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其實她的相貌真的很出色,因側臉而更顯高挺的鼻樑、紅潤潤的嘴唇,最讓人難以忘懷的是她那雙眼睛,然而他卻很少敢直視她的眼睛,他總怕她看着他,看着看着又多看出他幾處陰暗惡劣的地方。
但現在想起她,率先湧入他腦海的就是她那雙眼睛,只要她對他說話,那雙眼睛總是專註地看着他,彷佛她眼中只有一個他,眼底是讓他難懂的情緒,卻是他熟悉的。憑着那麼僅僅幾次的對視,他細細想來,那種情緒他覺得有點熟悉,有點像是曾經在他身上出現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壓抑。
她在壓抑什麼?是壓抑着想揍他的衝動嗎,她好像也的確是這麼說過,看見他就想揍他。可他到底做了什麼讓她這麼不待見?傅井然心底隱隱湧起些委屈,鍾離玥心裏就好像有個量度標準的尺,而他的所有在那把尺的量度下全部都顯示不符合標準,而她為了不讓別人難做,強迫自己與他好好相處、強迫自己遷就他。
鍾離玥知道傅井然一直盯着自己看,而她沒說一句話,逕自把車子轉入他公寓小區的停車場,停好車、熄火,開門下車,也幫他下了車。
「啊,這麼快到了啊。」傅井然壓下自己莫名其妙湧起的難受,跟她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
鍾離玥不發一語,把車鎖好后推着他坐的輪椅走向電梯。
她不接他的話,傅井然也不知道該繼續說些什麼,他很想擺脫這種無所適從的安靜,然而卻毫無對策,只能看着她沉默而動作迅速地按樓層鍵。
她的茶色長發為了方便工作而綁了起來,頰邊還有些綁不起來的碎發,隨着她的每一個動作而飄動,卻一點也不顯得凌亂,反倒讓他覺得有種甜美清新的感覺。以前怎麼就沒有發現她這個人會發光呢,他突然就有一種衝動,想要讓這個發光發亮的人看着他。
可直至把他送上去,幫他弄好床鋪,讓他躺上去,幫他把被子蓋好讓他睡覺,鍾離玥也沒跟他多說一句話。傅井然各種小心討好,她都像是不受用似的,到最後傅井然只能看着她沉默地關上房門。
隨着房門的關閉,最後的燈光也消失了,黑漆漆的一片,黑暗充斥着傅井然所有的感官,於是他沒能注意到此刻的自己是有多挫敗。
鍾離玥站在房門外,背靠着木門,嘆了口氣,仰着頭看着雪白天花板的眼裏,悲傷、酸澀再無抑制,安靜地傾瀉而出……
你不知道你眼底的一絲情緒浮動,都有人會為此心傷不已,哎。
第二天,傅井然醒來時還很早,才七點不到,大概是因為這次的車禍讓他在昏迷的時候把時差也調整回來了吧,這個時間醒來是他一向的習慣。
門外傳來細細碎碎的廚具碰撞聲,聲音並不響,大概是因為他當時貪圖方便弄了個開放式廚房,所以隔音效果才會不怎麼好。
昨晚鐘離玥應該是在他家過夜的吧,畢竟現在這麼早,她要是昨晚把他送回家,把他弄上床睡覺后再趕回她家裏,然後今早一早趕過來的話,那她得多早起床啊。
傅井然有些怔然,像是還沒有完全清醒過來而反應慢半拍,又像突然得知了別人對自己的用心而獃滯。
嘖,一早醒來就渾身不舒服,除了心情有些頹靡以外,還有身體。他暗罵一聲,媽的,男人的身體就這點最不好,太久沒抒發,下身脹痛得難受,偏偏他左手又成這個樣子了,用右手……都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搞出來。
傅井然盯着天花板發了一小會呆,然後又看了看把絲絨被撐得隆了起來的一團,實在太不舒服,只好將就一下了。
傅井然努力克服自己愛乾淨的毛病,拉下褲子,放出自己雄姿英發的二兄弟,右手握上去有技巧地揉弄,以拇指摩挲自己爽得不行的部位,漸入佳境……
突然,有人敲門了。
傅井然被嚇得差點軟了,連忙大聲喊:「那什麼,你別進來!」
門外的鐘離玥壓根就沒想過他會應她,她敲個門只是禮節上提醒他,她要進門了,根本就不是給他機會拒絕她進門的。再說了,他現在這個樣子,連床都下不了,什麼都要她來幫忙,包括上洗手間什麼的,他有什麼好拒絕她進門的。於是鍾離玥壓根就沒留心聽傅井然那句慌亂又緊張的拒絕,扭開門把,開門進去了。
傅井然驚得倏地抽出右手,在絲絨被外捂住自己還硬着的關鍵部位,整個人尷尬得不敢去瞧鍾離玥.
「哦,在忙啊。」
傅井然又羞又惱地反駁,「那、那、那什麼,這是男人的正常反應。不是讓你別進來了嗎,你……」明明該理直氣壯地斥責她,但說到後面他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只覺得難為情。第二感覺是覺得自己弱爆了,鍾離玥一個小姑娘遇到這種事都面不改色,而他這羞羞答答的反應……他覺得他被鍾離玥瞬間秒了。
看,她還氣定神閑地跟他接話,「你不是慣用左手嗎,還是說你右手也能行?」
你給我閉嘴!
「右手能行也不怎麼順手吧,等一等,我幫你。」
傅井然被突如其來的喜悅砸得有點暈頭,立刻抬頭看她,可她已經轉身走出房門了,他們都不知道他眼裏藏着期待。
短短几十秒,傅井然腦袋裏某些淫穢不已的畫面已經百轉千回,他幾乎無法抑制自己的思想,一個勁地想着她要怎麼幫他,用手、用嘴,還是坐上來自己動……傅井然覺得再想下去他就要流鼻血了,他下身激動得又粗了一大圈,呼吸聲也粗重了許多。
就在他等得快瘋的時候,鍾離玥回來了。鍾離玥也知道,這種時候讓男人等的確挺難受的,她趕緊把手裏那個白白的東西塞給他。
「這是……什麼?」
鍾離玥臉上是不可思議的表情,「飛機杯啊。」
傅井然看着她那副「你怎麼可能不認識這個東西」的表情,心裏嘔得要吐血,只覺得自己中了她的暗箭數百支。
「哦,你別擔心,這東西我已經消毒過了,乾淨得很,潤滑劑我也幫你塗在裏面了,不用謝。」鍾離玥笑着說:「這東西是我幫你網購的,還幫你催着賣家趕緊發貨,補了差價,用最快的快遞送來的,昨天幫你辦出院手續的時候就收到了,正好趕上你今天用。哦,對了,收件人的信息我是寫你的名字,但是包裹的外包裝我都檢查過了,包得很嚴實,別人看不出來是什麼,還有內容物註明那裏寫的是生活雜貨,不用擔心別人會知道這事。」
傅井然看着她那「我辦事,你放心」的模樣,心裏恨不得吃了她,要不是他現在手腳不方便,他一定把她摁在床上……
「行了,我就先不跟你多說了,這種事很難忍,我懂的。你先忙,我過十分鐘再進來,不用急。」最後還體貼到讓他吐血地幫他把卧室門關上。
「媽的,鍾離玥你給我說清楚,什麼十分鐘還不用急,老子金槍不倒,起碼一個小時起跳!」
鍾離玥站在門外,背靠着木門聽他在房裏發脾氣,臉上的笑容半是解氣,半是無奈。
哼,誰讓你昨晚讓我難過,活該。
聽着門裏細微的聲音,鍾離玥的臉也漸漸有點發燙。其實她臉皮真的挺厚的,不會像別的小姑娘一樣動不動就害羞得紅了臉,這種事在她看來是正常的生理需求,有需求沒什麼見不得人的,沒有這方面需要的才見不得人地需要治療。但即使她在面對這種事上再坦然也好,也架不住裏面做這種事的人是他傅井然這個認知。
她心跳飛快,但偏偏又怕他在裏面有什麼突髮狀況,不敢走遠,只能杵在門邊等着,他弄了多久,她就站着聽着等了多久。
等到房裏面的聲音漸不可聞,她又再等了兩三分鐘,等他,也等自己平復好情緒,然後才又敲門進去,「身上的衣服汗濕了吧,換下衣服,要我幫你還是你自己來?」
傅井然躺在床上,懶懶地看她背對着他整理他的衣櫃,在裏面翻他的衣物,就像他的女人。
他眼神幽深,答非所問地道:「你之前工作都像這樣照顧那些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