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離別之後

「對！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就不要在舔着臉回來……」百無求在一邊拉着架勢，一邊拉着吳勉繼續說道：「要不看在老子的面子上，這次就這麼算了……沒有下一次啊，還想自己去外洋，你們老的沒有老樣，小的沒有小樣，怎麼不上天！」

吳勉沒有理會百無求，他看着面前的一老一小，繼續慢悠悠的說道：「決定要離開，那就要有不回來的決心。你們不回來，我不出去……大家要有再不往來，可以做到吧？」

「小爺叔，有點過了啊……」還沒等歸不歸說話，百無求已經坐不住了，它拉着吳勉的衣袖，結結巴巴的繼續說道：「嚇唬兩下得了……什麼不回來、不出去的，都是一家人，你再把老傢伙嚇尿了褲……」.

沒有想到歸不歸竟然點了點頭，老傢伙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一本正經的對着吳勉說道：「嗯，你不出去，我們不回來。以海為界……」

「玩蛋去！你們都死外邊吧……」急眼了的百無求大吼了一聲之後，轉身離開了廳堂，這黑大個子好像旋風一樣的向著大門口沖了出去。

看了一眼百無求的背影，吳勉將目光轉移到了歸不歸的臉上，說道：「你的兒子，還等着別人去勸嗎？」

老傢伙苦笑了一聲之後，身子一晃消失在了原地。瞬間出現在了百無求的身邊，拉住了二愣子的胳膊，說道：「傻小子……我們爺倆聊兩句吧，有些事情不是你眼睛看到，耳朵聽到的……你聽我說兩句，就什麼都明白了。」

說話的時候，歸不歸拉着已經痛哭流涕的百無求走到了花園的亭子當中。散了周圍的下人之後，老傢伙衝著百無求笑了一下，說道：「你沒有聽明白你小爺叔話里的意思，他是擔心我老人家和人蔘猶豫，讓我們下定決心出去走走……你什麼人你還不知道嗎？臉酸嘴硬可是對你我和人蔘，卻是心軟的。你小爺叔早就想通了，他這是放我們離開……」

「那老傢伙你真的要和任老三一起走？不走不行嗎？」觸天觸地的百無求好像變成了個小孩子一樣，擦了一把眼淚之後，繼續說道：「你們都想開了，那老子也不和你們客氣了。你們倆帶着老子一起走吧，妖山不妖山的讓它玩蛋去……跟着你們走，玩夠了再回來……」

「那你放心你小爺叔嗎？」歸不歸看着總算止住了悲聲的百無求，輕輕的嘆了口氣之後，繼續說道：「他和我們都不一樣，陸地上有邵家女人們。這個是他的牽挂，你小爺叔不可能丟下他們不管……而且他的弱點太明顯，到了衰弱之期那就只剩下送死的份了。你想想，如果有人在他衰弱期綁了邵家的女人，怎麼辦？你在這裏陪着他，真有這樣的事情發生，傻小子你帶着百萬妖兵妖將殺過來。嚇死那些打你小爺叔主意的人……」

說到這裏的時候，老傢伙頓了一下，隨後繼續說道：「你留下來，老人家我帶着人蔘過個一年半載也就回來了。他說不讓我們回來，又沒有發誓起願說回來就死，那憑什麼不能回來……」

歸不歸長得一張好嘴，三說五說之後便說動了百無求。二愣子也不放心留吳勉自己在陸地，當下終於答應了老傢伙，留在陸地陪着吳勉。

說通了百無求之後，歸不歸拉着自己家的傻兒子回到了廳堂，看着小任三正坐在吳勉的腿上，任由白髮男人解開了他的抓髻。將它的頭髮放了下來，隨後在腦後扎了一個小小的馬尾辮。

「之前見過的外洋人都是這麼梳的頭，出門在外你要入鄉隨俗。」吳勉說話的時候，小任三也是眼睛通紅，看樣子剛才歸不歸勸解百無求的時候，吳勉和這個小傢伙也說通了。

看到歸不歸爺倆回來，吳勉將小任三放了下來。對着老傢伙說道：「你去準備和郭年一起離開吧，泗水號自己帶走，不要留下來。從今以後，我與邵家和你無關。也不用再貼補邵家的女人們了……」

歸不歸沉默了片刻之後，點了點頭，隨後按着吳勉說的那樣，開始安排將泗水號的財物都運到英吉利國，將這筆龐大的錢財讓劉喜、孫小川哥倆看管。等到日後自己帶着任三回來的時候，再想辦法將錢財帶回。

這個工程不小，不過好在郭年出使外洋也需要準備的功夫。過了三個月之後，大部分的錢財都運了出去。剩下的貴重物品由歸不歸親自壓船帶到外洋，因為大清找不到可以行駛這麼長距離的大船，在歸不歸的安排之下，租用了他的船隊。

三個月之後的一天，到了船隊開拔的日子。吳勉帶着百無求親自到碼頭相送，白髮男人離別的最後一句話：「有本事就死在外面……」

船隊行駛出去之後，來送行的達官貴人們漸漸離開。只剩下吳勉、百無求還待在碼頭上，直到船隊徹底的不見了蹤影之後，白髮男人這才深吸了口氣，轉身就要從碼頭上離開。就在這個時候，百無求的眼睛突然直了起來。隨後一把抓住了吳勉的衣袖：「小爺叔，你看看那個人是誰？」

吳勉回過頭來，看向百無求手指的方向。就見一個身穿洋人服飾的白髮男人從一艘外洋鐵皮大船上走了下來，因為這人發色顯眼，吳勉一眼便看到了這個消失快一百年的老熟人——廣仁。

此時，廣仁也看到了吳勉和百無求。他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剛剛下船，便遇到了這個命中注定的男人。白髮大方師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第一個反應是轉身回到船上。原船再回到外洋，不過猶豫了一下之後，廣仁還是轉過了身子，向著吳勉、百無求這邊走了過來……

「真是好久不久，都快一百年了……」廣仁對着面前的一人一妖行禮之後，繼續說道：「原本我還想着回來之後，去拜望你們幾位的。現在看起來用不着了……歸師兄和任三呢？是歸師兄的人向你們報告我回來的消息吧？我就知道瞞不過他……」

「廣仁你來的真是不巧，他帶着任三去找你了……」吳勉看了一眼廣仁之後，繼續說道：「既然大方師已經回來了，那就是想好要把性命還給我了吧？」

「我的性命一直寄存在吳勉先生手裏，你隨時都可以帶走。」廣仁微微一笑之後，看了一眼周圍嘈雜的景象，繼續說道：「不過你不是真想在這裏動手吧？看在我們多年前還有些交情的份上，換個清凈一點的所在，這不過分吧？」

吳勉用他獨有的笑容笑了一下之後，說道：「不過分，百無求你去找這裏的主管，打聽一下最近的屠戶在什麼地方。殺豬的地方總是清凈的。」

「那我還是死在這裏吧……」廣仁苦笑了一聲之後，繼續說道：「起碼不用和牲畜的魂魄為伍，那就勞煩吳勉先生動手吧。」說完之後，白髮大方師將身體轉了過去，背對着吳勉等着生命最後一刻的來臨。

「誰說你能決定死在什麼自己死在什麼地方了？」吳勉冷笑了一聲之後，對着百無求說道：「帶上他……」

三個字說完，吳勉已經轉身向著承載自己前來的馬車上走了過去。百無求拉着哭笑不得的白髮大方師跟在了後面，上車之後，二愣子親自駕車，向著官道的方向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