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花和少年
我現在終於知道了,小時候被我養在文具盒裏的蠶寶寶是什麼感覺的了。
最令我感到驚奇的是,棺材蓋上竟然有四根橫銷,可以插進棺材側上的凹槽里,我不禁有一絲錯覺,這幅棺材就是給我準備的!
我死死抓抓住龍皮緊緊地裹在身上,蜷縮成一團,而老黃則抱着我的手,縮在我的懷裏,沒受到什麼傷害。
我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棺材被水的壓力擠爆,或是被撞碎,當然了,要是被卡在地下河道的哪個咽喉部位,那我也是個死,至於我開始是最擔心的進水問題,反而不是問題,因為到現在為止,棺材裏還很乾燥,沒有進水,也不知道是因為龍皮的關係,還是別的什麼原因。
我也不知道在地下河漂流了多久,只是感到呼吸越來越困難,我知道肯定是棺材裏的氧氣快耗光了,眼前已經開始出現幻覺了,照這樣下去要不了多久,我就要憋死在棺材裏了。
我腦袋迷迷糊糊間就感覺自己騰飛到了半空中,但是因又狠狠的砸落下來,感到渾身一震,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我睡得正香,就覺得有什麼東西在打我的臉,我睜開眼看到老黃坐在我的胸口,對着我左右開弓,打得那叫一個歡實,我猛地坐起來,一拳揮了出去,對這個老東西,我在就看不順眼了,這次算是報仇了。
老黃機靈的很,但是我那一拳雖然突然,但我根本就沒打到它,它捂着肚子裝給誰看呢!
我看着老黃的慘樣,撇着嘴角說:“別裝了,我根本沒用多大的力氣。”
我從棺材板上站起來,開始打量起周圍的情況。
我此時在一個湖的中間,四面環山,根本不知道被地下河帶到了哪裏,一陣山風吹來,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擺子,好冷啊。
現在還只正月,身上連內褲濕透了,得趕緊把衣服弄乾,不然生病了,在這鬼地方可就叫天不應呼地不靈了。
我蹲在棺材板上手腳並用,向岸邊劃過去,還好湖面不大,半個小時后我成功的划著棺材板登陸了!
我上岸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火紅的花海。
我站在岸邊回顧四周,我的天哪,竟然是成片的死人花!
說死人花可能大家不知道,因為那是我們家鄉那裏的本地的叫法,但是說起它的另一個名字彼岸花,各位肯定聽過。
這種花到了每年的陰曆七月就開始綻放,但是卻在七月十五,鬼門打開,陰陽互通時,開的最為嬌艷若火!
死人花有一個很特別的地方,就是有葉的時候不開花,開花不見葉,也就是說此花一生,花葉不相見。
我曾問過爺爺,為什麼會這樣,他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就給我講了一個故事。
爺爺說在天國有一種天花,每當佛講經講到妙處是,便會飄落而下,是為天花亂墜。
天花盛開千年,凋落千年,花開時看不見葉子,有葉子時卻看不到花,因為各種因緣註定花葉一生一世,永生永世不得相見,可是終有一天花靈曼珠和葉靈沙華,違背了神律偷偷地見了一面,綠葉紅花相輔相成,冠絕佛國,風情無限。
違背神規的二靈受到懲罰,被打入輪迴,受盡磨難,並且被詛咒永世不得相見!
曼殊沙華輪迴無數后,曾經的天花在人間某個不為人知的地方靜靜的綻放。
有一天,佛來到這裏,看見地上一株花氣度非凡,妖紅似火,佛便來到它前面仔細觀看,只一看便看出了其中的奧秘。佛既不悲傷,也不憤怒,他突然仰天長笑三聲,伸手把這花從地上給拔了出來。佛把花放在手裏,感慨的說道:“前世你們相念不得相見,無數輪迴后,相愛不得廝守,所謂分分合合不過是緣生緣滅,你身上有天庭的詛咒,讓你們緣盡卻不散,緣滅卻不分,我不能幫你解開這狠毒的咒語,便帶你去那彼岸,讓你在那花開遍野吧。”
佛在去彼岸的途中,路過地府里的忘川河,不小心被河水打濕了衣服,而那裏正放着佛帶着的這株紅花,等佛來到彼岸解開衣服包着的花再看時,發現火紅的花朵已經變做純白,佛沉思片刻,大笑云:大喜不若大悲,銘記不如忘記,是是非非,怎麼能分得掉呢,好花,好花呀。佛將這花種在彼岸,叫它曼陀羅華,又因其在彼岸,叫它彼岸花。
可是佛不知道,他在忘川河上,被河水褪色得花把所有得紅色滴在了河水裏,終日哀號不斷,令人聞之哀傷,地藏菩薩神通非常,得知曼陀羅華已生,便來到河邊,拿出一粒種子丟進河裏,不一會,一朵紅艷更勝之前的花朵從水中長出,地藏將它拿到手裏,嘆到:你脫身而去,得大自在,為何要把這無邊的恨意留在本已苦海無邊的地獄裏呢?我便讓你做個接引使者,指引他們走向輪迴,就記住你這一個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羅華,就叫你曼珠沙華吧。
從此,天下間就有了兩種完全不同的彼岸花,一個長在彼岸,一個生在忘川河邊。
但是人間也留下了彼岸花的種子,不過卻被稱作死人花。
傳說終歸是傳說,做不得真,但是死人花卻必須在陰暗潮濕的地方才能長的好,陰氣越重,花開的越好!
彼岸花可以說是陰氣最重的花,鬼物喜歡與它親近,所以很多的法師喜歡用它來招魂。
我看着滿山遍野的死人花,心裏怪異的很,這個地方怎麼陰氣這麼重,竟然能養活的了這麼多的死人花。
以前我在山上的墳頭看到過這種花,一座墳墓的陰氣最多只能滋養七株,從來人沒有見到過成片的死人花的,不過自從我見過白龍以後,即對這種事產生了一定的免疫,既然連龍這種傳中的神物都會真是存在,那成片的死人花,算不得什麼吧。
天已經黑下來了,再加上我現在又冷又餓,只想找個地方借宿,然後再弄點吃的祭五臟廟,哪有心思往深處追究。
我邁開大步就向山坡上走去,離開花海沒走多遠我就看到了在樹木的掩映下,有兩間茅屋隱現,心頭一喜,有房子就有人,有人就有火和食物,這兩樣東西是我目前迫切需要的。
現在我一身濕噠噠的,冷的很,都說春風鑽牛皮,我現在就覺得渾身顫抖,連手腳都是麻木的!
我振奮精神,向茅屋跑去,在劇烈的運動下,身體漸漸的暖和起來。
很快一座木頭搭建,屋頂是茅草的屋子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前面還用籬笆圈了個小院子,裏面還有塊菜地,不過天色已經黑了,我也看不清楚。
我心頭狂喜,就快步衝到院子裏,敲起門來,卻沒有人回應,我低頭看了一下,門沒有上鎖。
不會沒人吧,這並不奇怪,很可能這茅屋是守山人的臨時住所,他下山回家了,沒有人也很正常,我猶豫了一下,決定先開門進去住一晚再說。
於是推開門,走了進去,反身關好門,頓時身上沒那麼冷了。
現在天已經黑了,我也顧不的那那麼多了,找來乾柴,就在房屋的中間點起了一堆篝火,還好打火機沒有掉,不然就要鑽木取火了,熊熊的火光將我的影子投映到地上,明滅不定。
我脫下身上的濕衣服,只留一條內褲,還好是在屋內,沒有風,再加上有篝火倒也不會很冷,就是肚子餓的有點難受,我從乾柴里挑出幾根比較長的,搭成一個三角叉,把濕衣服搭上去,放到火堆旁烤着,就在屋裏四處尋找,期待着能找到一點吃的。
可是都找了兩遍了,還是什麼吃的都沒有找到,我揉着肚子哀嘆一聲,早知道如此真應該從背包里取點吃的放到身上的口袋,不過後悔已經晚了。
我忍着餓坐回了火堆旁,那黃皮子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上岸后就不見了蹤跡,應該是去找吃的了吧。
一想到吃的就感覺更餓了,我趕緊轉移注意力,想了一會今天的經歷,那叫一個驚心動魄,想着想着倦意襲來,我就開始打起來瞌睡,今天的經歷讓我身心俱疲,我睡的迷迷糊糊的時候,覺得有什麼東西進來了,想要睜開眼卻怎麼也睜不開,不過我的意識卻清醒無比。
“鬼壓床!”
我心裏猛地一驚,就狠狠的向舌尖咬下去,劇痛讓我瞬間清醒過來!
我剛睜開眼睛,做好的應對最危險的準備時,就聽到身後有人說:“喲嗬!看不出來啊,身無四兩肉竟然還是個練家子。”
我迅速的轉身,警惕的看着火堆對面我循着聲音望去,說話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長得倒是濃眉大眼器宇不凡,只是說話刻薄了點。
我問:“你是誰?怎麼進來的。”我眼角的餘光看向大門的方向,可我記得明明已經把門上的插銷下好了的。
少年晃了一下手裏的匕首,說:“別看了,這點小事拿不到我的,我呢,也沒有什麼惡意,原本就是想讓你一腳睡到大天亮,免得半夜的時候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嚇到你。”
我這才看到他的右手握着一把精光閃閃的匕首,而且左手裏還提着三隻已經清洗乾淨了的野兔,看來剛才他是去收拾野兔去了。
“先把衣服穿起來吧,雖然你的本錢不小,但是我怕看多了長針眼啊。”少年忽然戲謔的笑道。
我老臉一紅,手忙腳亂的穿好衣服,就坐在火堆的另一邊,保持着戒備。
那少年是個自來熟,他見我一直看着他,就對我一招手說:“哥們,既然醒了,就別在那傻站着了,你不餓呀,過來搭把手。”
我上前從少年的手裏接過了一根串着野兔的樹枝,學着他的樣子烤起來,少年見我考的有模有樣,就放心的烤着他手的另外兩隻野兔,可是這傢伙的嘴卻沒閑着,對我說:“你膽子還真大啊,竟然敢在這裏過夜,也不怕變成了這片花海的肥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