝公主耳邊低語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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