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有緣之人必與之
屢屢煙潑繚繞上升,如仙如魅。房樑上吊著正熏染滿院的檀香。**,是這個季節特有之物,稀稀疏疏地點綴着這佛院。
佛堂內誦經念安的尼姑和尚正襟危坐。掃地的爺爺專心致志地把整個院子打理的一塵不染。正好體現了那句佛堂聖地,凈無一物。
“想必姑娘非常人。”蘇可安同舒柳正準備進入佛堂叩拜,卻不料身後想起了老者的聲音,這聲音沒有任何浮誇的語調,平靜的如一汪清泉。
“你是?”
“老衲是出家之人。”老者有禮回應。
“兩位姑娘,裏面請。”說著便恭迎着蘇可安與舒柳進去。
裏面陣陣刺鼻的香火味,看來這裏有人常來。興許可以誇張點說,來的人,都來了這裏。
“姑娘別介意,這裏都是信徒們來叩拜之地。”
“哦,那來的人多嗎?”
“不,來的都是貴人。”
“道長的意思是?”
“貧道的意思是,來的都是皇家的人。”
“奧!”舒柳大吃一驚地發出了聲。
“只是老衲從未見過姑娘。”
蘇可安沉默的沉思着他的話。
“姑娘若不是余家的人,便是太子妃。”
“你怎知她是太子妃?”舒柳覺得這個老道肯定有問題。
“呵呵。”老道笑着,像是在笑她們涉世不深,單純無知。
“你笑什麼?”舒柳問。
“老衲是笑這峰迴源上的峰迴廟,來的一般都是余家或者皇族的人。”
“余家?”這皇族蘇可安當然知道指的是什麼,只是這余家,蘇可安只是大概的猜測。
“太子妃,這余家是指余皇後娘家,余大人家。”
蘇可安知道這個余大人是朝中老臣,跟上一代皇帝打拚了大半輩子。當然,他口中的余大人,也正是余塵邑的爹爹。
“不過你剛才話?”蘇可安好奇地問,她指的是他說她非平常人。
“哦,老衲說,太子妃並非常人。”老者是個聰明的人,他恍然大悟地說。
“何以見得?”舒柳看着這個說的頭頭是道,卻又滿口胡言的老道,她並不相信他是好人,反而覺得像個騙子。
“太子妃可是才人命,卻沒有才人之福。”他深奧地說著,像是在自己品味,又像是要把別人帶進他的話里。
“你瞎說啥呢!”舒柳雖說難以理解哪些深奧的句子,但是這一聽就不是啥好話。區區一個老道竟然對自己小姐如此胡言,真是狗眼看人低!
“道長的意思是?”蘇可安不怒反問。因為她相信,這個道長既出此言,必定有他的道理。
“姑娘命格天圓,身持這蝴蝶墜,想必非尋常之物。”道長指着蘇可安脖間的吊墜很了解地說。
“蝴蝶墜?”蘇可安低頭看了看自己脖子上掛着的吊墜,這可是娘親給她的,她當然覺得它非常物了。
“怎麼說?”
“老衲也道不破,只是感覺。”道長像是在隱瞞,又像是真的一無所知。
“呵,弄虛作假,裝腔作勢。”舒柳一臉的嫌棄。就算他年紀大,見過世面,與皇家余家有着千絲萬縷地瓜葛,她就是看他像騙子!
“有緣自有答案。”老者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朝蘇可安躬身告拜,便匆匆走進了一旁的暗閣。
蘇可安靜靜地看着道長離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吊著的蝴蝶墜子,這不就普通一墜子,自己已經所帶多年,並未覺得哪裏有不一樣。看來這個老者或許真是江湖騙子,一派胡言,但是卻又覺得此話必有起因。
靜靜地坐在蓮池上的佛,靜靜睜着銅鈴眼,嘴角帶笑,俯視着世人。它在庇佑前來的信徒,它將賜予她們一生平安。
蘇可安看見地上鋪放的圓墊子,她走過去,提了提裙子,優雅地跪着,雙手合十,虔誠地叩拜。她心裏許願。願自己的所愛之人幸福平安,願自己早日脫離苦海,願閣影與趙幻柔百年好合。
她三拜三叩,她希望佛祖能實現她的願望。
舒柳也跟着跪下,她心裏卻許願着,小姐與太子能百年好合,再也不要像現在這個樣子。她偷偷地瞧着。不知道自己家的小姐許了什麼願,會不會跟她也一樣,她心裏偷樂着。
蘇可安本打算帶着舒柳回去了,卻赫然發現院子裏靜靜地坐着一個中年女人,她緊閉着雙眼,手裏不停地掰動着黑檀佛珠。女人安詳的面容,還有清晰的輪廓,想必曾經也是一個美麗的女人。只不過歲月染了霜,蒼老了她的容顏,不得不低頭的自然規律。只是這臉,蘇可安像是在哪裏見過,甚是熟悉。
女人聽見有人靠近,她身體只是微微一顫,並沒有去睜眼驚慌地尋找來人。
“你好。”蘇可安禮貌地說。女人卻視同沒有聽見,充耳不聞。
“你好,我是蘇大人家的女兒,蘇可安。”蘇可安並不想承認自己太子妃的身份,她覺得這樣說更完美。
對方似乎不打算給她面子,這讓蘇可安顯得很尷尬。
“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蘇可安這樣說,一來是想問出自己的疑惑,二來她認為這樣,這個女人就會好奇地回應她。可是結果一樣令她失望,回應她的是**裸打臉的安靜。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啊,人家客客氣氣地跟你打招呼,你這也太沒禮貌了吧。”舒柳這暴脾氣,說著湊到別人跟前像是一副要打架的模樣。
“好了小柳,你看你這一點形象都沒有了。”
“我這一生氣起來什麼時候有形象?”
“噗嗤。”蘇可安憋不住笑了。這小丫頭像來這麼大大咧咧,怪不得至今沒有男人喜歡。
“有什麼好笑的,既然人家不給臉,我們走吧。”舒柳話裏帶刺。
蘇可安欲言又止。似乎不甘心,卻又覺得確實迎不來笑臉,便作罷了。
舒柳拽着蘇可安的胳膊朝外走去,卻看見一個匆匆走過來的小尼姑,她與蘇可安擦肩而過,徑直地朝那個中年女人走去。
蘇可安回頭不經意地憋見,那個小尼姑在中年女人耳邊說著什麼,只見中年女人默不作聲,蘇可安似乎明白了什麼。的確,她的不甘心迫使她停留下來發現,那個女人用的是手語。
舒柳循着蘇可安的目光看過去。站在一旁不可置信,她居然對着一個啞巴大吵大鬧,她真的是千不該萬不該。
“小姐我…”
“走吧,不知者無罪。”
舒柳悻悻地跟在蘇可安身後,她知道小姐的心裏肯定又是另一番滋味,蘇可安靜靜地走着。
太子府內,蘇可安和舒柳正走進大門,就見遠處院子裏坐着品茶的閣影與趙幻柔,閣影正靜靜地看着書卷,趙幻柔則安靜地坐在一旁,身後還站在隨時待命的莫長歡。
“哎,這不是可安嗎?”趙幻柔像是見到天外來星,一副驚訝。
閣影聞聲抬起了頭,蘇可安一副淡定無所謂,你要看看好了,反正我又沒欠你什麼。
“太子妃這是去哪兒了。”閣影的語氣裏帶着質問。聽的蘇可安心裏甚是不舒服。
“去溜達了。”
“去哪兒溜達了?”
蘇可安覺得閣影現在應該沒有必要再涉及她的生活了。
“太子,我去哪裏要像你彙報嗎?”
興許蘇可安的這句話激怒了閣影。
“蘇可安!只要你還是太子妃的,我就有資格問,就算你不是太子妃,我楚漢太子,質問一個賤民,又有何不可!”閣影怒氣衝天,像是被蘇可安觸及到了底線。但是閣影也不明白,為何區區小事,也會讓他大動肝火。
“太子,你消消火,你嚇到可安了。”趙幻柔是時候地關心蘇可安來了,真是楚漢地好妾室!
舒柳被閣影嚇得死死地低着頭,抬也不敢抬一下,她害怕太子一怒之下又降罪小姐,小姐這身子骨可吃不消。就上次昏迷的幾日,舒柳想想都害怕。
“滾!”閣影冷冷地吐着,這個礙眼的蘇可安,她做事總是不讓他稱心如意,非要讓他生氣。
“太子,別生氣了,可安她脾氣是挺倔的。”趙幻柔嘴上這樣說著,心裏卻早樂開樂花。蘇可安這樣的蠢女人,怪不得閣影不會喜歡。
“可什麼安,她可是太子妃!”閣影冰冷的語氣像是在宣告天下。
“是,可安她不懂事,太子別見怪。”趙幻柔心裏卻挺不舒服,至少從閣影嘴裏聽到,他承認了蘇可安是太子妃。不過她相信,很快就能從他嘴裏聽到自己的名字襯上太子妃的稱號。
閣影媚眼怒火漸漸消失,他看着趙幻柔,心裏想着,要是蘇可安像她這樣溫順該多好。他卻驚恐地嘲笑自己的荒唐。
“小姐,這個太子好嚇人。”舒柳跟在蘇可安後面抱怨。
蘇可安揮了揮衣袖,放慢了腳步。
“小姐,你說你也真是的。”
“我怎麼了!”蘇可安這樣一聽可不高興了,她還有錯了?
“你幹嘛要跟太子較真?”
“我哪裏跟他較真了,是他自己多管閑事!”蘇可安越說越來氣,怎麼聽着舒柳這語氣,胳膊肘是往外拐的。
“你這不無理取鬧嗎?”舒柳不服氣地頂嘴,她覺得這次就是蘇可安錯了。
“我哪裏無理取鬧了!”蘇可安恨不得吃了舒柳,惡視着她。
“你不是太子妃嗎…”舒柳的聲音越變越小,知道連她自己也聽不見,她知道蘇可安現在正在氣頭上,要是自己多嘴,這不是自找南牆,拿腦袋往上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