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 公主之子
沈銀秋和萬白走在來時的路上,萬白留意着路上所謂的十一二歲的小公公。
他忍不住跟沈銀秋低聲低聲道:“這一路上十一二歲的小太監可不少!”主子說的到底是哪一個?
沈銀秋自然的一一看過那些路過的小公公,糾正萬白道:“不要叫人家小太監什麼的,注意眼神的交流,如果是他的話,和我們肯定交集。”
萬白忽然覺得沈銀秋說的有幾分道理。
“這個!”沈銀秋嘴角含笑的看着斜前方那個朝他們走來的小公公。
萬白盯着他,手不自覺的微微橫在沈銀秋的身前,他是帶着警惕心的,皇宮裏的人一人一物都不能放鬆警惕。
“世子妃和白先生請隨着奴才來,主子已經叮囑好奴才怎麼出去。”他說的最後一句讓萬白和沈銀秋互相對視一眼,應該就是他了。
“有勞。”沈銀秋朝他笑道。
“世子妃千萬別客氣,這是奴才應該做的。請往這邊走。”
沈銀秋和萬白跟着那小公公走了半個時辰,一路出去都沒有引起別人疑心。他將人沈銀秋和萬白送到後門之後,和駕着馬車的車夫比了個手勢,暗號對上,他才跟沈銀秋道:“少夫人小的就送您到這兒了,這馬車會送您直接離開京城,而侯府的其他人,主子也早有安排,您請放心。青葉等人會在路上和您匯合。”
沈銀秋再次道了謝,和萬白一起上了馬車。
馬車輕駕離開,沈銀秋示意萬白附耳過來,跟他道:“他方才忽然喊我少夫人了,完全能證明他是我們的人?”
萬白聽完坐直身子回話道:“沒錯,我們這些人如果沒有外人在都會稱你為少夫人。”
沈銀秋頜首,她當然能聽出來,因為萬童青葉他們都是這樣喊她的,極少喊她為世子妃,不過最近嘛,青葉和萬白直接喊名字都有呢。
她和萬白同處一個車廂里,也不覺得尷尬,靠在頭枕上無聊的發著呆,萬白就拿着他隨身攜帶的小冊子,開始研究上面記錄的藥材分量應該怎麼分配。
忽然沈銀秋一拍桌子道:“他早有安排!包括剛才帶我們離開的小太監,哪裏會有這麼巧,我們又被蒙在鼓裏了!”
萬白被她忽然的行為嚇了一跳,睨了眼她的手道:“這麼久你還沒有習慣主子的安排嗎?習慣習慣就好,而且你該慶幸拍桌子的手不是右手,不然呵呵,你接下來繼續打上夾板吊著吧。”
沈銀秋默默的收回自己的左手,打在桌子上她也很疼的好吧。
“你真無所謂,他就在逗着我們玩,什麼都不告訴我們,就算我們什麼都幫不上……哦是我什麼都幫不到,也……”沈銀秋說著說著忽然就說不下去了。
會心一擊的自我反省。
萬白嘖聲道:“換個角度想,主子這樣做還不是為了保護我們,不告訴你就是怕你想多了,還不如就這樣。不是我開玩笑,你、落到任何一方手裏。會讓主子功虧一簣,並因此丟了性命。”
他的神色並沒有開玩笑。
沈銀秋有點壓力,她這是何德何能?
話題就在這裏終止,馬車載着他們在所有人都沒有準備的時候遠離京城,而万俟晏在皇宮裏卻是情勢險峻。
不出他所料,万俟晟這個樣子,長公主不會離開太久。
他派人去通知皇上,皇上一臉焦急的趕來,看見仰倒在床上閉上眼睛的万俟晟,眸光有一瞬間的閃爍,像似在確認什麼,他盯万俟晏道:“你說什麼?晟兒怎麼了?”
万俟晏是風輕雲淡道:“他死了。”
此言一出,其他跟着皇上來的宮人都嚇了一跳,這可是那位長公主的獨子啊!
“你!万俟晏你膽大包天!竟然敢謀殺皇族子弟!”皇上暴怒了,卻還沒有下令讓人捉拿万俟晏。
万俟晏搖着頭道;“回皇上,沒有證據如何能說是微臣把他給殺了?他是病死的,您去傳召任何一個太醫前來診斷都可以。”
他的話音剛落,一道銳聲從外間傳來,“你為什麼會在這裏?給本公主滾出去!”是長公主的聲音,其他宮人紛紛低下頭不敢壞了規矩,給長公主行禮。
万俟晏不語,而是看着跟長公主一起進來的万俟司徒。對方的神情可真是越來越複雜了。
不等万俟晏的應話,長公主第一眼就看見了倒在床上的万俟晟,畢竟在外間她就聽見了万俟晏的聲音,對此甚是反感。這下看見万俟晟自己的兒子倒在床上,她立刻就大步上前,邊走邊道:“晟兒怎麼了?”
她想一定又是万俟晏對着她的兒子出手。
然而她碰到她兒子的臉頰時,忽然就感覺到不對,她溫暖的指腹觸手一片冰涼,稍微遲緩了一下,她目光凝視在万俟晟的胸膛上,久久的凝視着,撫在他臉上的手指也微微纏頭着移動到他的鼻翼下。
万俟帝似乎已經知道了長公主會是什麼反應。不由的捂了捂眼睛,嘆息了一聲。
“晟兒……晟兒,你別嚇娘,晟兒……”長公主反常的沒有質問什麼,反而是輕聲的叫着万俟晟,語氣中帶着小心翼翼。
万俟晏嘴角微微的上揚着,但這個時候也就只有万俟帝注意到了。
万俟司徒在長公主不對勁的時候就已經沖了上去,他拍打着万俟晟,滿是不可置信,確認万俟晟真的沒有呼吸之後,他整個人都僵滯了,呢喃着道:“怎麼會這樣?”
長公主獃獃的緊握着万俟晟的手,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回頭看着万俟帝道:“快叫太醫,皇兄快叫太醫來!我的兒子,我的兒子晟兒,皇兄求你,快傳太醫救救晟兒。”
万俟帝知道万俟晟是一定沒有得救了,為了安長公主的心,他還是讓人把在門外候着的太醫都給叫進來。
万俟晏就在邊上看着那些太醫是怎麼搖頭退下換下一個診治,每換一個,那個女人的神情就崩潰了一分,直到所有的太醫都輪流診治完之後,屋子裏的人都靜寂了。
長公主獃滯的坐在万俟晟的身邊,沒有任何的反應的樣子十分讓人擔心,但此刻万俟司徒好像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安慰她了。
万俟帝身為皇上,他上前拍了拍長公主的肩膀安慰道:“節哀順變,”
沉默的長公主就跟點燃的炮仗一樣,很大膽的把皇上的手揮開,“節哀順變?皇兄,這是我唯一的孩子!唯一的!你答應我會照顧好他,會醫治好他,可是現在都成了什麼樣了?什麼樣了!如果不是你把他關入牢房,晟兒怎麼會被人抓傷。如果不是你想對付我,怎麼會讓別人鑽了空子,趁虛而入?都是你,都是你的錯!”
這已經算是大逆不道,宮人的頭已經低的不能再低了,生怕帝皇震怒牽扯到他們。
万俟帝的神情也說不上好看,自他登基以來都沒有被誰這樣指着鼻子罵過,該慶幸他已經老了,年紀大他就會經常想起過去的事情。
万俟國自他有記憶起都延續了一朝只有一個公主的跡象,就跟他父皇只生了眼前的這個皇妹,他努力那麼久也只能有了樂安這麼一個女兒,這是一個打不破的規律,而這皇室中唯一的女嗣,會得到極大的寵愛,她象徵著吉祥,國運鴻昌。
兒時,他還是很寵愛這麼一個妹妹的。
所以,看在她痛失愛子的份上,他不會跟她計較那麼多。
万俟司徒被她的指責回過神來,頓時呵斥她道:“你把這一切都怪在皇上身上,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責任嗎!我讓你一開始求皇上把晟兒放出來,你一拖再拖,一直拖,現在你滿意了嗎?滿意了嗎!怪誰?”
“怪誰?”長公主被万俟司徒的吼聲嚇愣了,是的,是她一直不想交給虎符令,所以晟兒離開她了嗎。“怪我,怪我……全都怪我!”
万俟帝看着長公主淚眼朦朧,喉嚨梗着卻哭不出來的模樣,他心裏也不是很好受,面對万俟司徒對她的質問,他卻無法說出反駁的話。
万俟司徒為什麼會改成万俟司徒,他的兵權,他曾經的榮耀,他為何淪落至此,這一切都跟他逃不了關係。所以若是繼續深究起來,可能會讓他們兩夫妻都對他心生不滿。
万俟晏默默的欣賞着他們每個人的表情,那些悲戚和痛苦全是他曾經體驗過的,現在看着他們如此,心裏沒有痛快也沒有任何憤怒,僅僅只是以其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長公主看起來已經很壓抑了,他在他們安靜的時候出聲道:“把他的屍體燒掉,不然會留下後患。”
死寂的屋子忽然冒出他的話,長公主無處可宣洩的悲傷彷彿找到了出口,轉換成憤怒死盯着他道:“是你,是你下的手。你害死了我的兒子。”
万俟晏沒有否認,反而看着万俟帝道:“万俟晟已經死了,如果不儘快處理,屍體放久了也會有影響。”
外人看來万俟晏不理長公主是因為,長公主看起來已經喪失了理智,畢竟她連皇上都敢罵。而在長公主看來,万俟晏光明正大的承認了是他害死她兒子,正在洋洋得意。
“皇兄,他害死了我兒子,不管在牢裏還是現在,他為什麼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