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太倉城

公元1607年，萬曆三十五年，天晴。

南美洲的蝴蝶真的能製造出北美洲的風暴嗎？－－《秘明》

明時，太祖皇帝習元朝制度，將大明天下分設。承宣布政使司形同省，下有府、州，再設縣。以此穩固大明的統治。

太倉州，南直隸蘇州府範圍。

這一天，已經來到大明朝月余的朱明，正躲在第一次見到王錫爵的那顆柳樹下。

自從莫名其妙的來到大明朝，莫名其妙的成了做過大明首輔的王錫爵的弟子，莫名其妙的事情太多了。

在經歷了最開始的慌張之後，我們的積極的樂觀的有着三好學生稱號祖國的未來花朵的朱明同志，認慫了。

現在的朱明，只想着能夠好好的活下去。

沒辦法，這個時候的大明朝已經在開始走下坡路了，政治腐朽，經濟下滑，軍事落後。

總而言之，言而總之。

現在的大明已經進了重症監護室。

“你說來就來了，為什麼不能去好點的時候呢，為啥跑這時候，這不是為難我嘛！”朱明心中不免一陣牢騷。

遠處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正是整天服侍着王錫爵的管事王順。王順一眼就看到正躲着清閑的朱明，情緒有些激動：“你怎麼又躲到這裏來了，老太爺正找你呢！”

一聽王大爺要找自己，朱明原本就不怎麼好的心情更是蒙上了一層烏雲，這個時候王錫爵找自己，只能是每天的考校時候到了。

“之乎者也……之乎者也。”嘀咕着，朱明拍拍手站了起來：“知道了王叔，我這就過去。”

剛踏進王家大院，就聽裏面傳來一陣嘈雜，讓平時習慣了王家大院的安靜的朱明有些意外。

“少爺。”“明少爺。”

一路行進正廳，王家家中的僕人丫鬟對於自家老太爺收的這位弟子都是畢恭畢敬的。

而朱明一路微笑着進入正廳。

只見這個時候，王家正廳之中正規矩的坐着三人。

上首位自然是王錫爵，在下方陪坐着的正是王錫爵之子王衡。是年四十有五的王衡正正襟危坐在下方，神態平和。

朱明自然是知道的，再有倆年，這位算是才子的王衡將會因頭疾離世，而王錫爵也為此寫下了《祭天男衡文》。

但是此時，正廳之中的中心卻不是王家父子倆。而是在王錫爵一旁正品着清茶的一中年男子。

“老師。”首先的，朱明恭敬的向著王錫爵一禮，又向王衡微微施禮。轉而眼神飄向場中的陌生男子。

看着朱明的眼神，王錫爵微微一笑：“朱明，這位是我們太倉州的知州王成玉王大人。”

一聽王錫爵這般說道，朱明的眼神一熱。

儘管這位王大人只是個知州，卻因為明朝奇特的地方行政制度，這位王知州卻也是實打實的從五品的文官。這可是整個的太倉州的最高的行政長官。

“王大人，小子朱明。”轉念之間，朱明畢恭畢敬的就要向著王成玉行跪拜之禮。

無奈，在大明朝平民見官必拜，除非你身上有着功名，而現在的朱明連最基本的生員也就是秀才都算不上。

畢恭畢敬的行完一禮之後，朱明平靜的站立着。

“王老這個學生不錯啊。”王成玉眯着一雙大名官員特有的眼神看着朱明。

聽着王成玉對於朱明的誇讚，王錫爵只是淡然的看着，示意朱明站過去：“王大人，這小子其實也算不得什麼。”

“王老教的學生怎麼能是算不得。”王成玉一直都顯得很是熱情的說著話。

“不過啊，王大人。我想着今年的府試讓這小子去試試，怎麼也要取一個秀才回來。”王錫爵頓頓之後，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這時候的王成玉的臉上也是有着一絲的意外，沒有想到今日王錫爵這位老閣老將自己喊過來只是為了這個。

而下方的朱明也是有點意外，自己還想着多玩幾年再去參加科舉。

“應該的。”稍微的頓頓之後，王成玉接著說道：“再有月余我太倉州的府試也就開始了，到時候我會讓人過來提醒下的。”

“那就好那就好。”王錫爵聽着王成玉的話，滿意的笑笑。

這時候，王錫爵便揮揮手示意朱明退下去。

朱明明白這個時候正事已經是結束了，這裏自然也就沒有自己繼續待下去的理由了。

出門之後，只見王順正等着自己。

“明少爺，老太爺之前吩咐了，讓你這段時間好好的待在家裏，把書好好的溫習一遍。”

“恩，我知道了。這就回去溫書。”

說完也不再理會王順，自個的向著自己的院子走去。

科舉科舉，朱明覺得自己最近老是被這兩個字困着。老師每天都嚴格的要求自己溫習書本。儘管自己的腦子裏面有着很多明朝八股之類的東西，但是真的考的時候哪是那麼容易的。

回到自己的這件小小的書房之中，朱明渾身無力的坐在椅子上。

原本在朱明的想像之中，自己是應該在大明朝享受人生的。但是前段時間，朱明這一點點的心思剛剛露出來的時候，王錫爵就對朱明進行了一番偉大的政治教育。

也就是這次，朱明才真正的知道了現在的大明朝的情況是怎麼一個樣子。

總之，朝堂政局混亂，邊疆軍事軟弱，稅賦經濟蕭條，社會矛盾尖銳，人民生活於水深火熱之中。

這就是王錫爵給朱明介紹的真正的大明朝。甚至於那次王錫爵偷偷的帶着朱明在太倉城中轉了一圈。也就是這一次，朱明真正的想着能夠用自己的力量讓那些鄉里巴人能好過一些。

而想要改變這些現狀就只能掌握政治力量，而要能夠掌握這些力量就只能通過科舉。

今天，王錫爵之所以找來太倉城的那位知州大人，正是為了給朱明鋪路子。

對於朱明的態度，就連王錫爵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般。最後只能歸結為上蒼的意思，可是也許這正是上蒼的意思呢。

許久之後，心中的煩躁去除。

朱明小心翼翼的避開府中的下人。熟門熟路的從一堵只有一人高的矮牆上爬出去。

今天朱明本就已經是打算去太倉城中獨自轉悠轉悠的。

穿過悠長的小巷，慢慢的離開王家大院的附近，這時候的朱明才算是真正的來到了太倉城中。

沒有想像之中的青石板路，有的就只是用石磙壓過幾遍的土路。這些路一到下雨時便會翻滾成泥漿。而在街道的倆旁，儘是些最多倆層的小樓。大多是木質結構，一個個的門朝着街道打開，門旁掛上一張白布，上書自家的生意。這竟是最早的廣告形式。

前頭正是老李家的酒鋪，他家的夥計此時有氣無力的揮揮手中的蒲扇，顯得這個天更加的燥熱。

隔壁的許叔正揮着汗水將剛剛宰殺了的一頭豬分解，不怎麼鋒利的黑鐵刀一刀刀的落在那鮮紅的肉上。朱明似乎都能夠見到那一絲絲的肉末飛起，看着鋪中的肉，朱明知道，今天他家的生意不怎麼好。也是，這個時候能有幾家有錢吃肉的。

再往前，當兵去的小王家的娘子正將自家的大門半遮半掩，朱明隱約的能夠見到那黑暗之中的粉嫩。只是好幾次都被家中的管事給揪走。

在往前就走出了這條街，到了另外一條街上，這是條真正的書上說的青石板路，寬大的青石板整齊的鋪在路上，因為一場雨，青石板上乾淨的發亮。這也是太倉城僅有的倆條青石板路，這路直通城門。

而這條街上也顯然的比來時的街上更加的熱鬧，一個個的衣着光鮮之人穿梭在那些個高門大樓的店鋪中，身後連起一長串的僕人。

那些個平日裏也甚少出門的大家閨秀也在自家丫鬟老媽子僕人的簇擁下，面帶絲巾三五成群的走着。

沒有理會這些，現在的朱明和這條街上的事物沒有半點的關係，即使他是王錫爵的弟子，但那也只是弟子。

今天的朱明要去的是路那邊的一個破落的院子中，在那裏，還有這好些人等着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