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巧握靈劍對強敵
虛空結界,劍冢內。
凌子桓一動不動,緊閉雙眼,與之前一樣,那柄黑氣騰騰的凶劍依舊停頓在凌子桓眉目之間,只差分毫。
不同的是,一團團在凌子桓身邊縈繞的幽靈,不再像之前那般嘰嘰喳喳,吵個不停,而是靜默無聲,彷彿在很投入地看一場戲,看一場百年難遇的大戲!
已經到了戲的**部分,誰都沒有分神。
而凌子桓正在做一場大夢,夢的盡頭不知是悲是喜,是樂是哀,或許這個夢永遠都不會醒來。
沉醉在一柄冰冷的孤獨長劍中,和劍的亡靈一起,永存於另外一個世界。
風吹過,額頭一縷髮絲凌亂……
凌子桓咬緊了牙,發出“咯咯”響聲,狠狠地揪了下頭髮,然後神情收斂,盯着黑暗下那雙可怖的眸子,正色道:“當然是……”
倏忽,劍冢之內一道虹光驟然閃耀,一柄長劍凌空而起,在凌子桓周身環繞,發著一道道美麗迷人的彩虹光暈,籠罩着整個身軀。
大夢之中,何時方醒。
未等凌子桓說完,一道虹光飛逝而來,如閃電一般刺向他,竟是一柄長劍!
看到一道虹光在這種關鍵時刻插上一腳,鎧甲男子微微蹙眉,略感驚訝,隨後看清那道虹光的真容后,又一陣釋然,冷哼一聲。
凌子桓見其氣勢洶洶,便忙忙躲避。
讓他想不到的是,每一次躲避竟如此成功,只是將身子稍稍一側,那道虹光便從眼前擦過,彷彿這柄虹光長劍並非有意刺向凌子桓,似乎在暗示着什麼。
虹光在凌子桓眼前竄來竄去,最終竄到他右手之側時,凌子桓下意識地反手一握,一股暖流激蕩丹田。
那柄虹光長劍便如同找到了新主人一樣,找到了新的歸宿。
凌子桓借力將虹光長劍振臂一揮,又在空中劃出幾個優美的五彩弧線,一股靈澈之氣隨之散開,推開層層迷霧。
“咦,沒想到,這劍握得還挺順手的嘛!”凌子桓心想。
忽然,似乎一股強烈的氣息如同閃電一般穿過凌子桓的腦袋,頓時回想起了窮奇所說的話。
“現在劍冢里的劍可以衝破封印離開劍冢,前提是劍認你這個主人。”
“劍是孤獨的,卻極其通曉人性。如果靈劍不認你,裏面的凶劍也會立刻讓你魂飛魄散。非道行不深或意志不堅定者,難逃一死!”
道行不深?意志不堅定?死!
凌子桓正仔細尋思着。
“我道行不深?對,我此刻的修為確實差勁,況且今日與段干文曜在‘風’擂台的比試已然內力大損,雖服下了大師兄所贈的凝神丹,想着去飛來峰後山溜達一圈,再回去調理真氣,活絡經脈,可偏偏又在小樹林遇上麻煩,都沒得閑暇去將凝神丹消化掉。”
“如此說來,此刻的我應該還無法凝聚真氣,更無法使出《六道玄訣》,那麼剛才……”
“難道……難道這一切……”
想到這裏,凌子桓嘴角浮現一絲冷笑,現在可真是撥雲見日,頓時明白了許多。
原來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虛無的。
剛才若非那柄虹光長劍及時提醒,讓自己有所啟發,恐怕最終的結果就是生不如死,而那柄虹光長劍也許就是窮奇口中所說的上古靈劍。
不過話說回來,心裏倒是挺感激那個段干文曜,白天的比試讓自己內功大損,這才在幻境中露出破綻,可算是因禍得福吧。
“來吧,我陪你打!”凌子桓堅定地說道。
就在這時,從手中虹光長劍中傳來一股熾熱的真氣,鑽入經脈,讓人神清氣爽,活力倍增。
不遠處的盔甲男子露出狡黠的笑意,隨後化作一道黑氣騰空而起,朝着凌子桓的方向襲來,速度極快,肉眼根本看不分明。
雖然凌子桓手握一柄上古神兵,但自身的修為恐怕只是對手的十分之一,加上這是他第一次使用法寶對陣,運用得自然不是很嫻熟。
儘管如此,也要殊死一戰,力求一線生機。
手中長劍順勢抵擋那道黑色光澤,只聽得“鐺鐺”脆響連珠,一虹一黑兩道光束交織盤旋。
一道是來自遠古冥界黑暗的無極深淵,而另一道是來自用血肉和真情澆灌神靈的上古鑄劍師。
凶劍本由天地煞氣所化,其本質便要絕情絕愛,隔斷一切塵緣,方可手握此劍,將冥界幽怨之氣放逐人間,以此維持三界平衡與穩定。
兩人纏鬥之時,天地無光,山河動色,遮天蔽日,狂風大作。
半餉,凌子桓手中長劍有些招架不住,手心陣陣酸麻,正節節敗退。
盔甲男子目光輕浮不定,凡一招一式,近乎粗暴蠻橫,手持凶劍爆發出絢麗的光芒,瞬間釋放無數冥界亡靈,發出嬰兒般的啼哭。
這些亡靈從騰騰黑氣蔓延出來,不住地在凌子桓周圍竄動,撕咬着每寸肌膚。
凌子桓受蟲蟻鑽心之痛,忍不住地嘶吼起來。
天地間渾濁一片,黃沙漫卷,讓凌子桓有種身臨地獄的錯覺。
如此下去,恐怕難以活命啊!
“啊啊啊……”
凌子桓痛苦地吼叫着,手中長劍發散的虹光被黑色光芒漸漸逼壓得愈加黯淡,雙手受心神恐慌而不住顫抖,“這如果真是幻境,也太他媽的真實了吧!啊啊——”
從天際驀地傳來一道黑色閃電,從凌子桓身上穿心而過,一種徹骨之痛直叫人撕心裂肺,生不如死。
為什麼?為什麼!
“因為你輸了,就該死!”那盔甲男子冷冷說道,一雙沒有任何情感的黑眸,在黃沙中閃閃發亮。
隨後,他驅動真元,右手扣印,一團黑色炫光迅速在右手手掌幻化凝結,壓迫着原本平靜的空氣急速流轉,掀起一陣勁風,至少也有八成功力。
憑此氣勢想必也能催金斷石,直取小命。
“呼呼呼……”
勁風攪了攪渾濁不堪的空氣。凌子桓衣服被勁風吹得鼓起,被這股氣勢壓迫得根本無力抵抗,讓那團黑色炫光活生生地拍打在胸口上。
一時之間,五臟六腑“咯咯”俱裂,受此大創,便再也支撐不住,真氣停滯,經脈俱損,胸口喘不過氣,仰天長吐一口鮮血,一道血柱衝天而上,虹光長劍脫手落地,揚起陣陣黃沙。
凌子桓頓時眼前一黑,暈厥過去,身體拋飛幾丈之遠。
有時候,生死只是一念之間。而有時候,生死如茫茫大漠的一粒輕沙,浩瀚宇宙的一片星辰,微乎其微,因為它在適當時候並非掌握在我們自己的手上!
令盔甲男子意想不到的是,在凌子桓的身後是一個深不見底的懸崖,而剛剛那一擊卻將凌子桓震退好遠,就這樣落入懸崖,弱小的身軀消失在懸崖上空白茫茫的濃霧中。
這時,盔甲男子看見凌子桓墜落懸崖,開始大笑,並對着下方大聲嚷道:“哈哈哈,九星連珠之日,就是我黑麒麟破土重出之時……”
這聲音被加入了渾厚內功,以致音色嘹亮,回蕩在天地之間,定能讓人毛骨悚然。
想必這句話是說給墜落懸崖的凌子桓聽的,可他已失去知覺,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
凌子桓仍在不斷地墜落,穿過白茫茫的濃霧,而在這個懸崖下方,等待他的又是什麼?
飛來峰,觀星樓。
樓閣空空如也,沒有任何擺飾,只有許多奇形怪狀的符咒旗布下一個偌大的“八卦護法陣”,在正中間被守護的是玄清宗至高觀星法器——十二式神。
玄清宗祖師爺典籍中記載,“日月之淫為精者為星辰。天受日月星辰,地受水潦塵埃”。
樓閣上空有些許大小不一的圓形縫隙,每個縫隙的大小以及縫隙之間的距離都是經過精心計算過的,又施加天地靈氣,使日月星辰之光華能被這些縫隙吸納,后映射到下方“八卦護法陣”正中央的十二式神上,十二式神能對未來萬事萬物的吉凶轉運,自然發展之走向做出一定的徵兆。
然而,最難的就是對十二式神的觀測,一分一毫都不能出差錯,否則誤泄天機,道消魔漲。
正是那晚,長空之上,夜涼如水,群星暗淡,唯獨一顆妖星大放異彩!
片刻之後,一抹妖雲悄然而至,飄渺不定,將妖星隱於雲層之後,此星辰之象百年難遇。
而觀星閣內的十二式神將此異象呈現出來,且常人所不能參透。
十二式神由下方大型的方盤和上方轉動的圓盤組成,圓盤中央為北極星,周圍有十二月神,乃青龍、朱雀、白虎、玄武、天後、太陰、太常、勾陣、騰蛇、天空、天一、六合。方盤代表地,上面刻有二十八星宿。
話說正當劍冢幻境裏的黑麒麟對着墜落懸崖的凌子桓用內功傳音之時,觀星樓的十二式神發生了從未有過的異樣!
方盤底部發出陰冷的黑色光芒,又聽得一陣破風聲,吹得符咒旗“呼呼”作響,金黃色的光幕時隱時明,圓盤出現片刻的停止,十二月神中唯獨白虎及騰蛇兩式一明一暗相互交替呈現,其餘月神黯淡無光。
白虎為庚申金凶將,表示刀劍血光,魔煞衝天。得地則威猛,失地則狼狽。披刑帶煞災禍即至。白虎臨空亡,或附日德,可以化凶為吉,但凶煞太重也不能救。
最忌白虎及騰蛇克日,因兩者皆為血光之神。
如此,十二式神上所呈現的白虎及騰蛇一明一暗之跡象,乃是測出白虎妖星將要在天地極陰之時,下凡附體,重現人間,便是要翻雲覆雨,吞吐日月。
白虎,混沌初開之時,乃盤古死後四分之一的元神所化,風之精靈,洪荒之神,大氣之刃、真空之鋼、白銀之牙於一身。
洪荒初期,神族和妖族勢不兩立,在天地之間爭鬥了數百載,一次戰役中,白虎被殺,一隻曾食得北極苦寒之地的冰山雪蓮,且修鍊千年的白狐用本命元丹相救。
白虎重生,不堪獨活,卻化為渺渺蒼穹的一顆凶煞妖星……
墨遲是專門負責十二式神的觀測任務,自然是親眼看到這一異象,大為震驚。
半餉,一切恢復正常,這個兩鬢雪白的老人望着閣樓外靜美的夜色,重重地嘆了口氣。