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最傷痛的,不是生離死別
129.最傷痛的,不是生離死別
一眼掠過手邊的茶盞,付雪煙輕聲附和道:“是啊,有誰能想到,竟是皇後娘娘宮中的雨翠。”
看了眼身旁似有思慮的男人,韓憶柳繼續道:“本宮也沒想到,凌音是被冤枉了。”
嗓音微微一沉,容辛意味深長的開了口,“朕也沒料到,她會替你頂罪。”
“此番重新提審這案子時,朕倒要看看這個膽敢設計謀害皇后的幕後主使,究竟是誰。”
忽的冷哼出身,他幽幽道:“他讓愛妃受下的苦,朕定當加倍奉還。”
瞧得他眼中暗藏的冷戾之色,韓憶柳淡淡一笑,“臣妾多謝皇上厚愛,但臣妾也望皇上莫要為此勞心動氣。”
“罪無可恕之人,必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神色稍稍緩和了些許,容辛看向一旁的付雪煙,緩緩道:“若朕後宮中的妃嬪都能如綰綰與你這般知書達理,朕也能欣慰不少了。”
瞥了眼靜眠無聲的皇后,付雪煙笑道:“皇上哪裏的話,這些年皇後娘娘主後宮,明事理,也算是為皇上解了不少煩憂。”
聽得她的話語,容辛將目光落向了皇后許秀瑜,淡淡道:“她的功勞,朕都看在眼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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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京,刑場。
見行刑台上的凌音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容修嗤笑着揚聲道:“那麼現在呢?十一弟還是無動於衷?”
說完,他大掌一揮,那行刑台上的劊子手便猛地揪住了凌音的髮絲,狠狠一扯。
看她神色痛楚的隨了拉扯的力道揚起臉,容修繼續道:“你是何時看出方才的女人並非是凌音的?”
唇角輕揚,容傾笑道:“九哥不要忘了,她是本王的女人。她每一個眼神,每一寸身骨,本王都非常熟悉,便是化成了灰燼也能認得出來。”
雖然早已知道凌音成為了容傾的女人,但此刻他竟是如此直言不諱,且還帶着一絲理所當然,這讓容修生了絲薄怒。
眉心緊擰,容修繼續道:“如今,你女人下一刻的生死就掌握在本王的手中。”
目光淡淡地環過四周,容傾將視線挑向了容修。唇角一勾,他用了僅是二人能聽到的嗓音,開口道:“九哥其實也不想殺掉凌音,所以才瞞天過海找了個與她身形相差無幾的女子替她受刑。”
“你如此大費周章,不就是想要得到凌懷安遺留下來的北辰弦風嗎?”
眸光倏地一凝,他幽幽道:“而你,想必也已知道鑰匙就藏在弦風內,且弦風如今就在本王手裏。”
聽得他的言語,容修眉間緩緩一展,“十一弟此話何意?”
輕笑着看向眼前已洞察出自己想法的男人,容傾一字一頓的開口道:“正如九哥所想,本王願拿弦風來換凌音的性命。”
看着容修心有遲疑的模樣,他知道弦風對這男人的誘.惑極大,“本王也不為難九哥,父皇下旨讓你在午時執行腰斬,目前還有三刻才過午時,只要不到未時,就不算抗旨。”
“你若在這之前不斬凌音,本王就將弦風給你。”
眸含疑慮的看向面前這個言辭灼灼的男人,容修開口道:“就這麼簡單?”
微微頷首以示肯定,容傾應道:“就這麼簡單。”
輕輕打量着眼前銀面遮顏的男人,容修微斂了目光。腰斬凌音已是不可挽回的事實,除非父皇下令收回之前的旨意。
但若凌音不死,那韓憶柳就必須得死。其實,父皇未必真的關心是否是凌音下毒。他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為韓憶柳頂罪的人而已。
此刻,一旁的執行官高瑋德開始心有焦急的催促起了容修。可容修卻是一聲怒斥,“沒有本王的命令,誰也不準擅自行刑。”
言語間,他將目光挑向了容傾。這男人如今就在此處,他也不怕容傾能玩出什麼花樣。
時間分秒而過,眼見距離執行腰斬的時間愈來愈近,凌音也因此而愈發的緊張。
她不怕死,但等待死亡的感覺,卻十分可怕。
原本,她以為自己今日必死無疑。卻不想,容修竟找來一人替她行刑。
當她被押解着立與後方,聽到容傾那些絕情無心的話語時,她的心臟一度就要停止跳動。
因為,只要她的心微微一動,便滿是噬裂般的疼痛。
原來,這世上最傷人的不是生離死別,而是愛到最後,自己所愛的那個人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生死,甚至是一個無心之人。
之前,在她被押上行刑台之際,已是萬念俱灰。但方才容傾所說的一切,又重新燃起了她的希望,莫非他先前那樣說,皆是迫不得已?
許久,在臨近午時的最後一刻,容修終是挑眉笑道:“本王做到了答應你的條件,所以,弦風已是本王的了。”
“不過,這凌音只怕是大羅神仙也沒法救她了。”
凝了一眼遠處,容傾見他揚起的大掌,正欲下令斬殺凌音,竟是唇角一勾,“依本王所看,也未必。”
就在容修因他的話語疑惑之時,刑場外傳來了女子清亮的嗓音,“傳皇上聖旨,暫緩執行凌音腰斬之刑,將其押解進宮重審此案。”
聞言,容修大震之餘,便朝了來人看去。
此刻,司元絮竟是策馬朝着刑場中央急奔趕來,而她手中舉着的明黃捲軸,正是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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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花園。
自那日宮宴后,雲妃顧敏便極少外出與其他各宮的妃嬪們走動,而是聽了容修的話,裝病在宮中休養生息。
今日,她實在憋悶得慌堵,便攜了侍婢去到御花園看觀冬日的落雪之景。今年的雪,相較於往年,是下得格外密集,且風寒霜艷。
一路教侍婢春妍攙扶着來到園中的五角涼亭內,顧敏徐徐在她鋪上了厚厚棉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
而春妍則是在一旁將隨行太監帶來的小爐放置到了她身側。
用團扇將爐內的炭火生得更為灼烈幾許,她將帶來的茶壺放在了爐上回溫。
一眼掠過身旁忙碌的女子,顧敏將懷中的暖爐朝胸前靠了靠後,便將視線落向了薄有冬雪的淺草明花。
隨着口中的暖霧徐徐蘊出,她輕嘆道:“多日不曾出過院落,只當天寒地冷,不宜身子。”
“可不想,這御花園的景緻倒是格外嬌美。”
輕笑了看了眼一旁心有感嘆的女子,春妍緩緩道:“娘娘,你是在宮中待得太久,才會有了這般想法吧。”
“這大冬日的,四處落雪,天凍冰寒,也只是娘娘你才有興緻來逛這園子。”
將溫好的茶水倒至杯中遞於顧敏手裏,她一手拂過石桌上的一許殘葉,微有心疼的開口道:“娘娘看吧,你身子本就虛乏,這其他宮裏的娘娘都知道在宮中抱着暖爐禦寒避風,也就是娘娘願意這般頂着風雪出來賞景。”
“這事要是教端王知道,免不了又是對奴婢一陣訓責。”
見她在說道起容修時,略顯羞澀的模樣,顧敏輕飲一口暖茶,調笑道:“本宮看你這丫頭生出這麼多抱怨,也都是因了端王吧?”
聽得她一語道破了自己的心思,春妍忙急急的解釋道:“娘娘,你可莫要折煞奴婢了,奴婢怎麼敢。”
看着她急於撇清的模樣,卻又藏不住眼中的眷戀,顧敏輕笑着開了口,“你以為你那點小心思瞞得過本宮嗎?皇兒每次來本宮這裏時,你都顯得特別安靜。”
“本宮也年輕過。”
在顧敏緩緩道出這番話語時,眼中已是凝了一抹追憶之情。眸光徐徐一轉,她輕輕打量着一旁略顯局促的女子,笑言道:“你這丫頭跟了本宮多年,不僅聰慧知理,還大方得體。”
“往後,本宮尋個機會將你許給端王可好?”
聽着她這番言語,春妍一驚,忙心有焦急的跪了下來,“娘娘,奴婢知道錯了,娘娘莫要趕奴婢走,奴婢願意侍奉娘娘一輩子。”
一手將這個嗓音中微帶哭腔的女子拉起,顧敏輕嘆道:“春妍,這深宮夜長,你就願這樣永無天日的被困在這裏,苦度一生嗎?”
再度跪下朝她叩了一首,春妍嗓音輕緩的開口道:“娘娘,奴婢跟着你從來不覺得苦。”
看着眼前這個神情灼灼的女子,顧敏淡淡一笑,“罷了,此事容后再說。”
“本宮也只是希望皇兒身邊能多有幾個對他全心全意的人。”
見顧敏不再提及要將自己許給容修一事,春妍抹了抹眼梢的淚,將石桌上的茶壺拿了起來,“娘娘,怪奴婢方才沒有將茶壺放回小爐上,茶水已涼透,奴婢去給你換一壺。”
在顧敏的點頭默許下,她提着茶壺朝了宮中茶坊的方向快步而去。
淺啜了一口手中仍有餘溫的茶水,正待顧敏將視線移向園中的假山清池時,卻聽得假山的另一端似有人在說話。
此刻,靠坐在假山旁的圓臉宮女將身旁清瘦宮女的衣袖一拉,便輕聲道:“哎,我聽說毒害皇後娘娘的案子有了新進展。”
清瘦宮女眉眼一展,忙好奇道:“什麼進展?”
圓臉宮女微一撇嘴,竟是略顯神秘的開口道:“原來,那毒害皇後娘娘的人,並非是凌音。”
眸色微驚的看着她,清瘦宮女詫異道:“這消息你從哪裏聽來的?”
見她嗓音因驚異而高亢了幾分,圓臉宮女用力將她一扯,“噓,小聲點。宮中四處都是耳目,可莫要教有心之人聽了去。”
“我要說了,你可莫亂講給別人聽。”略顯謹慎的打探了眼四周,圓臉宮女繼續道:“我聽說,這個人正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侍婢雨翠。”
眸子忽的瞪大了幾分,清瘦宮女眉稍一揚,“雨翠?怎麼可能。她天天都在盤算着如何飛上枝頭變鳳凰,做夢都想嫁個達官顯貴。”
“這種毒害皇後娘娘的滅族之事,她怎敢做得出來?”
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圓臉宮女附和道:“可不是嗎?我也這樣想。”
“平日裏,就算是感染風寒,她也會馬上去太醫院請醫女看診,就她這般怕死貪生的主,還能做出這種事來?”
微微思慮了一番,她繼續道:“你說,她會不會是背後另有主謀?”
教她的話語驚住,清瘦宮女稍稍頓了頓,才反應道:“極有可能,難怪從正午起,我就沒再見過雨翠了。你說她會不會已被抓了起來?”
聽得她如此一說,圓臉宮女似有所悟的開口道:“我想,她可能已被關到了宗人府先行審問。”
“你也知道,那些犯了事進宗人府的人,遭受的刑罰皆極為殘酷,什麼秘密都藏不住的。”
“這一用刑,只怕他們連祖上八代的事都能交代出來。我看這宮裏,只怕又要不太平了。”
心有疑惑的點了點頭,清瘦宮女眉目一凝,緩緩道:“你說,誰是那個幕後主使人?”
作狀擺出一副驚怕的模樣,圓臉宮女直言道:“我可不敢瞎猜這幕後主使人是誰。”
“不過,想想也是清楚的,這皇後娘娘在後宮稱霸多年,有多少嬪妃對她心存不滿,你也是知道的。”
“這盼着她倒霉的人,又豈止一兩個。你想,這皇後娘娘若是薨世了,誰的受益最大?”
看着她眉間蘊含的深意,清瘦宮女與她默契的相視一笑,卻沒有再開口言語什麼,只是一道離開了假山處。
可此刻,細心聽聞了二人對話的雲妃顧敏,卻微微愣神了幾分。
隨着她手中的茶杯滑落在地,摔得粉碎,剛剛提着新茶趕來的春妍,便是微有疑慮的開了口,“娘娘,你怎麼了?”
似是沒有聽見她的問語般,顧敏只是獃獃的望着茶杯碎屑,半晌才開口而語,“春妍,陪本宮去一趟宗人府。”
雖是有些莫名她的話語,但春妍見她一臉凝重,忙伸手攙扶上她,朝了宗人府而去。
可二人剛到宗人府門前,守衛的太監便推諉着不讓二人進入。顧敏靈機一動,便說春妍這侍婢偷盜了自己的珠玉,自己想要在宗人府內親審這名侍婢。
見她這般一說,太監一番遲疑后,便只道先帶二人去見宗人府的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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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昨天的更里,容傾的最後一句說鑰匙的那話,被我提到前面的段落里了,這樣的順序才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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