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好戲要開始了

第96章 好戲要開始了

原本她不想驚擾任何人,只想看上一眼,不料卻被白眉攔了下來:“夏姑娘深夜造訪不知有何見教?”

夏蓉蓉面無神色的看向他,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只好轉身離開。

就在她轉身的那一刻,屋內的雲洛逸川走了出來:“都一刀兩斷了,你還來做什麼?是來看朕有沒有死嗎?”

夏蓉蓉沒想到他的語氣儘是如此疏離:“只是現在看來很遺憾,你還活着。我很失望!”

雲洛逸川看着她清瘦的背影,眼底有淚光浮現:“蓉兒,你終究還是放不下朕!”

他清寂的聲音里染着悲涼,夏蓉蓉的心也跟着顫抖着,卻終是說不出痴纏的情話:“皇上想多了,如你所言,我只是過來看看你有沒有死?”

“你當真捨得朕死?”

“如果妾身說捨得,皇上就會去死嗎?”

雲洛逸川冷冷地笑了聲:“當然不會,朕怎麼捨得死?”

夏蓉蓉的墨眸黯淡無光,隨他一笑,卻更為嘲諷:“呵呵,是我夏姝想多了,皇上正值壯年,如此美好的年華,又怎麼捨得死!”

雲洛逸川雖知她說的都是氣話,但這些話出自她口,終是令他難受:“是啊!朕還有妻兒。還有大好的江山,的確不捨得就這樣離開人世。”

夏蓉蓉心底一窒,卻不敢回過頭去看他:“那就守着你的妻兒,你的江山去死吧!”

雲洛逸川深深地凝視她的背影,而眼中更多的卻是化不開的濃情:“蓉兒,朕會活的很好,希望你會比朕活的更好,不然怎麼對得起朕放你離開。”

夏蓉蓉絕世容顏淡漠的沒有一絲情緒。墨色瞳眸浮起比冰雪還要冷寒的流光:“呵呵,妾身不會辜負皇上的厚望!”

雲洛逸川緩步走到了她身前,原本只是還想好好的看她一眼,卻在她那雙漆黑的墨眸中看到了清晰的恨與冷漠。

夏蓉蓉轉眼看向身旁的他時,微微震驚,一日不見,他卻憔悴成這般滄桑的模樣!

可為什麼?為什麼最後葬送她的人是他?如今的一切,也不過是他自食其果。

雲洛逸川嘲弄的苦笑了一聲:“既然你我二人已無瓜葛。你就走吧!走了便再也不要回來。”

夏蓉蓉欲提步離開,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哽咽的問道:“雲洛逸川,這麼多年我對你來說,究竟算什麼?”

他靜靜地看着她,如果此刻夏蓉蓉回頭,一定會看到他眸底的那抹深情與憂傷,可她沒有勇氣看他。而他開口的聲音,卻是與神情極不相符的冰冷戲謔:

“夏蓉蓉,夏文公的勢力助朕登上皇位,如今你又替朕平定了外亂,你倒說說你父女二人對朕而言還有什麼用處?”

雲洛逸川伸出手掌托起她掛着淚的小臉,兩指輕輕捏住她尖小的下巴,邪氣的眸光落在她標緻的身上,唇角的笑意更是輕.佻:

“不過你的滋味卻是極好的。但朕坐擁着天下,想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你覺得你對朕來說,又算的了什麼?”

夏蓉蓉隱忍着眸底的淚,就這樣看着他,或許她真的是沒救,事到如今,竟還期許着,他可以給她一個能夠原諒的理由。

她不想恨他,真的一點也不想。

“妾身謝謝皇上給的答案,無論是夏蓉蓉還是夏姝,此生都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以免污了聖眼。”

說罷,她便提步離開,這一刻,她連哭都哭不出來,淚水早已乾涸。

只是她的心臟卻像似被什麼繃緊,幾乎要炸裂開的劇痛着,手掌緊貼在心口的位置,每一次喘息都伴隨着清晰而強烈的痛。

她希望她能夠記住這刻骨銘心的痛。

看着她就這樣離開在他的視線,雲洛逸川想要喚她,可那聲蓉兒始終哽在喉間。

“皇上這又是何苦?”白眉清楚的知道,他之所以說那些絕情的話,無非是因為他體內的毒已經開始蔓延至五臟六腑。

雲洛逸川的確不想往後因他的死令她再傷一次心,或許也只有這樣,她才可以了無牽挂好好地活下去。

他轉身回了房間,緊閉着雙眼,俊顏蒼白憔悴的不成樣子,剛毅的唇角抿成了條線,胸口的疼痛,一口鮮血從口中吐出:“嘔…”

白眉忙的吩咐了丫鬟去熬藥,自己將他扶了起來。不停地往他體內灌輸着真氣。

雲洛逸川卻執意推開了他:“沒有用的,別再給朕輸真氣了,過兩日就是皇太后的生辰了,留着點力氣對抗敵人吧!”

白眉也是心疼如今他這副模樣,將丫鬟熬好的葯與他喂下,見他睡了,才退出房間。

離開后的夏蓉蓉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倚在窗前,吹着夏日裏燥熱的風。

他的話一字一句都刻在她的心裏,夏蓉蓉不停地回想着,總覺有什麼地方不對!

但這段感情令她太累了,她已經不想再去琢磨他的心,也不想再去猜測,所以從這一刻開始她選擇放棄……

兩日後,天色初亮,夏蓉蓉看着雲洛逸川的馬車離開客棧。轉身去了他住的小院,她只是還想再看看曾經一起生活過的地方。

因為今日過後,無論他們的成敗,夏蓉蓉都要離開陌上的國土,遠去瓊華。

或許只要她願意,他們這一輩子也都再不會有什麼瓜葛了。

皇甫澤去了她房間找她,卻沒看見人,便直接來了院子。正見她站在院前看着這裏的一草一木。

看得出來她並不開心,但這一切都需要時間去撫平。

皇甫澤邁步走到她的身前,輕聲道:“還不走嗎?”

夏蓉蓉回過神色,看向他,點了點頭,也便與他一同向陌上的皇宮出發了。

今日陌上的宮內達官貴人不在少數,夏蓉蓉與皇甫澤因為只有兩個人,所以目標性也小。

可能關鍵還在於皇甫澤在陌上有人脈的緣故。他二人扮作一位官員的丫鬟和家丁很容易便混了進去。

以前夏蓉蓉覺得雲漢的皇宮已經很鋪張,如今看了這層層疊疊交錯的陌上皇宮才知雲漢只能稱得上樸素。

宴會的地點在御花園處,裏面佈置更是別出心裁,原本是炎炎夏日,但御花園緊挨着涼湖,因此席間也是涼風徐徐。

所謂的涼湖下是修建好的冰窖,這湖也才會縈繞着絲絲寒氣。

皇甫澤見她四處張望着,上前在她耳邊低聲說道:“我調查過了,陌熔珣身邊的柳嬌買通了這次主辦宴席的徐大人,所以他們的人是以戲班子的名義混進宮中的!”

夏蓉蓉的目光也開始鎖定在台上咿咿呀呀唱戲的人,問道:“陌熔珣人呢?”

“你跟我來!”皇甫澤拉着夏蓉蓉離開了御花園,朝着人跡稀少的地方走了去。

“這是要去哪裏?”夏蓉蓉踉蹌的跟在他的身後,見離宴會的地方越來越遠,感到不解。

皇甫澤拉着夏蓉蓉縱身一躍,直接來到登高台處:“現在你從這裏往下看!”

她轉眼看向御花園的方向,抿唇笑了笑。所有的情形皆收眼底:“這是陌上的皇宮,我不明白你是怎麼找到這麼個好地方的?”

皇甫澤將懷裏的遠鏡遞給了她:“我想底下等會難免有場惡仗要打,為了身上不濺到血所以提前吩咐人幫我找好位置也不難。”

夏蓉蓉接過他遞來的遠鏡放到眼前,如此確實能夠看得更清楚:“你還真是有心。”

皇甫澤黑如暗夜的瞳仁里泛起漩渦,看着下面的情形開口道:“我聽說曾經陌熔珣與陌焱二人之間的關係十分的要好,雖不是一母同胞,卻比一母同胞之間的關係還要好!如今落了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局面,真是天意弄人。”

夏日艷陽如金。碧染的天空上有金色的輝光跳躍。

“你又是怎麼知道這事的?”

夏蓉蓉看着那個極為清俊高貴的男人淡漠的坐在席間,斑駁的陽光如同一層金色的輕紗披在他的身周,全身散發著耀眼的光華。在全身高貴的氣質之下,那眉宇卻依舊驚艷了眾生。

皇甫澤雖身為瓊華的三王爺,卻長期奔赴各地,因此他在民間也培養了自己的勢力,所以很多事他都瞭然於心:

“這件事在九霄城根本就不是什麼秘密,後來,陌焱喜歡上一個女孩,可陌上的先皇卻又偏偏亂點了鴛鴦譜,將這名女子許配給了陌熔珣。可以說他們兄弟倆人的間隙是因情而起,也因情而毀滅。”

夏蓉蓉擰了擰眉,知道這件事與她娘有關,心底也自是關心,問道:“那個女孩是誰?後來又發生了什麼?”

皇甫澤放下了手上的遠鏡,倚在欄上。看向她:“那個女孩是上官家的上官汐,陌上先皇之所以想讓她嫁給陌熔珣,大概是想讓他往後登基皇位更加的穩固!畢竟上官家是大族。

當然事情並沒有想像中發展的那麼順利,上官汐心儀的人是陌熔珣,但陌熔珣那時心心念念的都是你娘陌瑾,所以就算最後陌瑾遠嫁了瓊華,上官汐也沒放過她。

陌瑾在瓊華很得皇甫南月的心,所以瓊華後宮的女人都視你娘為眼中釘。在你娘落魄的那日後,很多人都巴不得去踩一腳,應該也是那時瓊華后宮裏有人故意將陌瑾被逐出皇宮居住寺廟的信息傳給了陌上的上官汐。

當年陌熔珣不願意娶上官汐,甚至做出逃婚的事,讓上官家族顏面掃地,因此上官汐找到了喜歡她的陌焱。

二人在陌熔珣趕往瓊華時,上官汐安排了殺手了結了陌瑾,而陌焱卻將因救陌瑾中了一劍的陌熔珣親自推下了懸崖。後來的事,想必你也是知道的。”

聽完他們的事,夏蓉蓉思緒繁複,眼底有一絲涼薄,如今上官汐已經死了,那麼娘的仇是不是也算是報了?可為什麼她覺得這件事還沒有完。

譬如她娘為什麼突然不受皇甫南月待見?瓊華宮中又是何人想致她娘與死地?

此時御花園台上一名女子正翩然起舞,那旋轉的粉色裙擺,揚起春日裏落花的飄逸,夏日裏陽光的熱情。秋天裏落葉的繽紛,冬日裏雪花的輕盈。

像是曲子裏欲乘風而去的仙女,隨着長長的雲袖,飄逸的裙擺,似一陣清風都能將她纖細的身姿捲走。

那不斷轉動的身影,宛若盛開的水蓮終於綻放到了極致。

聽着樂曲越發的激昂,皇甫澤唇邊的笑也就越發濃烈:“好戲要開始了!”

聽到耳邊的言語,夏蓉蓉收了思緒。她心裏清楚他身旁的男子定不會簡單,隨後轉眼又看向台上的女子,喃喃念道:“玉靈兒。”

在她看到玉靈兒后,台下的宴席上楊卿正執着柳笛附和着台上的絲竹之樂,似乎他的眼裏儘是她曼妙的舞姿。

夏蓉蓉在想,如果她喜歡的不是陌熔珣,玉靈兒與楊卿應該會有一個圓滿的結果。

正當眾人談笑間,沒絲毫的防範之心時。玉靈兒忽然騰空,雲袖直接纏住陌焱的頸項。

夏蓉蓉勾了勾唇角,看着她驚人的速度,只在眨眼間完成,不愧是江湖上的玉面殺手,出手穩准狠。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席間那個清雅高貴男人身上,他似乎比誰都淡然,只是從容的聽着御花園內喧囂起來喊着護駕的嘈雜聲。

在場所有的官員都被血煞帶領的百個殺手依一鉗制住,可以說他鉗制的不僅僅是這些官員,還有他們的家眷。

此時宮中的禁衛軍立馬趕到了御花園,看着被挾持住的陌焱,為首的將領開口道:“逆賊,識趣就快些鬆開皇上!”

玉靈兒媚惑的一笑,那般笑容如同盛開的罌粟妖冶而又致命:“逆賊?這話好像更應該說給你們的皇上聽吧!都還愣着幹嘛?還不快放下你們手中的兵器,是想看着他死在我手上嗎?”

為首的將領看着陌焱點頭示意他們放下手中兵器,只好讓手底下的士兵遵從命令:“都放下兵器。”

玉靈兒莞爾一笑,看着這些聽話的士兵,她手上可是很久沒沾血了,但是陌熔珣又偏偏不讓她殺他。

等了半盞茶的時間,她終於將陌熔珣等了過來,當她看到他身邊站着的柳嬌時,滿心的氣惱,恨不得當場就將手中的人質放了。

而陌焱似乎感受到身後挾持他人的異樣,趁勢抓住她的手。玉靈兒另一手立馬向他襲去卻被他一個閃躲握着她手往後退了步,將她押犯人一般的姿勢困了住。

在場因這個舉動,那些放下兵器的士兵立馬與血煞帶領的殺手廝殺在了一起。

雲洛逸川至始至終都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默默地看着,白眉如同守護神一般的站在他的身前,無人能近他身,就連一滴血都不曾落在他身上。

當陌熔珣看着陌焱向玉靈兒一掌揮去時,本欲要去救,一旁的柳嬌卻牽制住了他:“我好害怕!”

陌熔珣將她護在身後。安撫道:“沒事,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玉靈兒因受了一掌,一口鮮血灑在地面,當那禁衛軍一劍朝着她刺去時,楊卿抽身用柳笛擋了那一劍,伸手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陌焱持劍向楊卿殺去,惱怒道:“楊卿,朕素日待你不薄,你這是要反嗎?”

楊卿也便與他抗衡在一起,回道:“反的不是我,而是你!當年陌上先皇的死,怕是只有皇上自己心知肚明。”

說起陌上先帝的死,陌焱不否認是他動了手腳,但這一切都怪先皇太過偏袒。

當年陌熔珣墜崖身亡之後,先帝命人徹查此事,他當然不能讓人查到他的頭上,所以只有先帝死了,這件事才會不了了之。

這時陌上的威武大將軍劉勛手握着聖旨,來到御花園,對着一片混亂的現場,高聲的說道:“先皇遺詔在此,誰還敢造次!”

聽到此話,眾人都停止了打鬥。看向上方的威武大將軍劉勛。

劉勛在朝中頗有威望,因為他手中掌管着陌上一半的兵馬,另一半的兵馬則在陌楚歌的手裏。

而陌熔珣之所以會這麼晚出現在宴會上,也是因為他來這裏之前便去了將軍府一趟。

此刻看到劉勛和張毅的到來,陌熔珣知道如今這事就算是塵埃落定了,他心裏也因此鬆了口氣。

這些年陌上百姓怨聲載道,朝中大多數跟隨先皇的忠臣都並不臣服陌焱,而留在他身邊的大多都是些饞臣。

如果要說吟詩作對,非他陌焱,但談到如何治國,他卻並非太明白。

陌熔珣正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憑藉著先皇遺詔才將幾位砥柱大臣聚集到了將軍府,一番商討與辯奪之後決定了廢帝另立。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今壽至,龍御賓天。太子仁親,人品貴重,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文武百官天下百姓同遵此詔。欽此。”

劉勛將遺詔展露在眾人眼前,開口道:“這是當年先皇留下來的遺詔,想必各位舊臣也都還認得先皇的字跡,就算你們認不得先皇字跡,上面的龍印也不得不承認陌熔珣才是我們陌上的新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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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風不度宮牆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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