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才剛想着,聽見不遠處又有腳步聲,她拎起裙擺就躲回屏風後頭,還不忘順手抄了把黃梨木圓凳,只要來人敢走到屏風後頭,她就先砸了再說。

門板被推了開來,似錦的心快被吊上了天,緊抓着圓凳的手不住地顫着,卻不容許自己退縮。

對付登徒子,就算打死了也不過分!她不用客氣,要更勇敢才可以!

「……似錦?」

聽出是李若凡的聲音,似錦險些軟倒在地。

唉唷,早點出聲嘛,幹麼嚇她?正要從屏風走出,李若凡已經走到屏風後頭,就見她紅蓋頭已經掀開,穿着一身大紅喜服蹲在地上,手裏還抓了只圓凳,他先是楞了下,而後忍不住大笑。

似錦抿緊小嘴,悻悻然地把圓凳放回原位,很不爽地從他身邊走過,卻被他一把抱起。

「喂!」似錦掙扎,渾身綳得死緊。

她已經被男人逼出恐懼症了,他要慶幸她已經把圓凳放回去,否則這當頭包準圓凳已經砸到他的腦袋上。

「方才有人嚇着你了?」他笑問着,黑眸在燭火照映下亮着神采。

「……嗯。」

「別怕,有我呢。」

「你,我也怕。」她實話實說。

「為什麼?」

似錦難以置信地瞪着他。真虧他還敢問,她要是沒從小姐那裏得知他的惡行,還真會被他的謙謙君子樣給騙了。

「你明明就、明明就把我……」可惡,她說不出口!

李若凡濃眉一挑,仿似猜出她道不出的話。「可我也遭到報應了,咱們算是扯平了。」

話落,抱着她擱坐在床上。

「什麼報應?」千萬別編派她在昏迷時對他上下其手之類的渾話,她一律不受理,而且從此將他划進黑名單,成為拒絕往來戶。

「你抓住了我。」

「騙人。」瞧,果真被她料中了,真是個混蛋來着,當初她怎會覺得他光風霽月?

「你發著高熱,抓着我的手不放,還不斷地喊着老霸。」他拾起了她丟在一旁的紅蓋頭。

似錦楞了下,想起她當時半夢半醒之間好像是夢到了老爸和姊姊……

「然後,你就握住我的手不放,一整晚都不放我走,你說,這算不算是報應?」他將紅蓋頭重新蓋回鳳冠上頭。「你握着我的手貼在你的頰上哭了一晚,淚水濕浸着我的掌心,你說,這算不算報應?」

「我……」才微啟口,感覺面前的紅蓋頭竟往這頭壓過來,一會才意會到他竟隔着紅蓋頭親着她的嘴,教她的心一顚,腦袋空白得忘了要將他推開。

「似錦,老霸是誰?」他低啞問着。

「……嗄?」她的腦袋當掉了,有點轉不過來。

「罷了,是誰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掀開了紅蓋頭,輕柔地吻上她柔軟的唇。

「從今以後,你是我的妻,我李若凡的妻。」

似錦呆楞地瞅着他,唇上殘留着酒味,她該要覺得噁心或恐懼的,但她似乎並不討厭?

他其實很俊,俊得帶邪,冷眸中帶着疏離感,可是面對她時卻是噙着盈盈笑意,彷彿他多喜歡自己似的。要論好看,其實宋絜也是人模人樣的,但那股展現在外的氣韻偏是截然不同。

雖說李若凡很惡劣地把她看光光,但他眸里不會出現可怕的慾念嚇壞她。

也許是這樣,所以她才沒逃婚吧;也許他再親她一回,她也不會抗拒……眼見他愈貼愈近,眼看着唇又要貼上她的時

「李二爺、李二爺,二管事已經回房,時候不早了,你也該回去了,要是醉了,奴婢打理間房讓你歇着可好?」

門外梅蘭刻意壓低的聲音伴隨着腳步聲。那腳步聲故意踩得很重,像是要讓人知曉他來似的。

「你等會。」李若凡對似錦說著,笑意依舊,眸里卻多了份不耐。

回頭開了門,就見李叔昂笑咧了嘴,一把勾上他的肩。「兄弟,哥哥我來鬧洞房了。」

說著,假裝與他親近,卻是從他的身邊閃過進了喜房。

「李叔昂!」李若凡反身往他的后領一抓,就見他已經兩眼發直地看着似錦。「你就別娶妻,否則弟弟我會想好怎麼讓你開心。」

「我後悔了。」李叔昂扼腕地瞪着自個兒的兄弟。

「滾。」李若凡拖着他往門邊走。

「若凡,一次就好,好不好,當是給哥哥一點眼福吧。」李叔昂反揪住他的手央求着,嚇得似錦爬上床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

這是什麼對話……兩個都姓李,不會有同樣的怪癖和喜好吧!

「累了就回去睡,睜着眼說什麼夢話,會教人笑話的。」李若凡笑眯失溫的眸,揪着他直往門外拖。

「兄弟,你太不講道義,她是我讓給你的耶!剛剛幫了你一把的就別說了,想當初是我想先出手的,就跟你說她那模樣打扮起來肯定是一絕,如果是這樣的我就想娶了,這話一論起來,是你搶了我的妻子,現在不過是想跟你要點福……嗚嗚!」話還沒說盡興,李叔昂硬是被條方巾塞得說不出半點聲音。

「再胡說八道,往後就不用說話了,哥,不要逼我。」李若凡笑意不達眸底,顯示他的耐性全失。

李叔昂嗚嗚了幾聲,把方巾丟還給他。「李若凡,你給我記住,咱們山水有相逢!」話落就氣呼呼地跑了。

「說得我都怕了。」嘖了聲,他擺手要梅蘭和春月都下去。

梅蘭和春月面面相覷了會,才趕忙收斂心神退到房門外。

回頭,李若凡就見似錦萬分戒備地縮在被子裏,唯恐他要對她做什麼壞事。

他朝桌上一指。「我帶了些吃食回來,你不吃一點?」

「有嗎?」桌上只擺些騙肚子的,她一點興趣都沒有。直到見桌上真多了個食盒,她才跳下了床,打開了食盒想用膳,又覺得頭上的鳳冠有夠累贅。「我要讓梅蘭幫我把這東西拿下來。」

「我來。」他三兩下就幫她把鳳冠給取了下來。

他的指掠過她的後頸,教她敏感地瑟縮一下,睨了他一眼,見他回頭將鳳冠擱在妝枱上,也沒出現奇怪的舉動,她才邊吃着邊監視起他。

一回頭就見她滿臉戒備地盯着自己,李若凡不禁笑咧了嘴。「怕我把你給吃了不成?」

防備得如此明顯,直教他不知帶該笑還是該氣。

「你……跟剛剛那個人是什麼關係?」

「兄弟。」他坐回她身邊,托着腮回答。

「親兄弟?」好像有點像,但又不怎麼像。

「表兄弟。」

「喔……你姓李他也姓李,卻是表兄弟?」

「不成嗎?」

似錦搖了搖頭,她比較在意的是另一件事「他剛剛在說什麼眼福?」她很怕他們兄弟都有偷窺的嗜好,她不希望防一個宋絜,往後還要再防一個李二爺。

「不用理他,他是個變態。」

「……」她想說:半斤八兩。

「你把他和我擺在一塊,把我當成什麼了?」李若凡黑眸一眯,像是對她的態度極為不滿。

似錦嚇得摸了摸臉,懷疑自己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你為什麼挑醍醐當你的丫鬟?」

「醍醐伶俐聰慧又知進退,有問題嗎?」

「可是她年紀很小。」

「在外頭,五、六歲賣給牙人為奴為婢的多的是,我也不過是從牙行里挑了些較順眼的留下罷了。」他不近女色,挑選的丫鬟年歲皆在十歲以下,而他幾個丫鬟裏頭,就數醍醐最細心入微,過了十歲,他也捨不得將她派到牙行幹活。

醍醐是個早慧又聰穎的孩子,出身農戶,底下有幾個弟妹嗷嗷待哺,養不起孩子的爹娘就將她賣給了牙人,而她六歲就來到他跟前,小丫頭卻有着大娘性子,所以他就獨留她當貼身丫鬟,至今已有七年。

「牙行?」

「我和你方才瞧見的那個變態,合夥做了牙行的買賣。」

「既然你已經有自個兒的事業了,怎麼還幫太夫人打理莊子?」她邊吃邊問,口渴想倒茶,卻發現那壺茶離自己有點遠。

李若凡替她斟了杯酒,漫不經心地道:「還一份情罷了。」

似錦沒心眼地把酒當茶,喝了口險些噴火。「這不是茶!」

李若凡又倒了杯,喝了一半,遞給她,與她交臂。「這是合巹酒。」他喂她喝了半杯,再一口飲盡她杯中的,隨即將杯子一拋,快手將快要跌落地面的似錦摟進懷裏。「你的酒量也太差了些。」

似錦捂着嘴,覺得頭都暈了。「你不會對我下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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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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