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抉擇
一般戴眼鏡的男人比較內向含蓄,不善於表達自己的情感,笨嘴拙舌倒顯得可愛。這樣的男人的聲音有磁性,甜言蜜語從他們嘴裏念出來,往往最能撥動人的心弦。他們又對感情特別專一,視感情為生命要點,這點與虞譽不謀而合。
而縱觀虞譽的情史,大多部分的男人都是戴眼鏡的,但其中不乏不靠譜的種,這也令他受了很多情傷,可他還是口味不改,依舊越挫越勇。
2015年末,虞譽網戀了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顧維鈞,他也是眼睛男,沉穩可信,氣度不凡是一個老老實實的上海人。
剛開始,也是顧維鈞先搭理的虞譽,態度真誠有禮貌,一下子讓虞譽眼前一亮。因為現在網上的大多數同志,品行較差,動機不良,一上來就想要那方面的事情,換誰都覺得噁心難以接受。
虞譽與顧維鈞聊了很多,一來二去,二人對彼此都很滿意,一下子便確定了情侶關係。
可是情侶在網戀相處的過程中,會有小問題、小矛盾、小摩擦,時不時會賭氣不理睬對方,久而久之,虞譽也會受不了的。虞譽認為,要是對方真的很在乎關心自己,是不會惹自己傷心生氣的,可事與願違,而他也時不時產生對這份感情失望的想法。
直至今日,虞譽沒有理睬顧維鈞三天了,他要好好思考這份感情到底值不值繼續,或者說二人該不該至此結束,另開新篇。很多人都說異地戀不靠譜,很煎熬,其實是他們耐不住寂寞,抵抗不了誘惑而所說的萬能理由罷了。
曾在網絡上看到一篇日誌文章,當中有一段對異地戀而言寫得不錯,寫道:“距離對於愛情來說,是很微妙的。就像是一根細細的絲線,兩端牽扯着兩顆心,這邊顫一下,那邊就會有感應;那邊抽動一下,這邊就會有餘震。所以兩個相距甚遠的愛人,所有的愛情都搭載在這根絲線上,敏感、唯美又脆弱。如果絲線的某一端斷開了,另一端握着輕飄飄的線頭,這種悵惘是難以言說的。”
虞譽吃完晚飯之後,便回了六零一宿舍,腦子儘是顧維鈞,卻遲遲沒有主動聯繫他。如此這般,又過了兩日,又是新的周一。
虞譽起了一個大早,洗漱完畢,好好地整理自己的外在形象。兩個室友還在睡覺,他輕手輕腳收拾了背包行李,穿過驚險的馬路,到了客戶酒店人事部。
人事部只有一個女助理,而人事部徐經理不在辦公室內,虞譽只好等他回來簽字。等了好久,還不見徐經理回來,虞譽便先離開一會,去了外面溜達一圈。
酒店大堂很寬敞,白牆金壁,豪華氣派,可建築搭配卻顯得不益彰。空曠的前廳擺着幾張碩大的花梨椅子,半包圍着一張蓋着玻璃的桌子,其上並沒有半點東西點綴,單調乏味。西邊的牆壁拉着三五米長的窗帘,北面的牆壁則是一副兩三米長的油畫,青山綠水,桃紅柳綠,寓意春意悠然。
越過前台向裏頭走去是內廳,西邊是茶葉庄,其對面則是珠寶店,還算相得益彰。茶葉庄儘是古香古色的傢具,裝飾典雅不失大氣,卻只有一男一女兩個服務員。不過生意略顯冷清,兩個人倒也清閑,只是打掃一下基本的衛生而已。
珠寶店店面很小,只不過是茶葉庄的四分之一,小而溫馨自在,即使是一個人坐在店中,也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的寂寞之感。
雖然這兩家店開在酒店裏,但二者的老闆並不是酒店老闆,其中的利益與私人關係,虞譽也只知道一點點。
而虞譽曾是茶葉莊裏面的服務員,後來因為種種原因跑到客房部做服務員,很多人百思不得其解。虞譽在茶葉庄待了四個多月,也與其對面的珠寶店老闆很熟,時常兩頭跑,卻也兼顧得到。
虞譽走進了珠寶店,卻只瞧見其老闆李冰顏坐在店中,邊玩手機,邊悠閑地喝茶。
她年過四十,梳着濃密黑亮的長發,垂肩而下,舉止投足之間,盡顯高貴優雅的氣質。她偶爾戴着觀音的項鏈,偶爾戴着翡翠戒指,偶爾什麼都不帶,端莊溫柔,似乎是鄰家親切的漂亮阿姨。
她一抬頭見是虞譽來了,笑得跟朵玫瑰似的,道:“你怎麼來了?你不是辭職走了嗎?”
虞譽拉開一張椅子,坐在她的對面,像在自己家一樣那麼自然,道:“人事部經理還沒有回來,簽不了字,所以我就來這裏坐坐,陪陪你說說話。”
李冰顏道:“你辭職了,準備去哪裏啊?你想繼續留在深圳還是去哪裏?”
她站了起來,笑道:“還是你坐這裏吧,正好泡茶給我喝。”
虞譽聽話,坐了她的位置,笑道:“這麼懶,我從來都沒有見過你泡過茶,老是叫我。”
李冰顏笑道:“你還說呢?茶葉是我家的,你白吃白喝,你還有臉說啊你?”
虞譽道:“這是我最後一次待在這裏,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回來,真捨不得這裏。”
冰顏問道:“你打算去哪裏啊?”
虞譽道:“東北一帶吧?”
冰顏復坐下,看着虞譽的臉,問道:“是不是網友叫你去的啊?”
虞譽笑道:“沒有啦,我只是覺得東北很不錯,那裏的人也很熱情。”
冰顏對虞譽的心思了如指掌,淡淡道:“我勸你還是別去了,路途遙遠,要是你出了什麼危險,沒人幫得了你。到那個時候,你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你再來後悔就來不及了。”
李冰顏一向對虞譽很照顧,與王亞峰比起來,還要好很多。虞譽時刻對她的懷有感激之意,時常跟她訴說自己的心事煩惱,要是可以他願意當她當做親人一般看待,可現實並不允許。
虞譽泡了茶,先喝了一口,道:“放心吧,我會很小心的。”虞譽在網上結識了不少人,不是被騙財,就是被騙物,再不然就是被玩弄感情。可他覺得這一次,他不會再被騙了。
李冰顏道:“你小心有什麼用,騙子的騙術層出不窮,坑人的把戲一套接着一套,讓人防不勝防。你自己算一算,你被人騙過多少回了,老是不長記性。”
虞譽見她如此關心自己,便跟她說了實話,即道:“其實我並不去東北,而是去山東煙台。”
李冰顏並沒有驚訝,只是無奈搖了搖頭,道:“你啊你,在網上認識的人九成以上都是不靠譜的,你還想跑到山東去。”
虞譽道:“我要去山東的事情,我只對你一個人說而已,你千萬別告訴別人啊?”
李冰顏道:“我告訴誰去啊?他們都不認識你,說了也沒人關心。再不然這樣,你就別去山東了,我給你介紹一份合適的工作給你吧?”
虞譽好奇道:“什麼工作呢?”
李冰顏道:“周星馳的新作電影《美人魚》你知道嗎?”
虞譽點頭道:“知道,只是還沒看。”
李冰顏道:“《美人魚》其中一個拍攝場地鹿嘴山莊,你想去嗎?”
虞譽眼睛一亮,詫異道:“真的嗎?該不會是騙我吧?”
李冰顏道:“我騙你做什麼,我打個電話說一下,你就可以去那裏上班。鹿嘴山莊是旅遊度假的地方,景色優美,是個不錯的選擇。你要不要去呢?”
虞譽想起了遠在山東煙台的顧維鈞,心中滿是酸酸的感覺,猶豫道:“我可以考慮一下。”其實,虞譽是不想去鹿嘴山莊的,只是為了不傷她的面子,只得那麼婉轉地說。
虞譽掏出手機,打開微信,顧維鈞發來了信息,道:“親愛的,愛你的。”虞譽的心一下子給融化了,而他不管有什麼傷心生氣,只要聽到對方的情話愛語,立馬變得開心起來。
顧維鈞又打來了電話,虞譽沒有半點猶豫,立馬走到店外接聽了。
顧維鈞溫柔道:“親愛的,你還生氣嗎?”
虞譽酸酸道:“還有一點點。”
顧維鈞道歉道:“都是我不好,老是惹你生氣,對不起。”
虞譽輕“恩”了一聲,又聽他說道:“你辭職手續辦完了嗎?什麼時候要來我這裏呢?我很想你,我想趕緊見到你,好想抱抱你,好想親親你。”
顧維鈞的情話觸動了虞譽的心弦,讓他倍感幸福甜蜜,腦海里儘是二人相擁而眠的場景。虞譽害羞道:“人家羞羞,你好壞的。”
虞譽跟他煲電話粥煲了一個小時,隨後掛斷了電話,又進去珠寶店裏坐坐。
李冰顏道:“他就是你認識的網友嗎?講個電話都講這麼久?”
虞譽笑道:“是啊?”
李冰顏道:“那你知道他是做什麼工作的嗎?他叫你過去,是想要介紹什麼工作給你呢?”
虞譽道:“他以前是做採購的,現在換了地方,應該還是做採購吧?他說他在山東有很多朋友,什麼工作都可以介紹給我做的。他說能力高就做高職位的,能力低的就做低職位的,讓我先過去看看,然後再做決定。”
李冰顏道:“說來說去,對方都沒有一個準信,八成是想哄你過去,然後才伺機宰了你。”
虞譽道:“他為人真誠可信,一點都不像騙子,他也沒有任何破綻,我也是觀察了他很久的。”
李冰顏道:“你這麼說的話,那我無話可說了。要是你想去鹿嘴山莊做服務員,可以做先一段時間,然後給你升個領班什麼的。你好好想清楚,再做決定吧?”
她跟虞譽非親非故,也沒有其他的利益關係,她還願意幫他,這讓他很感動。他感謝道:“我謝謝你的好意,我決定不去了。”
而對於虞譽來說,愛情大於天,他可以為了愛放棄一切。他並無他求,只希望顧維鈞不要騙他,不要玩弄他,更也不要拋棄他,如此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