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我要娶韓念笙
遲辰夫的拳頭就停在半空。
夏夜,街道旁,會所的門口,人聲嘈雜,已經有行人的目光好奇地投了過來。
遲辰夫心口鬱結一口氣,被韓念笙抓住的手臂因為憤怒青筋暴起,而被他攥住了衣領的薛舜嘴角溢出血沫來,韓念笙拉着遲辰夫的手,語氣似哀求。
“別打了,我不問了,再也不問了……”
他沒說話,鬆開薛舜的衣領,看也沒看韓念笙一眼,就起身扭頭往車上走。
他氣薛舜,也氣韓念笙。
他見不得韓念笙那個委曲求全,低聲下氣的樣子,她原本是有些傲氣的人,每次遇到薛舜的事情就變得不像她,像誰呢?
他腦海中電光火石地閃過蘇黎。
對,曾經蘇黎對着他,也是這樣遷就而卑微,似乎所有的脾氣和原則都沒了,他像薛舜一樣,任性地說著那些傷人心的話,做那些傷人心的事情,直到他徹底失去蘇黎……
這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一個人那樣愛他,把他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還要重要。
他上了車,摔上車門,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想起蘇黎來,去拿煙的手有些抖,因為生氣。
火苗竄起,煙被點燃了,他狠狠吸了一口,埋下頭去,紅了眼眶,喘息粗重。
薛舜說韓念笙的身體噁心,他忍不了,他怎麼能聽別人那樣說她?
另一側的車門被打開,韓念笙坐進來了,在副駕駛的位置上,看着他。
他沒理會她,他現在根本不想說話,他氣她攔住他不讓他教訓薛舜,於是沉默地抽煙,也不看她。
車內氣氛壓抑而沉悶。由於開着空調,窗玻璃緊閉,煙氣也繞不出去,令車內的空氣很快就變得很難聞,韓念笙無言地湊過去解了車窗鎖,靠近遲辰夫的時候他也沒有一點兒反應,她坐回去,打開了自己那邊的車窗,想了想,摸到遲辰夫的煙,給自己也點了一支。
兩個人都沉默着抽煙,各有所思,車內白煙繚繞,一陣手機鈴聲突然突兀地響起。
遲辰夫摸到自己的手機,叼着煙看了一眼,是宋子涵的來電,他已經想到八成又是要數落自己,也不想接,按下靜音,就那麼盯着看。
全世界都在責怪他,全世界都在告訴他,他的決定是錯的,就連韓念笙在用行動跟他證明,她的心是屬於薛舜的。
他的處境,就和當年的蘇黎一樣,簡直到了眾叛親離的地步,可是,為之付出一切的那個人,卻並不理解!
手機屏幕暗下去又亮了起來,他深吸了一口氣。滅掉手裏的煙,拿起手機打開宋子涵剛發過來的一條短訊。
“你爸身體情況很不好,你就真的不回來看看?”
他眸子凝在手機屏幕上,良久,放下手機,傾身過去為她繫上安全帶,掛檔開車。
韓念笙愣了一下,“我們去哪裏?”
他沒有回答,然而隨着車子不斷地前進,眼前熟悉的風景掠過,她看明白了,這是要回遲家老宅。
她也沒再說話,一臉疲態地靠在椅背上,車子駛入別墅的停車場,緩緩停下來,遲辰夫一言不發地下了車,繞到另一邊,打開車門,解開安全帶,拉着她的手把人往出帶。
“我就不進去了……”
她往後縮,實在是不想進去,之前被遲智宇趕出來的情景還歷歷在目,加上宋子涵在雅苑找她麻煩那一回,進去肯定看不了什麼好臉色。
他也不吭聲,抓住她的手強硬地把人拽了出來,牽着就往房子裏走。
她使勁轉着手腕,可他根本不為所動。
果然,剛進門,宋子涵的視線從遲辰夫身上轉移到她身上,一下子就冷了幾分。
但宋子涵還沒忘記自己的目的,硬生生地擠出了一個笑容來。
“辰夫,你回來了,來的好,快去看看你爸吧,他在卧室,知道你回來一定會很高興的。”
韓念笙不停地往後縮,可遲辰夫把她的手攥的緊緊的,她跑都跑不了,她聽見他對宋子涵道:“媽,我跟我爸有話說,你最好也一起來吧。”
宋子涵一愣,視線落在遲辰夫拉着韓念笙的手上,心裏有些鬱悶,但見遲辰夫毅然決然地拉着韓念笙上樓,她只得趕緊跟了上去。
只是短短的一段時間不見,遲智宇彷彿老了很多,見幾個人進來,目光有些猶疑地落在了遲辰夫很韓念笙身上,那緊緊拉在一起的手分外刺眼。
韓念笙不是薛舜的女朋友么?這是什麼情況?
遲智宇完全沒來得及搞清楚狀況,遲辰夫就開了口。
“爸,媽,我有話要跟你們說。”
韓念笙還在那裏轉動自己的手腕,試圖掙脫,遲辰夫臉色沉靜,攥着她的手力度是一分都沒有松。
“我要跟葉佳茗退婚。”
宋子涵才剛坐在椅子上,聞言一下子就彈了起來。
“你說什麼?!”
“我說,我要跟葉佳茗退婚。”
宋子涵一下子就嚷嚷起來了,“你現在腦子清楚嗎?想一出是一出?!你以為聯姻很容易嗎?你知不知道找個合適的聯姻對象我跟你爸要費多少功夫的!你那公司你還管不管了,葉氏的資金你還要不要了……”
宋子涵的聲音尖銳,遲辰夫一動不動地聽着,韓念笙停止了掙扎,有些困惑,有些茫然地看着遲辰夫。
她看出他從她去找薛舜的時候開始心情就不好,在跟薛舜發生爭執之後好像情緒越發低落了,但她卻不知道這個時候帶着她來,跟遲家二老說退婚的事情是為什麼。
宋子涵嚷嚷半天,可獨角戲畢竟是唱不下去,她聲音也小了下去,轉而看向遲智宇。
遲智宇在床上坐着,臉色已經難看的要死。
“你想清楚了再來說話。”遲智宇冷冰冰地拋了一句。
“我已經想清楚了。”
遲智宇咳嗽了一聲,“你是小孩子嗎?前些天是誰跟我說跟葉佳茗和好了,會乖乖結婚的?你自己說過的話,你忘了?”
“我記得,但那時候我同意聯姻是有別的原因,具體我很難解釋清楚,不過這一次我的決定已經不會再更改了,爸,我要娶韓念笙。”
屋內頓時一片安靜。
韓念笙也愣住了。
這個話題是怎麼跳躍到這裏的?她完全回不過神來,她眼底倒映遲辰夫的側臉,堅毅,堅定,沉着,冷靜,他的口氣也很嚴肅認真,她腦子裏面一片空白,好像只剩下那句話。
我要娶韓念笙。
“你瘋了你?!”遲智宇嗓門大起來:“韓念笙是你弟弟的女朋友!”
“已經不是了,他們分手了。”
“你……你這個逆子!你,咳咳咳……”
遲智宇劇烈地咳嗽起來,宋子涵趕忙湊到了床邊去,撫着遲智宇的後背給他順着氣。一邊瞪着遲辰夫。
“怎麼跟你爸說話呢?!你之前為顧黎折騰那一回還不夠?遲家不可能接受這樣的兒媳婦,你要是敢娶她,就滾出遲家,再也別回來!”
遲辰夫自始至終很鎮定,“爸,你應該知道,故伎重演沒有用,如果再換一次領導人,T.S.大半就廢了,起不來了,您現在身體不好,薛舜也是才調到藍郡的,現在高級管理層再做大的變動,對整個華宇的影響都不好,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遲智宇緩過一口氣,怒目圓睜,“你在威脅我?你當我拿你就沒辦法了?”
“不,我只是在給您從客觀的角度分析,當然,萬一您鐵了心要廢了T.S.,我也攔不住,我只是希望大家都能心平氣和地說這件事,決定我已經做了,要是你們非要這樣跟我決裂,那麼公司也好,這個家也好,我都不會再勉強。”
“你……”宋子涵臉色發白,已經氣得五官都扭曲,“我怎麼就生出你這麼個東西!你誠心是要氣死我是不是?!”
遲辰夫沒有回應。屋裏又想起遲智宇的咳嗽聲,許久,韓念笙感到遲辰夫放開了她的手。
她的手已經被遲辰夫攥出了汗,兩個人的汗水混合在一起,剛剛那一刻,她才發現,遲辰夫的手是微微有些發抖的。
緊接着,遲辰夫就對着遲智宇和宋子涵的方向,跪了下去。
韓念笙怔住。
堂堂八尺男兒,膝下有黃金,他的背還是挺直的,聲音低沉,不容置疑:“爸,媽,長這麼大我沒有求過你們什麼,這是唯一一次,我是肯定要娶念笙的,我不求你們同意,但希望你們能理解,如果不能,那我不會再回來。”
遲智宇被氣得昏了頭,奈何人還在床上,隨手就揚了床頭柜上的玻璃煙灰缸衝著遲辰夫扔了過去。
“砰”地一聲,煙灰缸重重地砸在遲辰夫額角,然後掉下來落在地板上,瞬時四分五裂。
遲辰夫動也沒動,人還跪在那裏,額角被撞破,血順着側面流下來,滴落在白襯衫上,很快暈開了。
韓念笙咬了咬唇,心底倏爾就疼起來了。
宋子涵愣了愣,也傻了眼。
遲辰夫會做到這一步,所有的人都沒有想到,宋子涵本以為韓念笙最多不過是第二個顧黎,可如今看起來,遲辰夫這次不僅僅是認真的,還鐵了心,不惜跟這個家決裂!
“好,你有出息……咳咳,你就長了氣我的本事,你走,這個家容不下你,你給我滾!”
遲智宇厲喝一聲,接着又咳嗽起來。
遲辰夫默了幾秒,站起身來,又拉起韓念笙的手,轉身往出走。
宋子涵又氣又急,卻只能幹跺腳,一看遲智宇咳出血沫來,也沒了心思去追,趕緊手忙腳亂地打電話給醫生。
……
直到回到車裏,韓念笙都覺得恍恍惚惚的,像是走在一個不真實的夢境裏面。
遲辰夫剛掛了檔,卻沒踩離合,低下了頭。
腦袋昏昏沉沉的,額角的傷口還在流血,估計是失血有些多,他摸了一把,摸到一掌的猩紅。
他沉了口氣,從旁邊的紙抽那裏抽了些紙巾,動作潦草地擦着自己額角的血。
韓念笙攥着拳頭,低着頭,半響,抬頭深深看了他一眼,起身抽了一些紙巾去給他擦額角的血,他動作停頓住,感覺到她的手指隔着紙巾,按在他的額頭上。
他突然就抬手,伸出雙臂環住了她的腰,將她摟緊了,臉貼在她的腰部,有些虛脫無力地用前額抵着她。
她怔住,低頭,聽見他嗓音,似是很疲倦絕望。
“念笙,我只有你了。”
他帶着她回來,就是為了要讓她看清楚,他是怎麼樣為了她斷了自己所有後路,怎麼樣為了她,背棄自己原本擁有的整個世界。
她沒有說話,許久,嘴角才浮起一抹詭異的笑。
……
診所慘白的燈光下,醫生用碘伏給薛舜擦臉,他輕輕“嘶”了一聲,旁邊的小親親皺着眉,鬱悶道:“誰打的?”、
這問題來的路上她已經問過無數次,他一直不吭聲。
在南月門口見到薛舜的時候,小丫頭其實嚇了一跳,薛舜就那麼半躺在南月的門口,整個人雙眼空洞無神,紅紅的煙圈,悵然若失地望着停車場的方向。
臉腫着,嘴角流着血,她見着他就覺得心裏抽了一下,可怎麼問他也沒反應,湊過去摸着他的臉仔細看了看,發覺都是皮外傷,這才趕緊生拉硬拽地把人帶到了最近的診所來處理傷。
這麼漂亮的一張臉,不知道是什麼人,也下的了這個手,小親親看着,很是心疼。
醫生處理完之後,兩個人出門,薛舜依舊一言不發。她看出他心情很糟糕,帶着人去酒店開了個房間,進去了,他就坐在床上,低着頭,一言不發。
小親親想了想,打客房服務電話要了一大堆煙和酒,等服務生送上來了,她把那些都堆在他面前。
她先打開了一瓶啤酒,倒在杯子裏面,往他嘴邊送,他看也不看一眼。
她的手有些尷尬地撐在那裏,過了幾秒,垂下來,又打開一包煙。抽出一根,拿了打火機,點煙的時候才吸了一口,就嗆的咳嗽起來,好久緩過氣,把點燃的香煙慢慢送到他嘴邊去。
煙都挨着他的唇了,可他還是動也沒動。
他低着頭,眼眸哀傷,好像已經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面,感知不到外界的一切了。
她心底突然就有些慌。
她認識的薛舜,流里流氣的,痞子一樣的,玩世不恭的,有些時候又擺出一副長輩模樣裝模作樣教訓她的,總拿她當個不懂事的小丫頭,她從來沒見過他這麼脆弱的模樣。
她在地毯上靜靜坐了一會兒,突然就衝進浴室裏面去卸妝。
薛舜說過她不化妝比較好看,她就洗的乾乾淨淨的,用浴巾裹了自己的身體,出門,在床頭拿了個酒店供應的安,全,套,走到依然一動不動的薛舜跟前,彎下身去,小手有些抖地在他身上摸索。
劃過他胸膛,肩背,他毫無反應,她抿唇,手往下,有些哆嗦地觸到了禁區,被他一把按住了。
他抬頭,對上她因為害羞而紅了的面頰,他眉心有些糾結,看起來很痛苦地搖了搖頭。
畢竟是女孩子,對方這樣直白的拒絕讓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就消散了大半。
她面色頹喪地坐在地上,仰頭看着他,表情糾結。
“難過的時候,放任自己沉浸在悲傷裏面,不是會更加難過么?”
他看了她一眼,“我跟你不一樣,我忘不了。”
“你……根本沒有努力。”她咬着嘴唇,倔強地回應。
兩個人無言片刻,她被滿腹的挫敗感折磨着,突然就站起身走到了他跟前。
“不行。我要讓你忘記。”她說完,使勁推了他一把,將他推的躺在床上,他擰眉剛要起身就被她按住了肩頭,她低頭咬着他耳朵說了句:“你不是讓我跟着你嗎?以後,我會跟着你,讓你把那些難過的不好的事情都忘了!”
說完她就舔了一下他的耳垂,他渾身一激靈,這是身體的本能,像是過了電,他抬手阻攔她。
“丫頭,別鬧,今晚我真的……”
他話沒說完就被堵住了嘴,小丫頭吻上來,小手在他身上點着火。毫無章法,吻的氣息凌亂氣喘吁吁,才放過他的唇,她卻一路往下。
“我要做你對我做過的事。”
他聽見她篤定的聲音。
她生澀的撩撥,卻讓他的頭腦逐漸昏昏沉沉,整個紛亂的世界和那些仇恨,晦暗,都在慢慢遠去,到了後來,本能佔據了主導權,他翻身將她壓在下面,完全失控地沉淪……
她是讓他忘記了,這一夜,可是明天呢?明天要怎麼辦?
恍恍惚惚中,她的手探上他滿是汗水的臉頰,他聽見她被撞的支離破碎的話語。
“我要……讓你忘記……”
……
翌日。
警察局,陸仲顏辦公室內,陸仲顏看着電腦,帶着耳機,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對韓念笙的凌虐視頻,她反覆地倒回去聽了幾次梁澤的那句話。
手無意識地在紙上用筆劃下一些字。
蘇麗,蘇黎,蘇離,蘇莉……
那個發音極短極快,她一把摘掉了耳機,拿着紙看。
秦慕敲門進來,“陸警官,葉佳茗那邊拒絕跟我們合作,不接受任何訊問,說讓我們找她的律師,但是這案子跟她沒有直接關係,找律師恐怕也沒用吧……”
“千金小姐的架子倒是挺足。”陸仲顏懶洋洋靠了椅背,想了想,還真有些棘手,沒有截止目前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表明葉佳茗跟這個案子有什麼直接的聯繫,就算想要查個人的記錄也很難,她咬着筆帽,眉心緊鎖。
秦慕在旁邊坐下了,“陸警官,我看就抓住梁澤就結案吧,不然這案子的周期再延長,咱們又要挨上面的罵。”
陸仲顏白了他一眼,“哪次挨罵讓你去了?不都是在罵我?”
秦慕低下頭不敢吭聲了。
陸仲顏在L市的警局這“夜叉”的美名不是白叫的,雖然工作能力很多人認可,不過壞脾氣也是出了名的。
“再說,就算我們封鎖水陸空三條通道,梁澤出不去,可這麼大的地方,想要找人也不是一下子就能找到的,他一天在外面轉悠,韓念笙就得提心弔膽一天,既然梁澤對葉佳茗有那個意思,那也算是一個比較靠譜的線索了,說不定葉佳茗可以帶領我們找到梁澤。”
秦慕訥訥抱怨了句:“可那也得葉佳茗合作啊,她爸媽還跟警務廳的高管有來往,咱要是惹惱了她,到時候咱們還要吃癟的。”
“你覺得我會怕她?”陸仲顏瞪着他。
秦慕一下子慫了,“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陸警官你當然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現在的情況是,咱們既不能直接跟葉佳茗問話。也不能去警務廳調查她的檔案和所有行蹤,這樣這條線索就是死的啊!”
陸仲顏摸了摸下巴,手在鼠標上點了一下,把那個視頻關掉,把椅子滑了一下,湊到了秦慕跟前。
“秦慕,你幫我個忙。”
“什,什麼?”秦慕見她湊近,一下子緊張起來。
“我要花幾天時間跟蹤葉佳茗,你得配合我。”
沒有任何直接證據,就進行跟蹤,屬於違規操作,秦慕愣了一下。
大家都說陸仲顏為了破案不擇手段,他這才算是見識到了。
秦慕苦了臉:“我可以拒絕嗎?”
“當然不能。”
秦慕快要哭出來了,“可是。萬一這條線索真的是死的呢?萬一葉佳茗跟梁澤真的沒有什麼關係呢?”
“沒有關係她幹嘛不跟警方合作?不合作說明心裏有鬼。”
“雖然你說的也有道理,可這也不過是一個缺乏證據的推測啊……”
“一個大男人婆婆媽媽的煩不煩,”陸仲顏撇撇嘴,“你要是樂意你可以不跟着我,但你不能跟領導透露我在幹什麼,萬一有人問起,你就說我去找遲辰夫或者韓念笙了解情況了,這樣簡單多了吧?”
陸仲顏說完,起身就收拾了東西要往外走,秦慕愣了一會兒,還是自認倒霉地跟上了她的腳步。
……
頭天晚上從老宅回來之後,遲辰夫就一直沒有再跟韓念笙說話,兩個人都很沉默,韓念笙本來以為遲辰夫這個晚上不會來她的卧室了,可他還是來了。
她的房間開一盞壁燈,自從出事之後夜裏她就不願意關燈睡覺,每個晚上,遲辰夫就跟她睡一張床,保持微妙的距離,拉着她的手,陪着她。
夜裏她半夢半醒間,恍惚地感到遲辰夫將她的手拉的很緊,也不知道他是因為擔心她沒有安全感,還是沒有安全感的那個是他。
早晨一睜開眼,第一個看到的就是遲辰夫的臉。
他還睡着,眼底一片青黑的陰影,一張疲憊至極的俊顏,額角的傷口昨天他不願意去醫院,好在不深,最後回來很敷衍地用碘酒清洗然後貼了一些紗布,現在看還透着隱隱的血色,她皺了皺眉頭。
這種感覺很奇妙,曾經那個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如今為了她,與整個世界為敵,不惜眾叛親離,讓自己遍體鱗傷,也要拉住她的手。
就像是當初的她。
她正若有所思看着他,他的眼睛就睜開了,眼底還有血絲,抬手要去按隱隱痛起來的傷口,被她一把拉住。
“別碰了,不然還會疼的。”
他眉心緊鎖,看起來是有些難受,神思有些混沌,視線是緩慢地聚焦,才落在她臉上,看清她,眼神慢慢柔和下來,反握住她的手,按在唇角,嘴角緩慢地逸出一個字來。
“念笙,很疼……”
他話說的極慢,尾音搖曳,倒是有些像是撒嬌了。
她愣了愣,突然間就被他這種語氣給惹得沒忍住笑了出來。
他怔住,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看她眉眼彎彎,看她挑起的唇角。
他的眼底清亮一片。目光專註又火熱。
“……你笑了。”
她一愣,而他摸着她的臉,重複了一遍,“你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