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媚姐失蹤了
生活如同一部狗血劇,有人是主角,是被上天眷顧的天之驕子,也有人是配角,雖然會遇到這樣那樣的小坎坷,但總會平安渡過,爭取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而我呢?只不過是一個被遺棄在角落裏的孩子,明明已經身陷囹圄,明明已經面對懸崖,可命運卻偏偏不滿意的在後面狠狠的推了一把,想試試我能不能經歷更大的挫折,想看看我能不能生出翅膀飛過深淵。
如果沒有發生那件事的話,我想自己的人生也許會慢慢走上正軌,讀完高中,上大學,通過努力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然後和白景騰一起相伴而行,可這一切註定只能成為我的奢求。
正是因為那場風波,我的人生徹徹底底的發生了改變,不只是我,還有很多我身邊的人,捲入到了漩渦當中,甚至包括了那個自己最不願意去面對的人....
可如果讓我重來一次,再次做出選擇的話,我還是會在三岔口之前,毅然決然的走上那條路。
在媚姐消失了整整一周之後,她無聲無息的失蹤了,準確的說,她是從我和白景騰的生活中離開了。
以前這種情況並不是沒有發生過,媚姐經常會跟着金主去全國各地“商務游”,最長的時間,離家半個月都有過。
可這一次不同往日,臨走之前,她給我們留了封信,說是信,其實上面只寫了短短的一行字:景騰,小優,原諒我的自私,我走了,不要找我,勿念...
信裏面還夾着一張銀行卡,附屬了六個簡單的數字。
讀完信之後,我什麼感覺都沒有,心裏面空空的,好像缺了什麼東西一樣,後來我一遍又一遍的讀着信,手開始顫抖了起來,我發了瘋,變得狂躁不安,扯着白景騰的胳膊,聲嘶力竭的質問。
“這是什麼意思?媚姐她到底去哪了!”
“她走了,我不信,她為什麼要走?”
我紅着眼睛,拚命的拋出問題,沒人會理解我當時的感受,彷彿那幾行簡短的字,把體內的心血全部掏空了。
媚姐走了?她去哪了?我怎麼可能接受!
我像個精神病一樣偏執的把白景騰拉來拉去,無理取鬧的重複着同樣的問題。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他是那樣的慌亂,是那樣的手足無措,就連注視我的眼神,都變得飄忽不定。
面對掏刀的流氓時,面對富二代的挑釁時,他的表情一直都是從容淡定,在我眼裏,好像沒有什麼問題是白景騰不能解決的,沒有任何事能夠使他驚慌失措。
而看完那封媚姐的離別信之後,就連他也崩潰了。
儘管媚姐讓他覺得羞恥,儘管對於這個姐姐,他心懷恨意,可他哪裏會料想到,有這麼一天,唯一的親人會以如此荒唐的方式突然從他身邊離去。
白景騰的眼神異常無力,情緒也在掙扎,他看着信,看着那張銀行卡,狠狠的咬着牙,咬着嘴唇,我甚至發現有絲絲猩紅的液體從他的嘴角流淌出來。
我鬧了好長時間,他才將渙散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然後頹廢的笑了起來。
“曹小優,她走了,她把我們拋棄了!”
白景騰的話,對於我來說,像是在一個等待行刑的囚徒面前,敲響了喪鐘,就連他都這麼說,我還有什麼去否認的勇氣?
可我想不明白,我不甘心。
我推開他的手,態度堅決的說道:“不可能,媚姐怎麼會離開我們?”
緊接着,我又握起了他的手,急切的問道:“她會不會遇到了什麼麻煩?會不會被人綁架了?要不然我們報警吧,媚姐沒準還等着我們去救她呢!”
白景騰盯了我半天,終於搖搖頭說道:“別傻了,她的信就在這裏,說的也很明白,你看看上面的字體,不是她還會是誰?更何況,還留了一張銀行卡。小優,她真的走了。”
聽了白景騰的話,我頓時心如刀絞,馬上重新抓住那封信,仔細辨認了起來,試圖找到任何的蛛絲馬跡。
可我失敗了,信確實是媚姐寫的,她沒什麼學歷,但卻寫了一手好字,曾經還親手教過我。
那一刻,心裏最堅固的一道牆,轟然倒塌。
我像是得了失心瘋一樣,哭着喊着握起拳頭捶打着白景騰,爆發著內心的憤怒。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就是那個最孤獨無助的人,被逼着接受最殘酷的現實。
白景騰死死的握住了我的手腕,紅着眼睛大聲喊了一句:“曹小優,你別他媽的鬧了,她就是那種絕情的女人!我早就告訴你了吧,她這種女人,眼裏面只有錢,連婊子都不如!”
在我最崩潰的時候,白景騰的謾罵,在我心頭燒起了一把火,我不受控制的抽出了一隻手,狠狠的扇了他一耳光。
“媚姐不是那種人!我不許你這麼說她!”
白景騰傻傻的愣住了,他捂着自己的臉,看了我半天,然後冷冽一笑。
“你要是不相信的話,去她房間好好看看,看看她衣服還在不在?看看她是不是早有準備?”
我聽了他的話,墊着小腳衝進了媚姐的房間,秉着呼吸把整個房間翻了個底朝天。
我渴望找到證據來反駁白景騰的斷定,渴望能夠找到能夠證明媚姐還會回來的痕迹。
可我失敗了,媚姐把很多私人物品都拿走了,就連角落裏的那個落滿灰塵的拉杆箱,也都消失不見了。
我又不死心的掏出電話,撥打了過去,可那邊卻傳來了冷冰冰的機械聲。
於是我頹然的坐在地上,覺得整個房間,如同逃不出的深淵,讓人心涼如鐵。
媚姐,你為什麼要走啊?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們?你捨得么?
我像是一隻牢籠里的困獸,糾結的掙扎着,糾結的想着,抱着頭,眼淚啪嗒啪嗒的掉落下去,打在地板上,敲擊心裏最脆弱的地方。
不知道哭了多久,白景騰走進了房間,軟弱的在我身邊坐了下來,掏出煙盒,點燃之後猛吸了一口,然後將香煙遞到了我的面前。
“抽一口吧,抽一口,什麼都無所謂了,就不痛了。”
沒來沒有吸過煙的我,沒有絲毫猶豫,搶過煙狠狠的吸了一口,煙氣入肺,把我的眼淚嗆得更加洶湧,因為缺氧而造成的暈厥感,讓我噁心的乾嘔了起來,可確實如白景騰所說的那樣,似乎沒有那麼痛了。
就這樣,我和白景騰坐在地上像兩塊木頭一樣,整整熬了一夜。
一夜未眠,當清晨的陽光灑落在自己臉上的那一刻,我才意識到,原來那不是一場噩夢,原來自己還清清楚楚的活在這個世界當中。
“景騰,媚姐是不是和我們開玩笑呢?她是不是走丟了,不記得回家的路了?”我傻傻的笑着,眼睛已經幹得流不出淚來。
白景騰抽了一晚上的煙,滿地的煙頭,污濁的空氣,讓我們看起來,猶如兩個孤魂野鬼一般。
他悲愴的看着我,佈滿紅血絲的眼睛裏,寫滿了憐惜。
於是他死死的抱住了我,似乎用盡了餘生的力氣,沙啞的開了口。
“沒事,小優,有我呢,我已經成年了,從今以後,我養你。”
換做平時,他的這番話一定會把我感動的一塌糊塗,可現在我卻覺得,一切都來得那麼殘忍,白景騰的話,就意味着,媚姐真的走了。
可她明明說過喜歡我啊,她為了白景騰也付出了那麼多,結果到頭來,就在我們要長大成人的時候,卻選擇了離開我們?
“我們可不可以試着找找她啊?”
在白景騰懷抱中的我,身子僵硬而失去了溫度。
他聽聞我的話,雙手按着我的肩膀,態度堅決的說道:“是她拋棄了我們,你別傻了,小優,我們找她幹什麼?我們能找到她么?”
“可是...”
“沒有可是!”白景騰揉了揉眼睛,聲嘶力竭的吼了一句,抽搐的喉結表示他此時此刻已經到了爆發的邊緣。
“白景騰,你怎麼那麼絕情?”我憤恨的盯着他,慟切的問道。
白景騰抓着頭髮,暴躁的像一隻野獸,漸漸地,又平靜了下來。
他那張好看的臉上,硬生生的擠出了一個難看的笑。
“不是我絕情,是她絕情,換做是我,這輩子都不會拋棄你。”
一瞬間,我啞口無言,沒有力氣再去辯駁什麼,因為這一切都失去了意義,媚姐離開我們,已經成了既定的現實,也根本沒有任何再挽回的餘地。
說完這番話,白景騰從地上站了起來,開始收拾屋子,只要有關於媚姐的東西,他統統扔進了垃圾箱。
我連忙阻止他,問他要幹嘛?
白景騰聳聳肩,說了聲也罷,然後一臉認真的表情問道:“小優,我可以不扔掉她的東西,但以後你不可以在我面前提到她,更不能再抱着任何找到她的想法,沒了她,我們還有自己的生活,你能做到么?”
我搖搖頭,怕白景騰發脾氣,連忙又點點頭,輕輕的應了一聲。
他看了我半天,欲言又止,最後嘆了口氣,摸了摸我的腦袋,溫和的笑着。
“好了,你收拾一下,我去下樓給你買早點,等着我,乖。”
白景騰走了之後,我六神無主的坐在床上,看着房間裏的一切,看着那些媚姐曾經使用過的東西。
情緒緩和了之後,我突然覺得自己好傻啊,其實早應該察覺出媚姐的異常了,那天醉酒之後,她和我說了那麼多的糊塗話,可我一點都想不起來了,要是我先知先覺,和媚姐好好談談,多陪陪她,是不是就不會有今天了?
我開始陷入自責中無法自拔。
性格使然吧,從小到大,只要是身邊發生了任何不好的事,我都會下意識的將責任扯在自己的身上。
白景騰回來后,手裏拎着熱騰騰的早點,忙前忙后,準備好了,牽着我的手,把我帶到了桌子前。
他給我熱了杯牛奶,很燙,於是便用嘴不停的吹着熱氣。
我看着熬出了黑眼圈的他,心裏面一時間百感交集,更多的是心疼吧。
我覺得他無情,僅僅過了一夜,就能把媚姐出走的事情拋之腦後,就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這件事,從來沒有媚姐這個人一般。
但我忽略了一點,白景騰他是男人,他內心裏的真實想法,可能並沒有表現出來的這般淡然,他也許只是在硬撐着,因為他知道,如果兩個人都張徨失措陷入到痛苦當中,那麼就不會有人讓我依靠了。
白景騰陪在我的身邊,讓我在那段最難熬的日子裏,挺了過去。
我多麼希望,他也能夠陪我走過之後的漫長歲月,能夠為我穿上婚紗,能夠給我一個溫暖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