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109】一廂情願愛上一個男人,現在便是她的下場(二更)
86_86029容琛想,如果他是蘇念,他此時會怎樣做?會去哪裏?
時間距她逃走,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
外面暴雪封路,交通中斷。
容琛能篤定,她獨身一人,還懷着身孕,走不了多遠。
他點燃一支煙,同時心中在權衡餐。
是給她機會,還是親自去把她捉回來?
手裏的煙,容琛一口沒抽斛。
他打開窗戶,冷風夾雜着大片大片的雪花從外面砸進來,落在他的頭髮上、肩上、衣服上……
身後的牆上,掛鐘擺動。
晚上八點鐘。
時間彷彿像是靜止了一樣。
終於,指尖的香煙燃到盡頭時,容琛低下頭,將煙頭摁熄——
心中也有了答案。
風雪肆虐。
天地間都是白茫茫一片。
雪幕遮掩了前方路況,連車燈都穿不透。
大片大片的雪花下得洋洋洒洒,在汽車擋風玻璃上發出嚓嚓的響聲。
路面上已經開始結冰,容琛不得已放慢車速,一面留意道路兩邊的情況。
要在茫茫雪地里找到一個人很容易。
車子開出別墅八公裡外時,他在雪地里找到了她。
狂風糊了蘇念一身的雪。
她佝僂着身體,艱難地在雪地里踟躇獨行。
前兩天她偷偷查過地圖,她知道,再往前走幾公里,就是市區。
墨爾本華人移民很多,到了那裏,她就可以向人求助。
這是她唯一的希望。
近三小時的徒步逃亡已經耗盡了她所有體力,兩腿彷彿灌滿了鉛,肚子裏小生命彷彿也察覺出外面環境的惡劣,開始不安地輕輕蹭動。
蘇念抬手死死按住腹部,強撐着往前走。
身後的雪地里忽然響起汽車引擎聲,蘇念驚惶地回頭,看到夜色下那輛熟悉的黑色汽車。
是容琛追來了。
她心裏開始發慌,同時絕望地加快步子,試圖做着最好的掙扎。
然而沒跑幾步,腳下一個踉蹌,她重重跌倒在雪地里。
腹部傳來抽搐的劇痛,在她強撐着爬起來時,汽車裏的男人已經下車,邁步朝她走了過來。
凄厲的寒風將他黑色的大衣衣擺吹得一顫一顫的,他略低着頭,垂着眼睛,看着她。
他的面容隱在一片晦暗的陰影里,“跟我回去。”
蘇念搖搖頭,眼角滑出絕望的淚。
他邁前兩步,狠起心腸重複:“跟我回去。”
她已然退到了絕路,只有拋卻最後的尊嚴,跪下求他,“求求你,放我走吧!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是不是要把我逼瘋,你們才滿意?”
她不停磕頭,哭到筋疲力盡。
最後無力地伏倒在雪地里,將臉埋在積雪中絕望嗚咽。
男人絲毫不為所動,直接上前兩步,一手按住她試圖掙扎的兩條腿,一手握住她腳踝,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拖上旁邊的汽車。
蘇念拼盡全力掙扎,卻仍是徒勞,覺得自己已經徹底山窮水盡。
她從沒像此刻這麼後悔過——
後悔愛上這個男人。
他是在報復她么?
報復她害死他弟弟?
甚至是報復她蓄意害死他弟弟的骨肉?
原來是這樣……
大概這就是現世現報吧,她一廂情願地愛上一個男人,現在便是她的下場!
忽然間,蘇念漸漸放棄了掙扎,再也不想看到面前這張臉。
所有的暗戀所有的愛情,都隨同此刻她的心灰意冷流失得乾乾淨淨。
她奇異般平靜下來,眼眶裏再沒有眼淚。
她就這麼安靜下去,閉上眼,馴服地倚靠在他懷中,任由他將自己重新拖回那個深淵——
容琛打開車門,將她抱進後座。
他試圖為她調整一個舒適的坐姿,然而掌心觸摸到她外套的下擺時,卻察覺出異樣的溫熱。
潮濕的,黏稠的。
心猛地一沉,容琛猛地怔住,試着抬起手。
滿手的血。
那血還在不斷往外涌,綻放出妖冶的紅。
他大驚失色,“蘇念,你怎麼了?”
腹中劇烈的痛楚讓蘇念額頭滲出冷汗,她咬着唇,怎麼都不肯吭一聲。
容琛迅速上車,拉緊車門,踩了油門。
汽車在雪地中轉向,疾馳而去。
彷彿是天意,車子開了不到二十米,就猛地熄火,停了下來。
他下車查看,才發現後輪陷進被積雪覆蓋的溝里了。
他迅速拿手機給別墅那邊打了電話,見鬼的是,手機在這個時候
沒有信號。
已經是深夜十點,這裏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他能等,蘇念卻不能等。
他再顧不得這麼多,探身進去,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你再堅持一下,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看醫生。”她推開他的手,無力地搖頭。
他撥撥她臉上被雪糊住的頭髮,耐心勸服:“聽我的話,好不好?”
身體在不斷地失血,蘇念全身發冷,沒有力氣再說話,只剩肩膀微微顫抖。
那一晚的雪,是容琛一生中見過的雪。
那一晚的路,亦是容琛一生中走過的最漫長,最絕望的一段路。
風雪肆虐,四野茫茫,不見盡頭,只剩鞋底踩在積雪裏單調的嘎吱聲。
他往前奔跑,衣服上全是血,是蘇念的血。
情況比他預想中壞得多,蘇念開始還能勉強說話,到後來,漸漸沒有任何聲音了。
她的頭歪在他懷裏,呼吸微弱,兩隻手臂虛軟搭下來,無力地來回晃動。
“蘇念,你不能睡,算我求你……蘇念……蘇念……”他抱着她,一遍遍叫着她的名字。心急如焚地往前方奔跑,好像在和自己的極限比賽。
那麼多的血從她身體裏湧出,迅速浸透她的衣服,不斷從他指縫裏滲出來,濺落在雪地里,留下一路的斑斑紅痕。
他用力抱緊她,將她牢牢包裹進自己的外套,試圖用體溫給予她一線暖意。
她卻絲毫不見好轉,唇中只有出氣沒有進氣。
他急得用力掐她虎口,拚命拍她的臉,試圖將她從昏迷中喚醒:“你醒一醒,跟我說句話好不好?”
折騰半晌,她終於悠悠醒轉,眼睛半睜,卻空洞無神。
安靜了很久,才低聲開口:“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絕望地活下去……”
容琛長舒一口氣。
無論如何,她總算是醒了。
她的怨恨他今後會花時間化解,只要她活着,他就還有機會來補救。
“很快我們就到醫院了,等你好起來,我會補償你。”
“不,我不稀罕……你是我的仇人……我恨你……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喜歡你了……”蘇念嘴角浮起一個慘淡的笑,連聲音都破碎的。
她不知道的是,有很大的一滴淚在她眼眶裏涌動了許久,卻頑強地一直沒有落下。
容琛整個人都怵了一下,霎時間滿心滿眼,都是這一刻她脆弱的、蒼白的臉。
心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啃啃噬。
理智在瞬間崩塌得片甲不留。
那一刻,他知道,他完了。
到了市區,急診科的醫生護士迅速迎上來,把他們分開,
蘇念被放到輪床上,氧氣罩蓋住了她失去血色的臉。
一群人跟着輪床飛快跑進急救室。
不消片刻,有護士來告訴他,病人胎膜早破,出現早產癥狀,請他做好心理準備。
容琛立在門口,長久的沉默無聲。
“手術中”的紅燈在他面前散發著刺目的紅,像血一樣。
蘇雪宜是後半夜才聞訊趕來醫院的。
她到的時候,手術室有醫生出來,正對容琛說,由於順產時間過長,考慮產婦體力和身體因素,建議剖腹產,請他簽字。
末了,又凝重了神色,問如果遇到緊急情況,是否要執意保住孩子。
容琛還未開口,蘇雪宜的聲音就已響起:“無論如何一定要保小孩!”
容琛一凜,視線掃過去。
蘇雪宜理直氣壯,“這是你父親的意思。”
容琛視若無睹,直接對醫生說:“保大人,不惜任何代價。”
醫生與護士面面相覷,將手術同意書交給他。
容琛飛速簽了字。
等醫生一進去,蘇雪宜果然開始大發牢***,“你這麼獨斷專行,生孩子的事你懂什麼?你知不知道早產的孩子以後身體會差很多!況且還是七個月早產,就不能等足月再生嗎?”
容琛打斷她:“孩子是她的,她自己有決定權,你有什麼立場反對?”
蘇雪宜被問得啞口無言。
下一秒,忽然就有嬰兒的啼哭聲從手術室里傳出來。
清脆的,嘹亮的。
容琛眼眶一熱,手指瞬間一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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